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逍自然是不想看见她的。
白珈洛看得出来,他是一如既然嫌弃自己。还是那样不想承认她这个人是白府的人。他的心里眼里,只有白绾才是他的女儿。
白逍哼了一声,然后说:“既然嫁出去了,白府就不是你的容身之地了。”
这句话,大概他以前,很早之前就想说了吧!
白珈洛心里难受。虽然她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可她现在还是会难受。
戴着一顶白家嫡女的帽子,日子过得却不如一条狗。憋屈了这么多年。
这座宅院里,她听到的都是她娘的坏话,没一句好的。所以,她娘亲在她的脑子里是那样的无耻,不能见人。
而她,也是那样不受人待见。
她当初只是以为,她爹打仗繁忙,与她的感情不好,不会照顾孩子。
可看到白绾和他相处,她才明白,原来那个每次回来都不正眼看她,对她不闻不问的冷面人,它对那个大娘子是如此温柔细心,对白绾照顾的是那样周到。
原来他也会笑。
温柔地对小孩子笑,抱着哄着,怕磕着碰着,那样宠溺。陪白绾逛夜市,教她骑马射箭,为她请最好的夫子,给她穿最漂亮的衣服,亲手打造护身的匕首给她……
白珈洛真的好嫉妒。
明明他们,人人都说她是白家的嫡女,可为什么她爹爹不待见她,府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喜欢她,关心她。所有人对她是那样冷漠。连说句话都没有,每次遇到她就像躲瘟神一样。
“你是那样不喜欢我,既然不喜欢,为何这么多年要让我留在白家?你可以在我很小的时候,丢弃我,抹去我的痕迹。你这样是在报复我娘吗?我过得不好,你就开心,是不是?”
“你闭嘴!”
他何尝不想丢了她,每时每刻都想。
只是想不到宋软华那个贱人,刚生下白珈洛就置办什么“落地之喜”,把白珈洛的存在弄得人尽皆知!
还以他白逍的名义去跟陛下要了平安锁,说陛下赐的平安锁能保佑孩子平安健康到二十岁。陛下给平安锁意味着白逍永远不能丢弃这个孩子,也不能害死她。
如果白珈洛死了,证明陛下的平安锁不管用!这可是砍脑袋的大罪!白逍哪能丢了她,更加不能让她死了。
这些年看似不管不顾,其实暗地里多少双眼睛一直在观察着白珈洛的死活。生怕出意外。她可以过得凄苦,但不能死。要平安长大。直到二十岁,在这之前不能死。
“白珈洛,出了白家的门,就不是白家的人了。”
白珈洛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明明他们的眼睛是那样像,明明他们该是最亲近的人。而他却至始至终不曾改变。她早就不期待了。
“是,出了这个门,白府里这片落脚之地便不再是我遮风避雨的地方了。擅自闯入白将军的府门,失礼了。”
白珈洛倔傲的眼神让白逍不敢看她。不知道是为什么,那样的神情让他觉得不舒服。像野豹在盯着他,她的眼睛像只狼,充满着对他的不满,想一口一口吃掉他。
死人见过无数,他从未有过心神不宁。白珈洛这样的眼神,让他不安,好像心虚。发现不对,为何要心虚,他又没有做什么。他这样的异常不能让人看见,更加不能这样,显得那么心虚。他正眼看着她的眼睛,“既然知道错了,还不滚。”
“当然是要滚的,还要滚得远远的不让白将军碍眼。今我来,不是为了求你正眼看看我,也像疼爱白绾那样疼爱我,当我是你的女儿。”
“你想干什么?”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是,嫁妆。白珈洛死皮赖脸缠着那个无名小卒嫁了过去,白家并没有出什么嫁妆,赐婚的是她求来的,陛下应允这件事也只不过是让他颜面尽失。
世人皆知的白家嫡女,女承母业,是一样的卑劣。用那样的手段嫁人。
“嫁妆,你要是想要的话,我看在你外公的面上给你补上。”
“我外公已经消失很多年了,人说不定已经死了。你不用什么都看在我外公的面上。要打发我就打发我,不要说得这样勉为其难又合情合理。”
“我想跟你要回一样东西。”
“什么?”
”别这样防着我,我要是做贼,白家的产业还不够我偷,我要的东西不珍贵。而且你留着没什么用处。”白珈洛明明是一个孕妇,挺着肚子,却能站这么久,还说话不带喘气的,可见这些年吃的苦头,她身体变得很强健。若是换了白绾可受不了这样的苦。
“我要我外公的短剑。”
“是什么,什么短剑,没有。”
“那是我外公的遗物,我是他唯一的亲人了,这短剑不给我,白将军留着干什么?那时我是小,不是傻。我外公的短剑,你拿走了,还请白将军还给我。”
她外公宋武一副冰块脸,什么也不会说,更加不会哄小孩子开心,看上去还凶神恶煞的。白珈洛从来没有感受到家人“爱”的感觉。这个冰冷冷的外公,每天很忙,早出晚归,要办很多案子。
白珈洛五岁之前,在白府的日子虽然算不上富裕,但有外公的支持,过得也还不错,那些阴阳怪气的人也不敢造次。
在白珈洛的记忆里,外公高大严肃,不喜欢说话。每次提到她娘亲时,外公都一副悲伤的神情,好像内心很愧疚。
他看白珈洛没有宠溺的眼神,也看不出来有任何疼爱她的行为。白珈却不害怕这个人,因为她知道他是个好人。会提很多东西给她们,会因为她们过得不好找大娘子算账,凶着一张脸把白府里上上下下“威胁”了一遍。
自从她外公消失了,那些人冷眼相待,她们的开支是半分不愿意给,都是用她外公留的那些碎银过活。碎银用完了,乳娘就教她怎么去赚钱养活自己。
做木雕,编竹篮。她手艺越发成熟的时候,就会用各种材料编织小马,小狗,小猪,蝴蝶……这些东西小孩子很喜欢的,只要看见了肯定吵着大人买。
她利用这一点,编织了很多很多。什么都有编织过。就这样,她靠着乳娘教的这些技能,赚了些钱,足够她们两个人的日常生活,但是乳娘生病了,需要钱看大夫,她没有那么多钱。
大夫也不愿意赊账。他们都在传白家嫡女老是出来招摇撞骗,所以根本没有人相信她,相信她的乳娘真的生病了。那些大夫看都没有看就驱赶她们。
记得那天,很冷,还飘着小雪。
那个晚上,乳娘交代了她很多事情。和她说了很多话。
太多了,白珈洛当时没心情听她说这些,因为乳娘身体非常弱,像极了一副残骨,摇摇欲坠。她害怕极了,害怕乳娘多说几句话,她就永远失去她了。
白珈洛一直活在乳娘编织的谎言里,爹爹非常爱她,是她的靠山。
可是,他却推开了她。大大的手掌,把她推倒在了地上,是那样用力,无情。还把她视为耻辱,囚禁她在深宅里,怕她给他丢脸。
她什么都没有,是白府里人人看不见的存在。遗忘在角落里的一颗野草,无人看管。
乳娘身体不好,在她十一岁的时候病逝了。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小小的院子里。热闹的白府大院,那个角落里荒芜一片,没有人关心她,也没有人在乎她。
那些女人得不到丈夫多看几眼就去她那里阴阳怪气吐槽几句:“你娘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让将军如此薄待我们,你和你娘一样,是克星。自从你娘进府那天我们就得不到将军正眼看,你出生后,将军连夜去了边关常驻。你可真的是个人人敬而远之的霉鬼。连将军都不待见你,怕你一身霉运,沾上了就没好事。”
那个时候乳娘怕她伤心,解释:那些姨娘说的是气话,爹爹很爱她的。
白珈洛信以为真。
可事实却不是那样的。非得说这个世上还有人在乎她,那也只有那个时常欺骗她说爹爹很爱她的乳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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