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文的脸一瞬间在眼前放大，他眉眼弯弯，笑意满满地荡漾在脸上，看得宋亚轩心跳瞬间停了一拍，他下意识地推开刘耀文，恨不得马上一头扎进被窝里不出来。

“干嘛这么激动?”刘耀文也没多想，只觉得宋亚轩下意识的反应很好玩，忍不住继续逗他，“不会真的被我说中了吧?”

“神经病啊你！谁会吃你的醋！”心事无意间被戳穿，宋亚轩害羞得眼神乱晃，又不想让刘耀文看出来，只好急得用拳头锤他，“刘耀文你真不要脸！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诶哟，我看你力气也不小嘛，咱俩这下扯平了。”刘耀文捂着被锤了好几下的胳膊嗷嗷直叫，“你轻点锤啊，别再把手腕又弄疼了。”

“你烦死了！少来惹我！”宋亚轩是真的要烦死了，他好像真的没办法不喜欢刘耀文，心脏慌乱又无章地砰砰直跳，心动又心慌，刘耀文就这样坐在他身边笑得动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刘耀文，心底隐隐约约的朦胧喜欢不断扩张放大，像是要塞满整个胸腔。

该死的，他好像真的逃不脱了。

“好好好，我不惹你，可是你也没少惹我啊。”刘耀文只当宋亚轩不禁逗，又觉得他可爱，语气中的笑意也泛着柔和，“说真的，一开始见你的时候我确实不太喜欢你，虽然你……长得很像他，但各个方面差别都蛮大的，当时我就在想，明明长得那么像，怎么性格会差那么多呢？”

“是是是，我就是哪里都不如我哥，还用你提醒？”又是这种话……宋亚轩忍不住朝刘耀文翻了个白眼，这个评价对他来说早就不新鲜了，“我哥那么优秀，谁能比得上啊。”

“听我把话说完啊。”刘耀文一脸无辜地反驳，“我可没说你有什么不好。”

“那你说说我哪里好？”宋亚轩用力瞪他一眼，“要是说不出来你就走不出这间屋子了。”

“这么凶啊……那好吧。”刘耀文装模作样地思考了半天，“嗯……这也太难想了吧，目前是没想出来。”

“滚出去！”宋亚轩就知道刘耀文没憋什么好屁，他气得把枕头拿起来摔在刘耀文身上，“去找我哥，别在我面前待着！”

“你好像真的很在意他呢。”刘耀文接过宋亚轩丢来的枕头，拿在手里抛来抛去，“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比较我行我素的性格。”

“说的好像你不在意他似的。”宋亚轩低下头，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莫名其妙地不太舒服，“没办法，你也不是第一个拿我和他作比较的人了，尤其是我爸，我早就已经听习惯了。”

“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刘耀文惊异于宋亚轩罕见的坦率，也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不甘和难过，“我的意思是，你是你，你哥是你哥，你没有必要总是拿自己和别人比较，很累的。”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刚刚我是逗你玩的，其实你很好，真的很好。”

“感谢你客观公正不带私人感情的评价。”宋亚轩嘴上没好气地说，心里却像有什么东西融化开了，“有被安慰到，谢谢。”

“这不是安慰。”仿佛是怕宋亚轩不信，刘耀文非常一本正经地摇头，“虽然你脾气差又有点儿拧巴，但其实我能看出来，你是一个纯粹又有灵气的人，光这一点就足够特别，更何况你还有很多属于自己的优点。”

他看着宋亚轩漂亮的眼睛，似乎渐渐地入了神，心里话忍不住就脱口而出，“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在我心里，你就是你，从来都没有不如别人。”

“谢谢你。”宋亚轩抿了抿嘴，看到刘耀文这么认真，他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于是赶紧找机会岔开话题，“其实你也挺让我意外的，我以为你会一直跟我装高冷装到底，没想到还会露出今天这样的一面。”

“一开始确实想不开，但后来慢慢就想通了，更何况当初明明就是你先对我不太友好的。”刘耀文笑了笑，“虽然只是没有感情的商业联姻，但我们不一定非要做仇人，至少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对吧。”

原来只是想和我做朋友啊……

宋亚轩低着头想了想，最后抬起头，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更自然些。

“好吧。”宋亚轩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和你做朋友好了。”

“就这么说定了。”刘耀文朝宋亚轩伸出拳头，“好哥们一辈子。”

宋亚轩心里本来还有些苦涩，却又被刘耀文的话逗笑了，这下可好，他们居然成了一对扯结婚证的好兄弟，真是荒谬。

算了，这样也好，至少他和刘耀文之间算是有了新的羁绊，从今以后可以用好朋友的身份相处，而不再是宋玄弟弟的身份了。

“好哥们儿。”宋亚轩也伸出手来和他碰拳，“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说真的，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收回拳头，刘耀文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今天之前我绝对想不到，咱们两个还能处成哥们儿。”

“你想不到，我还想不到呢。”宋亚轩冲他挑了挑眉，做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那现在不如和哥们儿说说，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哥啊？”

“我真的开始后悔和你当哥们儿了。”听到宋亚轩这样问刘耀文先是一愣，随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真的要一上来就问这种尴尬的问题吗？”

“都是哥们儿嘛，说说又怎么了？”宋亚轩装得倒像是十分适应这个新的角色，他伸出手来，拍了拍刘耀文的肩膀，故作深沉地说，“你放心，我是不会告诉我哥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宋玄的。”刘耀文仰头望着天花板陷入回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还小，那时候是他从马场把我救下来的，还因此受了伤，我崇拜他也很自责，后来等他伤好了之后，我们经常在一起玩儿，可能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慢慢喜欢上他了……”

“那个时候……”宋亚轩偷偷攥紧了拳头又松开，手心里尽是绵密的汗珠。

如果刘耀文说的是真的，那么当时和刘耀文一起玩的人，正是假扮成宋玄的自己，他偷眼观察刘耀文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试探，又像是在问自己，“可那时候你们那都那么小，分的清什么是喜欢吗？”

“其实要开始，我对他的感情只是崇拜和愧疚，觉得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哥哥，但后来相处得时间长了，我发现他也和我一样，有很多天马行空的小想法，看上去很坚强，实际上也有脆弱的一面。”刘耀文从回忆里渐渐抽离，嘴角挂着一丝怅然若失的笑，“虽然长大后大家都变了很多，但不管怎么说，从那时候开始到现在，跟在他身后就好像变成我的一种习惯了。”

“其实……”看着刘耀文怅然若失的神色，宋亚轩很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没能开口。

就算他曾经是因为自己而心动的又如何呢？救人的是宋玄，刘耀文长大之后追求的人也是宋玄，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更何况他当时是用了宋玄的身份去和刘耀文相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刘耀文还会对自己心动吗？

“其实什么？”刘耀文发现了宋亚轩的欲言又止，于是开口询问。

“没什么。”宋亚轩摇头，再一次把心底蔓生的情绪用力压了下去，“我是说其实……我对你们俩小时候的事情还挺感兴趣的，可以讲几件给我听听吗？”

“我想想……”刘耀文努力回忆，“对了，有一件事我还从来没和别人讲过，不知道他有没有和你说过。”说到这里，刘耀文脸上又渐渐浮起了笑容，“有一次我们两个偷偷溜出去玩儿，那时候年纪小又淘气，结果不小心跑到一个没人的仓房，仓房的负责人没发现我们两个，结果把我们锁在里面了，你知道后来我们是怎么出来的吗？”

当然知道，看着刘耀文有些得意的神色，宋亚轩咬了咬唇，摇着头说：“不知道。”

“后来我们搬了很多东西垫在脚底下做成梯子，才够到墙上的一个小窗户，又刚好那个仓房里有很多堆积的布料，我们把那些布料系成绳子，顺着小窗户逃出去了。”

想到当时的场景，刘耀文忍不住就又笑出声来:“宋玄当时恐高，刚爬上窗户就吓哭了，我就站在底下哄他鼓励他，可是他爬了一小会儿就说什么都不敢往下爬了，于是我看高度差不多了，就和他说让他往下跳，我接着他。”

“然后呢？”

“然后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跳了，我也真的接住他了，他吓得抱着我一直哭，我就……我就为了哄他，亲了他一下。”刘耀文越说越不好意思，又赶紧补充上一句，“那个时候还小嘛，不懂事，就只想让他别哭了，我可不是什么流氓啊……”

“你亲了他一下？”宋亚轩问，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只是想看看刘耀文还记不记得，“然后我……我哥是什么反应呢？”

“他……也回亲了我一口，然后说长大了就和我结婚。”说到这里，刘耀文讪讪一笑，“结果只有我当真了，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也对，那时候那么小，或许宋玄他……早就不记得了吧。”

可是我记得，宋亚轩在心里无声地回应着他，我一直都记得。

他记得他们一起被困在仓房里的无助和害怕，记得自己趴在其实没有那么高的小窗户上吓得直哭，记得小小的刘耀文用瘦弱的胳膊接住他，也记得刘耀文当时亲了他，自己也亲了回去说将来会和他结婚。

小时候的感情长大还会做数吗?其实宋亚轩也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但或许就在那一天，一颗种子在他的心里默默种下，直到多年以后才开始生根、发芽。

不过不管怎么说，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当初许下的诺言，终究也算是兑现了。

宋亚轩低下头笑了笑，他想起那时候自己在刘耀文怀里哭得厉害，不光是因为害怕，还因为小小的他从来没体会过这样的安全感，刘耀文的身上暖暖的，带着淡淡的洗衣粉香气，让宋亚轩直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后来刘耀文的吻轻轻地落在他脸上，他直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到底算不算是一个吻，或许只是小朋友表达亲近的一种方式，可却在他自小就脆弱敏感的心上激起阵阵涟漪。

当时的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吻了回去，那份懵懵懂懂的感情也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小时候的宋亚轩很孤独，自打他有记忆起，母亲就是一副忧郁得近乎疯魔的模样，父亲也更疼爱原配的儿子宋玄。外界都说，他的妈妈只是原配的替身，连带自己也变成了宋玄的一个影子。

幼小的他其实是恨过的，但比起去恨，他其实盼望爱。母亲是爱他的，但她困于执念无法自拔；父亲其实也爱他，但他更偏爱的人是宋玄；宋玄倒是对他不错，但哥哥总有自己的事要忙，能分给他的陪伴实在太少了。

就在这个时候，刘耀文突然闯入他的生命，在他原本孤独的生活里添上了一抹鲜活的颜色，情窦未开的宋亚轩其实并不懂得他对刘耀文的感情，但在刘耀文吻上他的时候，他却不假思索地说出了类似表白的那句话。

“刘耀文，等我们都长大了，就结婚吧。”沉浸在回忆里，宋亚轩听见小时候的自己这样说。

“好啊，我们结婚。”当时还是小不点儿的刘耀文抱着他，一脸郑重其事地点头，“你可千万不要反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