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我的师父马天宇是长安赫赫有名的驱鬼师,赫赫的是他的技术,有名的是他那张脸。凡是混迹在这长安一条街上的百姓,只要提及我师父的法号,没人不道声好的,除了那些招摇撞骗的“同行”。可能人一出名就会摆烂,从早年间定点摆摊驱鬼到现在只需挂旗随缘看命,这种如此自信饿不死的底气无非是因为大家都喜欢他的那张俊脸。更有甚者会在长安街上“安营扎寨”从子时开始蹲到师父开摊。久而久之,师父被这种“掷果盈车”的生活弄得苦不堪言,百般无奈之下,师父咬了咬牙,趁着夜深人静时带着我从长安城溜之大吉。
壹
桃溪村是一个很神奇的村庄,早些年高太后在因宫事身体抱恙,神医没给高太后开所谓的“仙丹”只是叫高太后前期桃溪村静养便好。不久后,高太后回宫执政,海晏河清了五年之久。
故事是这般口口相传的,没了十遍也有百遍,听着游人耳朵都起了茧子,那村民的嘴才肯合拢。卢之卉也是跟着马天宇被长安城的繁华闷太久,听着这平平无奇的乡村趣事心道稀奇,嘴巴上回应着村民滔滔不绝的话语,目光却不住地在周边的小山身上飘来飘去。这“一不小心”呢她的眼睛便撞上了扎根于山腰的紫雏菊。卢之卉心道此乃神迹也。于是全顾不得村民口中所说的传奇,便拽着马天宇的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朝那山腰直奔而去。村民在后头跟着叫停连连,卢之卉在前头惊呼道好生神奇,还未至那雏菊所开之地,马天宇便蓦地停了下来。
卢之卉见师父作此状,自是不敢再贸然前进,方才的玩心收了大半,正色询问道、
“师父,怎么了?那块地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早些年间因自己贪玩但身子又弱,于是忽在长安城内给马天宇惹了不少祸。游行的高僧曾给马天宇“嘱咐”道她自个儿上辈子是什么妖怪,本性善良,但性子却极其顽劣,后头说的什么卢之卉全乎没听见,只是自顾自地啃着富人家给财神爷上贡的肉饼,末了,还扭头询问道他“师父,你要不要吃一口?”或许是因为自己大吃特吃的时候状态如此不雅,把马天宇吓到愣在原地,直到快要吃完的时候,马天宇才颤巍巍地开口言道
“被供奉的那尊‘财神爷’身中早已无神性所在,李大人连续几日失窃,怕是与这尊‘财神爷’脱不了干系....现如今供奉的不是正神,很有可能是邪神。”
那边马天宇话语刚落,这边卢之卉便已扶柱干呕了起来。见此景,他这边又是一阵邀神作法,那邪神才肯在她身上消散而亡。
于是,卢之卉原本咋咋呼呼的性子在此事之后便收敛了许多,凡是瞧见自家师父脸色一沉,眉头一皱,那绝对是大事不妙。
只不过今天,马天宇只是拉了拉她的手,不做多言地原路返回。
贰:
正午太阳最是毒辣,虽说村中地势不算太陡,顺着羊肠小道也能走到直,只是多了个所谓的“带路人”的同时也多了俩双起茧子的耳朵,得亏是道路不算太长,一炷香的时间便能瞧见趴在村口晒太阳的大黄,许是仲夏这个季节少有外人来村中游玩,那大黄一个翻身便对着恶人狂吠个不停,这一叫把本是昏昏欲睡的卢之卉弄了个清醒。
“阿婆,有公子来咱村,你还不把你家大黄给牵着,一会儿吓坏了小姐,可就不好了。”带路的村民扯着嗓,隔着横桥,对着村口便是一阵大喊,许是那大黄听到熟人的“命令”声,也变得安静了,不等那所谓的“阿婆”出门训斥,自个便耷拉着耳朵,缩回到了笼子里去。
“也是让公子见笑了,也不知道这只狗今个儿倒是抽什么疯,平时倒是听话的话。见到是个人来都要前去扒拉一下,我看啊,就是这天气太狗屎了,把狗都弄出病来。”村民一边跟二人唠嗑一边领着二人去了屋内,“小的没想到公子您今天回来,村中的茶水倒不如长安城内的味正,解渴倒是可以的,二位若要是饿了,跟婆娘说一声便是。”这人说完便将草惦着草帽,扛着锄头往门外走去。
卢之卉见状欲要上去阻拦,却被马天宇拦了下来,待那村民走远,马天宇才开口道
“凡事有因果,你若是参合进去,便会影响你自身的命格,到时候为师才懒得帮你收摊。”
听自家师父这般不咸不淡的回答,心道好生无情,于是嗔怪道
“亏得师父是修道中人,这般炎热的天,师父也忍心见人去田中暴晒?就算是蛇精去了,也会脱层皮的。”这边还在“审问”着呢,那妇人便推门而入了。
叁:
高太后即位前,桃溪村是远近闻名的死村,除了鳏寡孤独者呆在这守着祖上遗留下来的三分地以外,便在无他人,别说城中的英年才俊来游历,就算是北方的大雁,瞧见这桃溪村也是避三分的,能绕多远绕多元,但太后即位时,又是风调雨顺好几年,这死村才渐渐的活了过来,但没变得是粮税仍收六石粮。
“不过这比高武帝在位时好多啦,高武帝在位时....。”妇人一边说着一边给他们倒了杯凉茶道,“...还闹过饥荒。”
“饥荒?”卢之卉听到这四字,倒是陷入了沉思,“可我听我娘亲说,高武帝在世时都是风调雨顺,也频繁微服私访,访问民间,甚至亲自下田种麦,这等明君?怎会引起饥荒呢...师父你说对不对?”
马天宇没说话,倒是不予置否地笑了一下。卢之卉有时候是真的弄不懂自家师父脑子里在想什么,听坊间传闻说师父可是有仙家罩着的人,从前朝汉康帝在位时便是这般模样,不过每当提起“历史大事”时,师父就成了说书人底下的听客。
妇人只当是小姑娘在撒娇,心道这男子看着也不大,怎么可能晓得高武帝在位时候的事儿,瞧这般模样,说话的情绪也变得激动了起来。
“婶就道你们年轻吧,虽说这小公子看起是博览群书,但没经历过那些年的人啊,啧啧啧,怕是只记得高武帝的功咯,当年闹饥荒,这一块的人都快被饿的吃观音土了,俗话说有土在肚,吃饱了好上路。那个可怜哟....。”见卢之卉听的聚精会神,于是更加绘声绘色地将了起来,“当年,你们怕是不知道,村里的那些妇人,就算是结婚了,都谎称自己没结婚,去...去那.....达官贵人最喜欢的风月场所跳了舞去,稍有些姿色地,便二嫁他人,服低做小的,好歹有个碎银子给家里人留口吃的不是,至于那男人嘛...好点的去城头当马夫,这都是顶好的了,因为那个时候,都是吃土,吃饱了好上路。”这妇人说着说着,便开始叹了口气,瞧见马天宇仍是一字不发,于是转头又询问道。
“在那时,像公子这般年龄的男子,是要屈尊的...。”
妇人这边仍是欲言又止,那边卢之卉便已感觉到师父的不耐,不过因着礼数,也不好明面撕破了脸,马天宇起身给妇人道了声谢,随后掏出了些碎银子放在桌上,便拉着卢之卉朝外走去。
师父不太喜欢听些龙阳之好,她是知道的,可都离了那房屋有十万八千米远了,师父还是皱着眉,刚开始她以为师父还是在意,可转念一想,那屋在他们身后都快小圆点了,妇人也没追上来拉着他们八卦。以师父的性子再如何不悦,但也不至于如此。
“师父,刚刚那家人有问题?”卢之卉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未曾想话音刚落,前方树林便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
肆:
桃溪村原本就是个死村,荒山野岭埋着数不胜数的无名尸体,但山腰间有数不清的紫色雏菊,可舒贵妃喜欢,便在高武帝耳边吹起了枕边风,说要一村的紫雏菊。次日,高武帝便谴命人暗访桃溪村,村里人哪见过这驾驶,只晓得是大臣来了,又是拿酒又是杀鸡的,好不热闹。大臣倒是毫不客气收下了礼,一边发着集市上买来了米糕分给那些人,一边站在中央大声地绘制着宏伟蓝图
说,把麦子跟稻米砍了,种雏菊,舒贵妃喜欢,舒贵妃喜欢了,这个村也跟着飞黄腾达了。到时候金银成山,够吃三代。
见众人不说话,于是那大臣又说。现在可是发财的好时机啊,你们瞧瞧我身上的金子,都是舒贵妃赏地,害,你们要是守着这破地也是守着,说不定一年的粮食收成加起来还没有俩石,还不如拿着这荒地种雏菊,你们现在不听,固执着守着这些破地,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时来运转知道不?如果听了贵妃的话,不发财都对不起老天。
大臣在前面说地天花乱坠,说着说着还往打头的人扔了些碎银子跟玉佩。
大臣走后,有人骂朝种人真不是东西,有人跟着附和,次日麦田变荒地,村中又少了些人,但无人在意,人们往地里洒下一袋又一袋的雏菊种子,坐在雏菊地旁,跟外来的文人唠嗑时一遍又一遍地把大臣的话拿出来讲,像是擦拭着金子那般地小心翼翼又骄傲的,后来文人走了一批又一批,但雏菊还是没开。
次年春,高武帝一时兴起,微服私访桃溪村,瞧见山仍是山,败兴而归。
而后不久,便是大旱,皇城向难民施粥,村种人却只能靠泥土填肚子。、
老者说这是因为惹了天子,龙颜不悦,闹得如此下场。老者说完看向面前被饿的瘦骨嶙峋的年轻姑娘又道,不过若是赎罪,也可以,嫁与天神便是。
后来村里女子不知去向,可这做媒婆的,倒是穿金带银了起来,喜笑颜开地拿着一筐鸡蛋帮人到处说媒,说是富家公子偏爱这水灵灵的姑娘,等过去了就有的锦衣玉食。金山银山。
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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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