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空中漂浮着几缕游动薄云。

肖战在王一博身旁蹲下，就着王一博的手腕看方才被他捻碎的厌氧污泥，其内里色泽灰中带黄，是典型的厌氧污泥氧中毒：“怎么会这样？”

琥珀酸的眼被几缕刘海挡着，眼神里的烦躁却很清晰，他不顾水质偏酸，又徒手就着王一博手上的一颗污泥颗粒用指甲掐成两瓣，判断其物理性质。

王一博一把拍掉肖战上手的污泥，语气生冷：“不怕烂手？”

肖战：“……”明知王一博是为他好，可被人一凶，肖战竟有些绷不住情绪，为自己感到难过。

自这个污水项目出问题以来，他心里就一直都绷着一根弦，本就是普通人，拿着几十万的年薪，眼下却面临着背负近千万的巨额赔偿，换做谁都无法淡定。

看着肖战眼底逐渐结起的泪膜，王一博眼底的不耐转成复杂，放缓语气，解释般的又道：“肉眼看不出物理结构。”

他脱掉手套从裤兜里摸出张消毒湿巾，塞给肖战：“擦一下。”

说罢站起身与一旁的厂家领导交谈，几分钟后，质检部的员工送来测氧仪。

在王一博的要求下，他们先后测量了厌氧池内水位高、中、低段的溶解氧含量，得到的结论皆是含氧量严重超标。

王一博：“去测下厌氧池进水口的溶解氧含量。”

而肖战则是跟另外两名工作人员抽检集气罐内的气体含氧量以及甲烷含氧量，可怖的是，此刻测量的罐内混合气体即将达甲烷爆炸极限范围下线。而安装在集气罐上的可燃气体检测报警器却没发出警报。（甲烷爆炸极限，指气体中甲烷和氧气的混合比例，一般在5%~15%之间，遇到明火，容易发生大爆炸）

肖战面色骤变：“快，扳手给我，我去松动排气阀。”

他将扳手插进裤腰，双手就着集气罐的钢梯往上爬，又道：“你们谁，去切断厌氧池那边的集气阀门。”

不远处王一博察觉他这边异样，出声询问，怎么了。

肖战：“灌里的气体，临近甲烷爆炸下线。”

此言一出，众人面上皆是一惊。

肖战则是毫不磨叽的快速拧动排气阀，通过直接排出罐内气体，降低罐内气体的甲烷与氧气的混合比，避免出现甲烷爆炸。

几分钟后，肖战回到王一博那处，查看测量的厌氧池进水口的污水溶解氧含量结果。

肖战：“在正常值范围内。”

令人费解的结论，却又有一种真相呼之欲出的错觉。

一巡检员探出头道：“这么看，是厌氧池里产生的氧气？”

肖战眉头微微抽抖两下，满眼强压着的激动，询问在场的巡检员：“你们有没有往厌氧池里投放什么不该投放的物料？”

巡检员：“没有啊！我们都是按着肖工您当时的要求来做的啊！”

肖战：“不可能，你们要真按我设计的工艺要求来，绝不可能出现现在这状况。”

“肖工，话不能乱说，没你这样推卸责任的！”一领导出声提醒。

巨额的赔偿，重达十吨的黑锅，压得肖战急需宣泄：“究竟是谁在推卸责任！你们甲方肯定比我清楚！”

他越说越激动，眼角都泛起薄红：“肯定是你们投放量了类似过氧化氢这类遇水就会产生氧气的化学物品，厌氧池内的厌氧污泥菌种才会大面积死亡，集气罐内才会收集到那么多氧气。”

“肖战。”王一博出声止住肖战的话语，有心想把他支开道：“你去做污泥采样，给质检部门送检，看看污泥里的菌种情况。”

“我不。”肖战混乱反驳，没第一时间觉出王一博这般安排的用意，只觉委屈，红着眸子道：“凭什么出了问题要我背锅？”

王一博：“……”心脏没来由的 随着肖战颤抖地睫毛狠狠地震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