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奄奄一息的时候,叫她出去买串糖葫芦。乳娘说当初跟在外公身边的时候,不开心了,就吃串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吃了,心情就好了。
乳娘是外公在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丫头。外公叫她“翠娘”。而乳娘告诉白珈洛,她叫“晓鸢”。
白珈洛也不明白,乳娘到底叫翠娘,还是叫晓鸢。提起外公的时候,她一副感激的神情,对外公也是很尊敬。提起白珈洛娘亲的时候,乳娘眼里闪着泪花,什么也不说。
“洛儿姐,你娘亲也喜欢吃糖葫芦,她最喜欢了。”
那一晚,她很开心。脸上非常温柔,似乎所有烦恼都消失了。白珈洛不喜欢吃糖葫芦,因为要甜不甜,要酸不酸的,夹杂在一起的酸甜味太重了,下巴吃得酸酸的,她不喜欢。
静悄悄的夜晚,乳娘睡了就再也没有醒过来。她睡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洛儿姐,我的名字叫晓鸢。”
说得那样清楚,脸上是白珈洛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笑容。这个名字让她自豪,让她高兴。“我叫晓鸢。”
外公消失不见了,只留了一把短剑。
放在白珈洛的怀里,没有信件。就那样放在她的怀里。
乳娘永远不能陪她了,留了一个名字:“晓鸢。”
“这是外公留给我的。”
白逍并不打算给她,而是道:“别胡搅蛮缠,什么短剑,我没有!”
那时虽然还小,记不得很多事情了。
但是她清楚记得他从她手里夺走了那短剑。
“白将军家缠万贯,就一把短剑,给我是让你白府倾家荡产了吗?这也不是你的,非得占有,你安的什么心?还是说我外公消失与你有关?”
“白珈洛!”他面目狰狞,或许不想和她纠缠,叫人拿来了那短剑,“破烂而已,你这么稀罕就赶紧拿着,滚。”
他是多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此刻白珈洛在他眼里就是一只讨厌的蚊子。她的德行和她娘一样,品行不端,胡搅蛮缠,是个疯子!
拿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短剑。
红色的剑鞘,还没有她的手掌宽,剑也只有她半截胳膊长。有些旧了。
剑刃很锋利,拔出来,两道白光闪照眼珠,仿佛外公当初拿着剑帮她雕刻她的生肖。外公说这把剑是用来寻找尸体的灵魂的,死尸有冤屈,见到了这把剑就会说话。
外公这样宝贝的剑,不清不楚留在她怀里。她醒来就只剩短剑了,从那以后外公没有来过了,好像忘记了他还有一个外孙女。他就算再忙,隔四五天也会拎很多好吃的来看她,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在白府有没有受委屈。
白珈洛走前对白逍说了句杀人诛心的话:“恭喜将军,喜得良婿,要飞黄腾达了。”
这句话像针,扎疼他的心脏。
想到太子,他就气得要吐血。他的心尖怎么会看上那样无用的人。胆小懦弱的太子,除了太子身份外,他一无是处!
想想很快他的绾绾就要去东宫了,去那深宫里,成为太子众多妃子里的之一。他心痛啊!
白绾是自愿进宫的,对太子那是一见钟情。可谓是少女心萌动,看了挪不开眼睛。
太子虽然无能,但哄女孩子开心这方面,他做得非常好,无人能及。
东宫那么多女人,除了那位太子妃外,其他那些都是和平相处,一片平和。太子把他的每一个女人都哄得很开心,很满意,以至于她们连争风吃醋都消了。
白珈洛看着眉头紧锁的白逍,冷笑了一声后,潇洒转身离开了白府。
外面的马车等她很久了。那丫头穿得单薄,在风中瑟瑟发抖,搓着小手,看见白珈洛出来了,赶紧过去扶着:“少夫人,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奇怪,娘家人也不送送。
“珂蓉,牵马,回去了。”
珂蓉十五六岁的模样,懵懵懂懂的,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少夫人,你进去这么久了,他们不留你吃饭吗?”
“不吃了,回家吃。”
“哦,是因为少爷回来了,夫人急着回去?”
“……”这丫头总是说这些没用的话。
陈贺安这个人和白逍一样不待见她。
娶她,也只是因为她缠着他,还去陛下面前用白逍的战功为自己求赐婚,不得已,皇命难违啊!
“少夫人,你已经三个月没看过大夫了,老夫人交代了,一定得好好养胎。你这三个月都没吃养胎药了,待会要路过医馆,奴陪你去瞧……”
“怕什么,我身强体壮的,没事。”
“可是……可是,老夫人交代了,你要按时吃养胎药,三天看一次大夫……你老这样,要是被老夫人知道奴没有好好照顾你,监督你,肯定得罚奴了。”
她又不是真的怀了。肚皮上贴着几块轻纱破布罢了。既然家里“婆婆,丈夫”都不在,她又何必天天喝那难闻的药,看大夫,起初还能造假脉骗骗,现在月份上来了,她哪知道月份大的孕妇是什么体格情况。
还是别了。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们不知。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
“哦,你要去告状啊?”
“珂蓉,告状了受皮肉之苦的人又不是我,你自己掂量吧!”
珂蓉很怕疼的,每次被罚都要偷偷哭上好几个时辰,断断续续的。就一个小孩子脾气。
“你!你……你威胁我!”
“我是你们少爷的娘子,我能威胁你什么?我威胁你干什么?”
珂蓉嘟囔嘴巴:“谁知道呢。你这种人,肚子里都是坏水,去陛下面前逼我们少爷娶你。这样砍头的事情你都做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珂蓉是陈府里最受宠的丫鬟,在陈贺安没有娶白珈洛前,珂蓉是老夫人培养当他们家的主母的。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死不脸的白家嫡女,拦截陛下马车,当众求陛下赐婚,缠得陈贺安左右为难,拒了就是株连九族的罪,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这桩婚事。
陈家是没落的世家,在晟京的大户之家里,是没有人记起陈家的,是那样不起眼。
陈家的老夫人平时就吃斋念佛的,也不管什么闲事。家里就一位少爷,也没什么出息。但人人皆知这位少爷拥有远大的抱负:建功立业,报效国家,出人头地。
陈贺安十四岁从军到十八岁,他做得再好,也升不了级,永远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大战时,不是冲在前头的前锋挡箭肉盾,就是送去前方做诱饵的兵。
偶然的一次意外,他救了统兵的大帅,误打误撞挡了一刀,就这样大帅记了他一功,在往后的路才慢慢好走。
如今年至十九,眼看就要升官了。他原本可以统领一个营的兵力,可以做大将军了。可却因为路过家门口,想偷偷看看家里的老母亲,不料家门口还没有到,在街上遇到了白珈洛这个缠人精。
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不出几日。风言风语,关于他的谣言,满晟京飘,他们籍籍无名的陈家,瞬间像做了什么“大好事”,名声大噪,高门大户都纷纷前来道贺,说什么他攀上了白将军的大女,白珈洛,他要做大将军的女婿了,真有福气。
白将军在晟,威名远扬,无人不知。祖上都是忠心耿耿的大将军。他们白家的族谱上永远都有开国将军这一笔,所以每一代皇帝,感激白家,也忌惮白家。
在白逍这一代之前,白家出的将军是不用去战场的,只在京中享福。不得已才会出征那么一两次,每次都是挂帅出征。
有人言:白家挂帅,此战必胜。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