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路洄早早地便去了客栈,到时发现简司二人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他大驾光临了。
简安良靠在大门门框边,眼眸微闭,双手环抱在胸前,似是还没睡醒般。司无怆相比这位却显得更加悠闲,他坐在院子里那略显粗糙的石凳上,一口一口品着那依旧冒着气的热茶。
“二位早。”
简安良听到路洄的声音后才慢悠悠地站直身体,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语气中的疲倦和阴阳怪气挡都挡不住:“要不是为了等你,谁乐意起这么早?”
路洄也不恼,依旧挂着一副笑脸:“马已经备好,二位随我走吧。”
司无怆放下手中的茶,头也不抬道:“既是盟友,我们自然是不该怀疑你的,可是这无妄堂神秘无比,我们万一无功而返,那这半天功夫该当什么?”
“放心,在下绝不让司少爷白走这一趟。”路洄说得无比肯定。
简安良抚摸着马的鬃毛,嘴里不住发出“啧啧”的惊奇声。
“我的天,这马,这毛,这蹄子!诶哟我……”
这三批马一个顶一个的好,蹄子强劲有力,鬃毛棕的发亮,梳的通顺。
司无怆拍了没见识的简安良那没见识的脑袋:“别发痴了,走吧。”
三人跨上马,随着马蹄声的远去,站立于房顶的三只白鸽悠悠飞向远方,头也不回。
他们驱马一直穿过客栈所在丛林,穿过一条条小道,一路从清晨到黄昏,马不停蹄,路上甚至还遇到两波来刺杀司无怆的杀手,都被简安良的一把飞剑逼的身首异处。
路洄也不是没见识过飞剑术,他深知这功夫有多难练,只是他想了一路也没明白为何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他却从来没在任何正经卷轴之中见过他,就连第一次见面报出他的名号也是在一篇数年前无妄堂的《江湖令》中才勉强找到他的姓名记载,却也仅仅只有姓名相貌而已。
直到日落西山,天边泛起了暗蓝色,路洄才带着二人停在一座林间小亭边。
“到了。”路洄翻身下马走进亭子。
二人跟在他的身后,满脸疑惑。
“兄弟,你没搞我们吧?这分明就是一个破亭子,你告诉我这是无妄堂啊。”简安良看着这简单到极致的木亭子,连屋顶都是破的,这姓路的小子竟然告诉他是无妄堂。
“就是这。”
说罢,路洄取下腰间的短笛,不时悠扬的笛声传遍了丛林,简安良在一边看懵了,外头用手挡住嘴靠到司无怆的耳边小声嘀咕道:“他莫不是有病?说是找无妄堂,结果现在在这吹笛子?我们怕不是跟了个傻子?”
司无怆翻了简安良一个白眼:“没见识的东西,我们算是跟对人了。”
简安良一听这话登时急了:“嘿,你有见识,你倒是给我讲讲这是什么意思啊。”
“短笛长鸣,无妄常聆。只要他在无妄堂的地界吹了这短笛,就说明此人有所求,自然就会有人来此接应,这种途径一般都是无妄堂中人亲自告诉他人。所以知道的人不多,你自然也不知道。”
简安良双手一查,满脸不屑:“那你怎么知道的?”
“老子好歹也是个将军府大公子,自然是有点消息傍身的好不好。”
“切!”简安良也翻了个白眼,两人就在这互相翻白眼,执着于吵架,不知何时笛声已听,路洄走到他们跟前。
“简公子,司少爷别吵了呗,接应的人到了。”
路洄向他们使了个眼色,二人抬头望去就注意到不远处的树边站了一人,却被面具蒙了半边脸。
接应人向三人毕恭毕敬行了礼:“在下尚风,烦请诸位随我去见堂主。”
路洄抬手回礼:“有劳。”
司无怆也是弯腰作揖,简安良虽说看起来大大咧咧,礼节上却也没少。
尚风带着他们一路向南走去,最终走到处河边,只见一只乌篷船泊在岸边,没有栓船绳却依旧停得稳当。
“上船。”
尚风坐在船头,摇橹前行,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再次停下,天色已经黑了,掀开帘子的第一眼,只觉得置身于一个不似人间的地方,从下至上俯视的视角让面前这座高塔增添了十二分的威严,未被遮挡住的月光争着抓住塔边,不欲避让。
司无怆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这高塔的层数。
“三十多层?”
尚风为其纠正道:“是三十七层,司公子。”
简安良对此大为震惊,毕竟他无法想象,三十六层的高塔是如何凭人力建造的,其次世间竟有如此之高楼,按理说明明数里开外就可以看见的建筑,为何多年以来找到的人少之又少?又为何他们在进入这片林子是连这塔的粗影都瞧不见?
尚风似是会读心,还没等简安良问出口,就提前说道:“至于这无妄塔是如何建造的,在下也不甚清楚,还请诸位到时询问堂主的好。”
尚风没再说话,只是领着三人进了这高塔,塔内烛光明亮,不似外头看起来的那么阴冷,螺旋式的楼梯像撑天柱般立于堂中央。
“堂主就在高楼之顶,三位公子还是自己上去吧,在下就失礼不奉陪了,我想路公子对无妄堂的熟悉程度应该不亚于在下了。”
简安凉抬头望向楼梯的顶部,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为何不与我们上去?”
尚风微微一笑,回答的十分诚实:“在下只是……懒。”
简安良无语,司无怆嗤笑,路洄依旧带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那我们只得自己去找这位神秘的堂主了。”
三人踏上长梯,一阶一阶向上走去,这才每一层都有人在做事,或是整理卷宗,或是查阅资料,那巨大的藏书架里有整个江湖乃至整个大封国,上至真龙天子,下至街边乞儿……
这三人都是习武之人,体力极好,虽说这高塔长梯让人望而生畏,真正走起来似乎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痛苦。
三十七层顶,只有一间屋子。
路洄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而入,门板带过的风险些吹灭烛台上的火光。
“知道我要来,也不说下去接应一下。”
身后二人打眼望去,只见一个少年模样的背影立于窗前,手中竹简缓缓合上,竹片清脆的碰撞声成了此刻寂静中唯一的声响。
“我向来懒得很。”
那人缓缓转过身,双手背于身后,仔细打量着对面的人。
“后面这二位是?”
路洄淡淡开口:“朋友,我们此次前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拜托季堂主的。”
“我们路公子可向来不结交无名之辈,所以……”
司无怆听懂了这位季堂主的意思,拱手行李道:“在下司无怆。”
季琅听见这个名字,微微挑眉:“司将军的大公子啊,久仰久仰。”
司无怆眼下的神色暗了下去:“抬举了。”
“那这位?……”
简安良勾唇一笑:“在下确是无名之辈,姓简,名安良。”
季琅与这二人恭维着。
他自是知道这二位姓甚名谁,却还是开口问了。
路洄静静听着三人闲聊,也听了一会,突然想起来此行目的,打断他们的谈话,说起了正事。
季琅邀三人入座,亲自为其倒茶,最后才坐下,轻抿茶,与路洄交谈。
两人聊了半晌,司无怆时不时插两句话,提出建议或问题,简安良虽说能听懂却懒得参与,又坐不住,只得靠在柱子上百无聊赖的扣手看天花板。
交谈内容大概就是路洄欲登皇位,需兵马,且想起来有无妄堂这么个人脉,想与季琅合作,让整个无妄堂成为他登天之路的一把利刃。
季琅答应的异常爽快,速度快的甚至连路洄都没有反应过来。
“答应的如此爽快?”
季琅喝光杯中最后一口茶:“这江湖早晚变天,更何况,以你我关系我若答应的不爽快才见了鬼。”
“只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路洄抬眸,直勾勾地盯着季琅真诚的眼睛:“我要加入你们。”
司无怆疑惑:“你答应与我们合作,不就是加入了吗?”
“我的意思是,与你们三个一起行动,而不是只能看一纸飞信。”
路洄接话道:“那你这无妄堂怎么办?”
季琅撇撇嘴:“出去玩而已,尚风会替我处理一切的。”
说罢,季琅起身,抚平衣袖,双手再次背到身后:“走吧。”
四人一齐起身,简安良满心疑惑,用仅够两人听见的声音在司无怆耳边说道:“我还是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莫名其妙了。”
“谁不是呢。”
楼下——
“尚风,备马。”
尚风倒也不问,只是默默跑去马圈牵了马。
“我此番前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尚风啊,记得帮我管理好这些人。”
话毕,季琅牵马转身正欲离开,却被尚风唤得停住了脚步。
“堂主,记得回来。”
“放心吧。”
季琅拍了下马屁股,这马便脱了他的手。
简安良看着飞奔不知去往何处的马,不明白马去了何处。
季琅只是慢慢答道:“总不能让马坐船吧?只怕还没等出去,船沉了。”
路洄一边上船一边调侃:“你永远喜欢这么多此一举。”
——
四人驰马赶回承州,从离开到再回客栈用了不过堪堪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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