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色还未被阳光打破,寒冬已经悄然降临。街头的树木披上了银白的雪衣,房屋也被洁白的雪覆盖。
严浩翔第一次看见贺峻霖是在五岁那年。
他伫立于雕梁画栋之下,脚下那锦绣地毯如云似雾,绵厚柔软。
目光穿过雕花窗棂,俯瞰着楼下那些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孩。
他本可轻蔑一笑,或置若罔闻,再踏着永远矜贵的步伐,挺着背直直的走到高妈身旁。
但他没有,眉头微蹙,目光自男孩身上掠过。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奔上了楼,他不敢面对楼下的喧嚣,只能躲在房间的角落,静静地坐在地板上。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
隐约传来男孩的哭泣声,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委屈与哀伤。
高妈的声音温柔,从小到大,严浩翔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身材魁梧,壮似男人的女人竟会轻声细语的安慰别人,这未免让严浩翔有些吃惊。
放下手中的书本,再次走出房间。他站在阳台上,偷看楼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男孩。
严浩翔忍不住轻声嘲笑道:“真蠢。”
严浩翔很快便知道了贺峻霖的来历,但也不是刻意打听,偶然间高妈写书信给他那位一年见不到一回的父亲,谈吐间被路过的严浩翔和躲在桌角的贺峻霖看见。
“那孩子身世堪怜,父先亡故,尚未降世便已失怙。近日,病魔袭来,风寒侵体,母子俩病卧榻上,命若悬丝。家中贫困,无法延医诊治,只得听天由命。”
心绪如飘渺烟霞,随风而去,难以捉摸。
只记得当日,夜很深,风很冷,母亲挣扎起身,只为自己取些热水。她步履蹒跚,走出茅屋,却听到邻人议论纷纷,言及父亲当日离世的噩耗。母亲泪流满面,带着贺峻霖踉跄而归。
月光下女人紧紧抱住孩子,泣不成声。贺峻霖尚年幼,不解世事,只知依偎在母亲怀中,感受那份温暖与安慰。直到天刚破晓,贺峻霖伸手去摸母亲,才发现人已经冰凉。
高妈看着书信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闻村妪言,寡妇孤苦,我与夫人心生怜悯,遂将孤儿带回府中。
躲于墙角的严浩翔,紧盯着那颤抖蜷缩在桌底的小身影。
他轻轻地从荷包中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糖果,那糖果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小心翼翼地将糖果递给身下的小人,生怕稍有不慎便会惊扰了他。
“这是父亲从海外寄回来的糖果,送给你!”
贺峻霖抬起头,他看着严浩翔手中的糖果,伸出颤抖的手,接过糖果,那一刻,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高妈不知怎的,晚上快马将回信送往海外。
月华如水洒落庭院。
严浩翔与贺峻霖相对而坐,一桌精致的佳肴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手中的筷子轻轻拨弄着碗中的饭菜,却似乎无心品尝。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对面的贺峻霖,只见他脸颊微红,脸上的婴儿肥,带着几分局促。他正低头专注地吃着饭,偶尔还发出几声细微的咀嚼声。
自己的饭菜到是没吃多少,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你为何吃的这般少?”
高妈轻轻拍了拍严浩翔的后脑勺,似嗔非嗔地说道:“别看人家了,快些吃饭。明日乃是观灯之期,岂可因小失大?快些吃完睡觉吧。”
小孩子总是贪玩,严浩翔亦是如此。他手中的筷子舞动得飞快,几口饭便已填饱了肚子。那碗里的饭菜,仿佛成了他追逐快乐的筹码,一口接一口,仿佛永无止境。 高妈看着他那急匆匆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她轻声说道:“浩翔,你这般贪玩,小心身体。”然而,严浩翔却只是笑了笑,并未在意。
几分钟时间吃的比贺峻霖十几分钟都多。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晚饭后,女仆们忙碌起来,将贺峻霖的行李一一搬进了那间空下来的房间。
高妈拉着贺峻霖的小手到处参观。
庭院四周环绕着高耸入云的红墙。 庭院内,青石铺就的地面,经过岁月的洗礼,依然保持着古朴的质感。院中的花草树木,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它们在春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幽香。 沿着石阶拾级而上,来到二楼的阳台,俯瞰整个庭院,一片绿意盎然。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近处的湖水波光粼粼。
二楼的房间,古色古香,家具陈设均采用古典的款式,室内的布局也十分讲究,每一件物品都摆放得恰到好处,房间虽不大,但布置得雅致而舒适。
房间的位置恰到好处,就在严浩翔卧室的隔壁。两个房间之间,只有一扇薄薄的墙壁相隔,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交汇点。窗外的阳台相连,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两个房间的地板上,形成了一片朦胧的光影。
贺峻霖走进房间,只见屋内布置得简约而大方,一床柔软的被子、一盏精致的烛灯和一张小巧的书桌,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而美好。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清新的空气和远处的花香。
窗外的小苍兰,是冬日里的一抹亮色,静静地伫立。
盆栽旁边的土壤微微湿润,显然是刚刚浇水不久。
贺峻霖的目光从小苍兰上轻轻抽离,如同晨曦中的露珠,悄然滑落。
他转过头,用余光警惕地盯着窗户。
窗外寒风凛冽,吹动着窗帘,发出沙沙的声响。
贺峻霖注意到窗外的人影,那是白天那个奇怪的男孩。
他的好奇心立刻被激发起来。轻轻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让冷空气扑面而来。
窗外的男孩似乎察觉到了贺峻霖的目光,他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向窗内。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电流般穿过彼此的身体。
严浩翔猛地收回目光,慌乱之中匆忙关上了窗户。
他转身,背对着窗户,躲在窗户的另一头,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衣角。目光在窗棂上徘徊, 双手捂住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羞涩与慌乱。
他感到一阵强烈的冲动,想要靠近那双眼睛,却又害怕打扰到贺峻霖。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只是觉得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吸引着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窗户对面的人竟如此奇怪。那人窥视之举虽短暂,但不免让让人有些好奇,待贺峻霖察觉之际,那人已如风般消散于夜色之中,只余下一地的困惑。
窗外,一张轻薄的纸张轻轻飘落,贺峻霖好奇地捡起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一行清秀的字迹:“我的小花好看吗,它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贺峻霖家境贫寒,不识文墨,那张纸上的一行清秀字迹对他而言如同天书。他只能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去猜测那人的意图,却误以为对面的人讨厌自己。
他站在窗前,望着对面那座精致的小屋,那张纸上的字迹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贺峻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张摆放好,他轻轻抚摸着那张纸,他拿起放在包袱下的那本字典。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寻觅答案,直至最后一个音节。贺峻霖的脸上绽放出抑制不住的笑容。
他轻轻合上书本,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已经泛黄的纸张。
而这一切,贺峻霖的动作被窗外的人尽收眼底。
严浩翔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贺峻霖忙碌的身影上。
贺峻霖正一字一字地查找着答案,那认真的模样像是在研究什么珍贵的宝藏。他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严浩翔看着他那傻乎乎的样子,不禁感到一阵好笑。
庭院深深,花香袭人。精致的亭台楼阁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仙气。池水清澈,倒映着天空和梅树。
严浩翔静静地坐在窗前,沉醉在夜色之中,不知不觉间竟沉入了梦乡。
良久,更夫的钟声悠扬地响起,划破了寂静的庭院。严浩翔猛地一惊,从梦中惊醒。他四处张望,只见窗外漆黑一片,唯有那微弱的月光洒在贺峻霖的床上。
更夫的钟声渐行渐近,吓得小孩赶忙往自家屋子跑。途中还被双脚绊倒。
回到房间后,严浩翔躲在被窝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心跳得飞快。他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绕是下定决心,他光着脚来到书桌前在日记上一笔一画写到:坚决不半夜去贺峻霖窗前。
次日破晓,晨曦初露,严浩翔自梦乡缓缓苏醒,睁眼之际,惊见一人坐于床畔,双眸灵动,频频向己投来天真之眨眼。
贺峻霖身着浅蓝衣裳,发髻垂髫,其态甚是可掬,面庞未脱婴儿肥,神情间尽显纯真无邪。
见榻上的人醒来, 贺峻霖将藏于身后的东西贺峻霖轻轻托起,小心翼翼地递给严浩翔,期待的不停眨眼睛。然而,刚睡醒的严浩翔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情绪。
贺峻霖见状,心中微微一沉,他鼓起勇气,指着小苍兰说道:“你看,我给它换了新衣裳。”
严浩翔闻言,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小苍兰。那原本朴素无华的叶片上,如今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霜华,翠绿的叶片在霜华的映衬下,更显得娇艳欲。
严浩翔不禁感叹贺峻霖的匠心独运,他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漂亮。”
小苍兰的盆栽也换了新的,是一大早贺峻霖随高妈一起逛早市买的。
贺峻霖早早起身,随着高妈的步伐,穿梭在熙熙攘攘的早市中。晨曦初照,带来阵阵清凉。
高妈在早市里挑选蔬菜,她熟练地挑选着,不时与摊主讨价还价。突然,她发现小孩不见了踪影,心头一紧,急忙四处张望。
早市的人流如织,嘈杂声不断,高妈焦急地呼喊着贺峻霖的名字,声音在人群中回荡。她快步穿梭在摊位之间。
就在这时,高妈的视线被一个陶瓷摊子吸引。摊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陶瓷器物,而最亮眼的是一个小孩蹲在摊子前盯着那陶瓷盆栽。
高妈松了一口气,上前轻声问道:“峻霖,你为何在这?”
贺峻霖抬起头,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轻轻洒落在少年的肩头。阳光如金线般交织在他的发梢,为他勾勒出一圈金色的光晕。
高妈走到少年身边,她的身影在朝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柔和。她轻轻地为少年挡住刺眼的阳光,
看到高妈后小孩有些不解的看着她:“高妈,你为何不去买菜?”
高妈看着蹲在地上,手中把玩着一个陶瓷盆栽的贺峻霖,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她走到他身边,轻抚着他的头发,语气柔和地问道:“峻霖,你喜欢这个吗?”
贺峻霖迅速抬起头,小孩并不懂如何表达喜爱,只是使劲点头。
贺峻霖手中的青瓷花盆,色泽温润如玉,散发出淡淡的古韵。花盆的形状简洁大方,线条流畅,与小苍兰的清秀相得益彰。
高妈则挑选了一些营养丰富的土壤和精美的装饰品,如小巧的石子。
回到家中,贺峻霖亲自动手为小苍兰换上了新盆。小心翼翼地将小苍兰从旧盆中取出,轻轻地放入新盆中,然后填入土壤,浇水施肥。他还特意在花盆周围摆上了一些装饰物,随后亲了亲小苍兰的叶片。
严浩翔坐在榻上之中,微风轻轻吹过,带来了一阵阵小苍兰的清香。
那株小苍兰是高妈在早市买回来的种子,赠予严浩翔,从栽种到发芽再到开花,这小苍兰是严浩翔在这偌大庭院中唯一的玩伴。
高妈清晨起来,开始了日常的打扫。当她走进贺峻霖的房间时。窗头之上,那株熟悉的小苍兰,让高妈有些许震惊,印象中,严浩翔一直独来独往,把这株小苍兰视作宝贝,平时碰都不让碰,更何况送人。
思绪拉回来,贺峻霖继续眨巴眼睛,“为何将这株花送我?”像是困惑许久,又不好意思说。
“它和你很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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