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把王一博的几张照片发给了肖玙："看，是不是很酷？"

肖玙打来了视频通话："不错，我看到了杰米发的邮件里有你的名字，你要来奥米兰了？"

肖战还没来急开口，就看到一张漂亮的脸蛋从一旁探了过来："阿战，好久不见呀！"

时盈笑着冲肖战招了招手："你快来吧，你哥哥天天张口闭口就是你，我都快烦死了。"

肖战看到了肖玙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笑着跟时盈招了招手："盈姐。"

时盈把手机从肖玙手里拿了过去："阿战，你来嘛，其实这次不只是发布会，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活动。"

肖战看着时盈一脸神往又神秘，不自觉笑着好奇道："什么事？"

"盈盈！"肖玙在一旁打断了时盈："阿战害怕大海。"

时盈撇撇嘴，瞪了肖玙一眼："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不想让阿战参加？"

"什么日子？"

"我和肖玙要订婚了。"

肖战和时盈同时开口了。

时间在那一瞬间好像停滞了。

肖战似乎听到“咔哒”一声，心口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阿战，有我在，别怕。"

"哥哥最喜欢的人就是你啊！"

"阿战…"

肖玙在他眼中从来都是沉稳一丝不苟的人。

唯一一次失态，肖玙喝醉了。

肖战十八岁的生日会，没有多少人，肖玙却喝醉了。

黑暗中，肖玙紧紧抱住了他，力气很大，他没有挣开，听着肖玙一遍一遍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

肖战的胳膊被箍得发疼，但他却咬着唇忍着痛笑了。

那种痛感，似乎还隐约停留在胳膊上。

难怪他会忽然跑来看自己，难怪他那天抱得那么紧。

难怪他…没有深究王一博的来历。

肖战看着时盈在视频那头笑意盈盈，眼满溢出来都是幸福的笑容。

她和肖玙在同一个画面里，却又仿佛割裂开来。

"阿战，你不恭喜我们呢？"时盈笑着问道。

肖战回过神来，看着时盈和一旁看不清表情的肖玙说："大哥，盈姐，恭喜啊。"

时盈问："那你会来的吧？"

肖战点点头："嗯，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肯定会来。"

肖玙深深看了肖战一眼，沉默很久的他找回了往常的情绪："其实你不来…"

"没事，我能克服。"肖战说："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总不能永远逃避吧。"

肖玙勾了勾嘴角浅浅笑了笑："是，阿战长大了。"

肖战深深呼了一口气，不再看肖玙，对着时盈笑了笑说："盈姐，不对，要叫嫂子了，我还有工作要忙，就先挂了。"

时盈听到肖战改了称呼，红了红脸，她点头冲着肖战摇了摇手："嗯，那就过多时间见哦！"

电话挂断了。

肖战抬头看到了王一博站在不远处，朝他看着。

肖战笑得心酸，他抽了抽忍不住发红的鼻尖，朝着王一博招了招手："过来坐啊。"

王一博走了过来，安静地坐在了肖战身边。

沙发往下陷了陷，像起伏的海浪。

肖战想，这就是被放逐的感觉吧。

他身体靠进柔软的靠背，曲腿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肖战双脚踩在沙发的边缘上，带着弧度的皮革没有太多的摩擦力，他的双脚随时会滑下去。

仿佛时刻就要坠落的失重感让他的脚趾紧绷，他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陪我坐一会儿。"肖战说。

王一博点了点头。

"你之前在我工作室见过的人，是我大哥。"肖战说。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心脏微微发痛。

"大哥"连个字就像是长在肖战心里的蛊虫，一口一口吸食他的心血。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肖玙的一举一动就像是牵动着他心里蛊虫，扯着血肉噬心般的疼。

直到肖玙失态抱着他，在他耳边喊着他的名字。

湿热温软的语气带着酒精迷醉的气息从他耳边一直渗透到心脏。

给那只蛊虫一剂迷幻的安抚。

后来，肖战想，那不是安抚剂，而是致幻剂。

给了他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然后就是了无边际的空虚迷茫和失望。

肖战下巴搭在了膝盖上，眼神看上去有些空。

夏日燥热，但房间的冷气很足。

王一博想，肖战应该很喜欢那个人吧？

"他要订婚了。"肖战说，侧过头看着王一博："你知道什么是订婚吗？"

王一博摇了摇头。

肖战努力弯起嘴角笑了笑，一颗眼泪忽然从眼角滚落，滑过他的鼻梁，滴落在胳膊上。

肖战的胳膊被他用下巴垫出一个小小的凹陷的漩涡。

眼泪一颗一颗掉落，那一弯漩涡很快就要盛不下了，溢了出来。

一点一点沾湿了膝盖，小腿，脚尖…

肖战觉得自己要被情绪淹没了，不是突然的坠落，而是像冰冷的海水一点一点淹没。

他无处可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水位线一点点推高，窒息一般的压迫感也从四面八方像潮水涌过来。

肖战哭得静默无声，就仿佛灵魂中已经积了很久的悲伤一点一点溢出来。

"他要成为别人爱人了。"

肖战喃喃说道，脸颊一片濡湿，沾湿了他的声音。

"他…不要我了。"肖战说。

王一博坐在一旁，沉默着看着肖战。

他想伸手摸一摸肖战的头发，可是曾经被肖战拒绝过。

他握紧的拳头松开，白皙指节的指节微微颤抖又收了回去。

王一博静静地看着肖战，目光又湿又重，像海底的蚌忍着痛把珍宝藏在心里。

王一博的眉心皱了皱，他站起来走进了卧室。

肖战没有转头，也没有抬眼，事实上，王一博去哪儿了，他并不关心。

过了一会儿，王一博走了出来。

走到了沙发跟前，蹲在了肖战面前。

两个人离的很近，王一博能看清肖战鼻尖那颗泪，啪嗒掉在了他的手臂上。

就像曾经一样。

他伸出右手的指尖轻轻抹掉了肖战眼角的一颗泪，然后张开了左手。

是一颗浑圆莹润的珍珠，在昏黄的灯下泛着盈盈温润之极的光。

"战…战，要…开…心。"王一博尝试着张开了嘴巴，结结巴巴说道。

他声调很奇怪，就像是一颗颗泡沫碎裂的声音。

肖战愣了一下。

他甚至忘记了悲伤。

他缓缓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王一博的眼睛，漆黑的瞳仁墨如深海。

"你会说话了？"肖战不可思议轻声惊叹道。

王一博弯着唇角笑，轻轻搭上了肖战的手。

就像肖战教他那样，张开了肖战的手，把珍珠放进了掌心。

"要…开心。"王一博重复了一遍，声色依旧僵硬生疏。

肖战看着王一博放在自己手心的珍珠。

他见过无数的珍宝，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一颗野生的海珠。

过于完美，让肖战有一瞬间觉得不像是真的。

肖战把珍珠放回了王一博的手里："我不能要。"

王一博却握住了肖战的手，温润而有力，他摇了摇头将珍珠包在了他的手掌心："战战，开心。"

肖战忽然看着王一博笑了，他松开了腿，站了起来。

脚面有湿润的水渍，肖战伸手摸了摸还蹲在自己面前的王一博的头发："喝酒吗？"

冰凉的手指穿过了他的发缝，带着水汽的指尖像是撩过了心间。

肖战走到一旁的酒柜，放满了各种高低大小的瓶子。

他不常喝，但喜欢收藏。

就像是致幻剂，在他需要的时候可以给他一份虚无的寄托。

肖战拿了一瓶出来，另一只手了里拿了两个水晶杯。

蜜褐色的液体缓缓流进杯子，卷起波浪。

他坐到了地上，递给一旁的王一博："坐啊，陪我喝点。"

王一博接了过去，他放在鼻尖细细闻了闻，是他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

肖战眯眼看着王一博，湿漉漉说："你随意喝点，不用管我。"

说完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想吞尽苦涩，却几乎被翻涌而出的热辣呛到再度留下眼泪。

王一博学着肖战，也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完了。

初入口的甜蜜滑腻最终像刀片从胸腔划到嗓子。

王一博的脸瞬间被憋到发红。

他大声咳嗽了几声，转头看向了肖战。

肖战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不用这样，你喝不了就不喝了。"

王一博平复了气息再看肖战，发现肖战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再变成了三个。

他不自觉伸手抓了一下，结果一个也没抓到。

王一博心里有些委屈，就像是…

他看到了小五带上了肖战编的海萦花花环，那种闷闷的，酸酸的委屈。

胸口被堵了一块儿湿棉花，他有些喘不上气。

身上燥热得像是自己被架在火炉上烤。

王一博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沸腾起来，他转头看向肖嫣，感觉有什么情绪呼之欲出。

王一博努力平复了自己身体里叫嚣着沸腾的气息。

他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往浴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