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越来越尴尬,便是在此时,徐长明走了进来。
徐长决见到他,立刻行了礼,道:“听闻皇兄遭遇刺杀,弟弟甚是惶恐,特地前来看看皇兄身体如何。”
徐长明神色如旧:“虚惊一场罢了,我没什么大碍。”
徐长决笑容深了一些:“皇兄是太子,洪福齐天,自有上天庇佑。”
徐长明道:“运气好些罢了。”
徐长决又看向了顾辞:“皇兄,你手下的这位门客看着颇为眼生啊,而且似乎也不大知礼数。”
徐长明的笑容淡了一些,看向徐长决的目光不觉有几分锐利:“看来二弟最近很是悠闲啊,不过他是我的人,自由我亲自教导。我从未说过他的不好,也容不得别人置喙半分。”
徐长决神色一僵,他只是想借这位门客活跃一下氛围,没想到徐长明居然会因为这个生气。
他立刻改了口道:“皇兄说的是,长决知错了。”
徐长明摆了摆手,徐长决道:“既然皇兄没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徐长决走后,徐长明走到书案旁,拿起了顾辞看的那画本,忍不住问顾辞:“今天的字练完了吗?该读的书读了吗?怎么还有心情看这等闲书?”
顾辞苦了脸:“殿下,我本来就是一个杀手,大字不识多正常,你别逼我读书写字了吧。”
徐长明道:“读书可以让人博闻广识,习字可以让你不至于被人蒙骗,你之前不能读书是因为颠沛流离,而现在可以吃饱穿暖,又无生死之忧,还不愿意读书,则是不求上进。”
顾辞摆烂,小声喃喃自语:“我本来就不求上进……”
徐长明道:“不求上进,自然可以。”
他一步一步走近顾辞,忽然将顾辞整个人抵在墙上,伸出手指描摹着顾辞的脸部轮廓。
“不求上进的话,也可以以色侍人。”
“那时候,你只需要脱光了躺在床上,什么都不需要干,就可以了。”
顾辞脸都白了。
徐长明松开了他,笑着问:“你现在是愿意读书习字呢,还是愿意躺床上呢?”
顾辞一咕噜爬起来,坐到了书案旁边低头练字。
太可怕了,徐长明真的太可怕了。
顾辞心里一边想,一边奋笔疾书。
他写的很快,手指也在抖,字体变潦草了几分。
徐长明看了,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然后上前,一把摁住了顾辞的肩膀,声音也严肃了几分:“既然准备好好写字,那就坐直,只有仪态端正,下笔才会有力,写出来的字才会有风骨。”
他一遍一遍的教,顾辞一遍一遍的学。
不知过了多久,徐长明才满意地说:“今天就练习到这里吧,明日也要加紧学习。”
顾辞哭了。
他觉得还不如当初被他一把剑给捅死算了。
现在天天面对这些文题书海,整个人头都大了,感觉自己的精神也越来越不正常。
他严重怀疑徐长明是在报复自己,用学习打压自己,让自己从一个活泼开朗的阳光少年变成了一个耄耋老人。
但是他没有证据。
徐长明不知道顾辞心里头在唧唧歪歪什么,只是看着书桌上铺满的练字纸叹气。
这小家伙早已过了读书习字的年龄,太浮躁了。
徐长明每每想到顾辞大字都不识一个这件事,都恨的咬牙切齿。
邕王府内,二皇子徐长决坐在长亭里,正看着府上舞女蹁跹的舞姿。
徐长决的侍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身后。
徐长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声音极冷的问题:“不是请了最好的杀手吗?怎么这一次也能失手?”
徐长决的侍卫王泽回答道:“殿下,据我所知,太子天下并不是不会武功,相反,他的武功甚至极好,流觞也折损了不少人手。”
徐长决猛的起身,又缓缓坐下,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你是说,他的病与虚弱都是装出来的,他会武功?”
王泽点头:“是。”
徐长决忽然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我这个太子哥哥,每次都能带给我惊喜。”
王泽头埋得更低了些:“殿下,属下还另有一事要禀报。”
徐长决点了点头:“还有什么事要说?”
“我们发现了云南王余党的踪迹。”王泽说道:“是在泽州。”
徐长决眯了眯眼睛,问:“泽州?”
王泽道:“泽州知府曾经受过云南王恩惠,如今收留云南王余党也合情合理,我们本来没有察觉到,但是他们最近动作很大,所以……”
徐长决道:“动作很大?”
王泽道:“自从云南王死后,边境动乱,那些个游牧部落野心勃勃,时常侵扰我朝边境,眼下夏朝对我朝虎视眈眈,边境又有部落屡次侵犯,又有天教四处宣扬作乱,我朝内地其实早就不那么平静了。”
“但太子殿下手段高明,不管朝里朝外都处理得十分妥当,那些反叛无一都被镇压了,也都没有溅起多高的水花。”
徐长决点了点头:“泽州也要乱,但这件事情我们就当做不知道。”
“云南王的麾下,战功赫赫的将军,他们可不是那些吃不饱穿不暖,因为食不果腹才谋反的反贼,他们要动手,势必石破天惊,咱们且看着,那向来算无一策心机深沉的太子殿下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倘若他没有处理好的话,陛下怪罪下来,事情可就没那么乐观了。”
徐长决道:“你且留意着泽州那边的事情,莫要轻举妄动,若生了什么变故,立刻来报就是。”
王泽道了一声“是”,然后恭恭敬敬的离开了。
徐长决神色淡漠,手中把玩着一块玉佩,笑容逐渐阴沉下来。
另一边,顾辞整个人头都要炸了。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夫……未战而……算胜呃……”
他将兵法背到一半就卡了壳,忍不住抬起头瞅了一眼徐长明,见徐长明没什么反应,便松了一口气,背书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到最后完全成了糊弄。
徐长明放下了手中的公文,抬起了头,顾辞一下子就坐端正了。
徐长明道:“你连兵法也不曾读过?”
顾辞眨眨眼睛,十分费解:“我连字都不识一个不会读兵法又有什么奇怪?”
徐长明的笑容渐渐淡了,眼睛中似乎有冷光一滑而过:“你知道我朝杰出的名将有哪些吗?”
顾辞神色有那么一瞬间变了,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又恢复了一问三不知的天真模样:“都有哪些啊?”
徐长明深深看了他一眼:“最为出名的,必然是云南王顾渊,说起来,你也姓顾,千百年前你们还是一家人呢。”
顾辞彻底笑不出来了,他的神色甚至有些阴沉:“我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乞丐,一个不能见光的杀手,怎敢跟云南王是一家人,怕会辱没他的一世英名。”
徐长明摇了摇头,道:“少时,我也曾经见过云南王,他虽然是一名将军,性格却极其温和。我印象中的将军应该是五大三粗,铁骨铮铮的汉子,他却身材高瘦,像一个读书人。”
“张口仁义道德,闭嘴之乎者也,和善到对待一只受伤的麻雀都十分细心周到,若说这样的人会谋反,我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徐长明说:“云南王盛名远扬,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他的事迹吗?”
顾辞神色冰冷,声音中也没有了往日的讨好:“云南王赫赫威名我自然是听说过的,但我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杀手,与云南王是太阳跟尘埃的区别,听没听说过有什么重要的吗?”
徐长明道:“当年云南王之死,必有隐情。可惜我那时年少,又身在京都,纵使想查此案却也无能为力,倘若若有当年存活下来的人,能够告诉我当年的真相,我必还云南王一个清白公正。”
顾辞耸了耸肩膀:“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徐长明深深看了他一眼:“我的人告诉我,在泽州,查到了云南王余党的踪迹。”
徐长明清楚的看见,他这句话刚刚落下,顾辞的瞳孔就骤然一缩。
徐长明内心便又确定了几分。
“云南王世子在很小的时候也在京城,与我也算是一同长大了,在云南王一案以后,小世子便再无踪迹……”
顾辞道:“或许他已经死了……”
徐长明道:“他是我的至交好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我没有亲眼的看到他的尸体,我就不会承认他已经死了。”
顾辞道:“殿下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这是云南王谋反一案,向来都是陛下的心结,太子殿下如今偏袒云南王,倒也不怕激怒陛下。”顾辞这句话说的似嘲似讽,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锐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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