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没想到周末刚过、正式上大课之前,班导把他叫去单独谈话。
“通报批评?!”
张哲瀚想都没想过还会有这么一出。
班导是个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女性,和所有刻板印象里的知识分子一样戴着款式略显老气的眼镜。她是上了年纪的,约摸四五十岁,虽然看着脾气好,但因为平时是教历史学的,身上有一种沉淀下来的稳重与威严。
她推了下自己的镜框,语气严肃地对张哲瀚说:“听说你跟高年级的学生起了冲突,对方说你在网上散布他们的谣言。”
张哲瀚脸上挂满了问号。
“学校核实过了吗?我根本没有散布什么谣言!”
班导说:“纪律部说他们核查过,属实。”
“什么属实!我当时是阻止他们对我们班上同学的霸凌,而且我的手机都被摔坏了,怎么散步?属实的证据呢?”
见张哲瀚着急的神情不似作假,班导的脸色缓和不少,耐心问他:“你说高年级的欺负我们班的同学?谁啊?”
张哲瀚刚想说出季成的名字,但是话到了嘴边改口一问:“老师,被通报批评的人只有我一个吗?”
“是的。”
犹豫了一会儿,张哲瀚坚持道:“老师,这件事有点复杂,可以先不让这个同学牵扯进来吗?”
通报批评分两种,一种是本系内的通报,一种是全校通报。
当然,前者的传播范围更窄,对学生的影响也更小。学校当然会站在学生的立场上为学生着想,尤其张哲瀚是大一新生,入学时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
但学生会的某些人不会大度,越是同阶级的人,就越会互相排挤。
而让龚俊意外和不满的是,这次由纪律部检举、教务处审核的通报批评,居然跳过了他这个纪律部长?
“越过我,直接上报?”龚俊坐在会议室里,看着已经分发到艺术系各专业各班级的点名通报,抬眼看向了纪律部其他成员。
“谁干的?”
男生女生们面面相觑,最后是吕鹏东站了起来。
他义正严词道:“我只是向学生会主席报告并确认了这件事,不算越级。因为我没有部长你的联系方式,所以我只能这么做。”
龚俊的手敲了敲桌子,平静地反问:“没张嘴?不会问?而且我的手机号一直对学生会干部是公开的,你不可能打听不到。”
“这个……”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找不到我,难道不能把这件事发在纪律部的群里吗?现在网络这么便捷发达,你一句联系不上我就想把这件事撇清?”
任何地方都忌讳越级报告,职场这样,更别提是号称半个小社会的学生会了。
早就预想到可能会被龚俊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刁难,吕鹏东喉咙滚动了下。
“这件事我越级报告当然是我不对,但……部长你和被通报批评的学生不是关系很好吗?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让部长避嫌。万一被人说你包庇关系户,传出去对学生会纪律部的名声不太好。”
政务楼的小型会议室内,所有人都静悄悄的,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那只敲着桌面的手也跟着停下来。
气氛除了凝重还是凝重。
龚俊抬眼,“你在教我做事?”
有人噗的一下笑出声,但很快又努力憋了回去。
吕鹏东梗着脖子道:“我只是就事论事,部长。”
这件事情里肯定有猫腻。
在场的人都知道龚俊是以前卸任的学生会主席,现任的正副主席有事都得来找他请教,更别提他屡次代表学校参加各种国内竞赛夺下名次,深受学校领导的重视。
敢越过龚俊来促成批评下达,只能说吕鹏东绝对是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本以为龚俊会抓着越级报告这件事不放,但出乎意料的,龚俊没有再提这事,而是问他:“既然你都替我做好了决定,那通报批评下达之前,有做过核查吗?你说张哲瀚在网上散播谣言,证据呢?”
吕鹏东提前想好了回答,“可能是因为还在发酵,所以网上现在没什么波澜。”
“何止是没有波澜啊?”一个女生大胆地拿出了手机,亮出了自己手机屏幕。“我在各个搜索引擎上都查了,各大互联网的热搜榜单也查过了,根本找不到关于‘A大’和‘霸凌’这样的字眼。有可能——我是说有可能,这个所谓的散布谣言,根本不存在呢?”
下个学期后龚俊他们这一届的就会告别学生会,届时部长换选,有心的人都想争上一争。
这个女生性格强势,能力也是纪律部内屈指可数的优秀成员。她想借这个机会让自己露脸,龚俊没有意见。
吕鹏东显然看不起女生,语气不屑道:“事情都过去两天了,就算有热度也该降下来了。”
“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如果A大出了这样的丑闻,不可能一点水花都没有。”女生寸步不让,甚至还站起来,用手机放了一段录音。
“对学生进行通报批评是件很严肃的事,吕鹏东同学甚至都没有跟我们进行过谈论,就把这件事汇报给不知情的主席,主席转报教务处。处罚通知在昨天下来后我们才知道这件事,本着严谨的态度,我去了解了一番举报的几个当事学生。”
她把音量调至最大,“大家可以听听看他们身边人对他们几个的评价。”
吕鹏东深吸了口气:“别人的言论和看法代表不了这件事情发生的本质!”
“但起码,可以让我们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龚俊看够了好戏,淡淡插嘴:“这年头就算是大一的学生再莽,也不会一个人跟几个大三年纪的学长去挑衅,事情总得有个理由吧?”
见吕鹏东还想说什么,龚俊把受伤的左手架在了会议桌上,质问他:“还是说,连发生冲突的原因都不清楚,你就敢断定他一个力单势弱的学生无故散播谣言?”
“这是当然的!我就在现场!”
一时情急,吕鹏东脱口而出,然后就看见龚俊鲜少发生变化的脸上微微挑眉。
而其他人也都露出了微妙的恍悟神色。
背景音里,是几个男同学充满不屑的吐槽声。
【就他们啊?老是骚扰女同学,还专门挑一年级里性格内向的学生欺负,学校怎么也不管管他们啊?】
【成天带着几个小弟在学校晃来晃去,还经常逃课,听说校外的混混都跟他们有接触,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他们要是在咱们A大校园里被打,99%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泰戈尔说过,沉默是一种美德。
显然,在场的人都是有一些美德在身上的。
但事情总归是无法改变的,就像已经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下发的批评是没办法再收回去的。
“以我的性格,肯定是要杀到学生会跟他们干一架的。”
挑灯夜画的张哲瀚忙里偷闲地给垂耳兔发了条消息,但是对方始终没有回。于是他只好把满肚子火气跟宿舍的兄弟们发泄。
不过兄弟们正抱团缩在一起,身上还各自披着一条床单或外套,贴在一起看惊悚片。
意外但又不是特别意外的是,冯容也在。
张哲瀚咬着牙唰唰涂线稿,“但是导员劝我看开点,系内的批评不痛不痒,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你们知道她跟我说什么了吗?她说——退一万步来讲,当时你的就没什么错吗?”
没人理他,都在看着冯容的平板紧张得捏紧了小床单。
张哲瀚没好气地转头:“喂!你们理我一下啊!”
刚巧,黑漆漆的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张妆容画得很恐怖的脸,配合上他的喊声,大家都吓得尖叫起来。
“啊——!”
张哲瀚的耳鼓膜都要破了。
他揉着自己的耳朵,提醒他们几个:“小点声,现在都熄灯了,你们万一把宿管阿姨招来怎么办?”
哥儿几个回头,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
卜亮吐槽:“你不张嘴一点事儿都没有!”
他们拍着胸口顺气,张哲瀚就知道自己算是白说了,闷闷不乐地继续低头画稿。
不过,一直跟葛杰紧挨着的冯容却回头看他一眼,问道:“后来呢?你们导员就不管了?”
真是意外,没想到冯容居然是唯一一个在听他唠叨的人。
张哲瀚愣了下,回道:“是啊,只能闷头吃这个哑巴亏了。”
他无语嗤笑,“早知道那个纪律部的成员是跟那些人渣一伙儿的,我就不跟他那么客气的说话了。”
“你还想打他不成?”冯容眼睛转了下,说:“其实这件事要澄清也简单,你不是替人出头吗?找他出面解释一下不就好了?”
回过神,卓野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对啊,小冯这话在理。事情因他而起,怎么整件事里他反而隐身了?”
葛杰好奇地问道:“这人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张哲瀚笑了下,“认识,我们班的。”
他好像知道他们要说什么,提前打断:“不过你们就甭打听了,他有把柄在别人手上,不适合出面。”
冯容阴阳他:“呵,你人还怪好的!”
手机震动两下,张哲瀚当做没听见他的话,飞快地拿起了手机。
【垂耳兔:被欺负了?(摸头)给你上个回血buff,干、他!(握拳)】
有情饮水饱,张某人瞬间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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