走进医院大楼,刺鼻的消毒水味儿让安忆星一阵头晕反胃,本来饿了现在突然就没了胃口。
路琼芳的病房在十二楼,刚出电梯,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安忆星知道,又有一个人离开了这个世界。
走廊旁边的一间病房内,乱作一团。
安忆星快步从病房门口经过,他不敢往里面看。
生老病死,从来不由人。
他麻木的选择视而不见。
安忆星的小舅路景珩正在病房内收拾东西,路琼芳依然病怏怏的躺着。
“小舅?”安忆星愣了下,“你不是说今天没时间来吗?”
路景珩无奈的笑了笑,“我让你外婆在家休息,我过来……”
安忆星放下食物,帮小舅把牙膏牙刷毛巾小脸盆等用品塞进一个旅行包。
旅行包质量不好,化纤布做的,手感跟塑料一样,是安忆星在夜市上花二十块钱买的,空间大,能装。
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儿塞进旅行包里,鼓鼓囊囊,倒是不沉。
路景珩把旅行包拎到墙角放下,对安忆星说:“你等着,我去结一下费用。”
安忆星拉住他小舅的胳膊,关上病房的门,两人站在走廊上。
安忆星问:“小舅,费用前天不是结了吗?”
“那两万八是前五天的费用,昨天今天的住院费还没结呢。”
“多少钱?”
路景珩面露疲态,用手抹了一把脸,“我也不知道,大概一天一千多,两天差不多三千。”
“今天也算?”
“医院,你多住一个小时也是按一天算的……”
“三千……你有钱吗?”
路景珩支支吾吾,“我从同学那里借了点……”随后他故作轻松道:“你别担心,我同学富二代,家里做大生意的,可有钱了,他让我慢慢还……”
安忆星从不怀疑小舅的话,这个只比他大了四岁的小舅比他亲生父亲对他的帮助和关爱还多。
“借了多少?”安忆星想知道。
“五万。”路景珩牵强的笑了下,“下次化疗的钱还差一点,我再想办法。”
安忆星想和小舅一起承担压力,“我也可以打工,挣钱和你一起还债。”
路景珩听他这么说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沉下脸,“星星,你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管,明天你就回学校,好好学习,最后三个月,你冲刺高考,家里的事还有你妈,你都不用管,有我……”
“可是……”安忆星看着又黑又瘦的小舅,咬了咬牙,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招聘广告,道:“这家酒吧的工资很高,每天晚上十点到两点,四个小时的班,工资日结,我想去试……”
“啪!”安忆星话还没说完,路景珩就扇了他一巴掌,他气的浑身发抖,三两下就把招聘广告纸撕的粉碎,“安忆星,现在全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就指望你有出息能考个985大学……”路景珩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最后三个月了,你他妈想干嘛?你想把你妈直接气死吗?还是想让我的付出付之东流?还是想让你这么多年的努力打水漂?”
安忆星垂着头,缩着肩膀,一声不吭。
路景珩气的狠了,眼眶通红,“你他妈争点气行不行?你让你妈临走之前再高兴一次行不行?你就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在你那个渣爹面前扬眉吐气一回行不行?安忆星?”
安忆星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路景珩指着病房门口,“你妈……她是被你那个渣爹活活气成这样的,她这个病,离开是迟早的事,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让她多活一天是一天……可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得活出个人样儿来……不能再被人看低,再受人欺负!”
安忆星吸了下鼻子,哽咽道:“我明天回学校上课。”
把路琼芳接回家安顿好,安忆星跟他外婆说有点事要出去一趟,然后他就拿着那个装着手表的糖果盒子出了门,他要去一中找人,把表还给人家。他就这一下午的时间了,以后三个月要拼命复习备战高考,抽不出时间,而且,万一这块手表的主人也是高三,安忆星怕高考之后再也找不到人家。
一中真远,安忆星转了几路车,花了两个小时才到。
看着高大气派的校门,安忆星感叹,原来这就是顶尖的高中,贵族学校,真的好大好干净好漂亮,连进出的学生都要比他们二中的学生光鲜亮丽,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在校门旁边站了半天,安忆星做了一番心理建设,鼓起勇气上去问一个刚从校门里走出来的同学。
“你好,请问……”安忆星没组织好语言,紧张的结结巴巴,“同学,你认识你们学校……戴着很贵的手表的学生吗?”
“什么?”那位学生边走边睨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就是戴着很贵的一只手表的同学,你认不认识?”
“嘁……”那位学生笑道:“我们学校戴着很贵的手表的学生很多,你说的是哪一个?”
这个问题一下子问住了安忆星,他的认知里,他们班上的同学戴的表,最贵的也就一千多块,他也不知道很贵是多贵。
那个同学瞟了一眼他的穿着,讽刺的笑了下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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