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奴二字一出,肖战愣住,微微偏头,那双眼睛里像是有些疑惑,“豫亲王怎会知晓我的乳名?”
这乳名是他祖父取的,可从苗疆离开后也没有向别人提及过,甚至包括他的父皇。
他神色奇怪,像是在揣度真假,“难不成我们以前曾见过?”
“何止见过,”王一博神色颇为追忆,唇角洋着笑容,“质子让本王终生难忘,可谓是一见误终身。”
肖战无视他后面的话,记忆里仔细翻找,也没能找到半点关于王一博的事情,“那我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你忘了。”王一博说着眉心拢起一个浅浅的褶皱,烛光在他的面容上投落些许影子,使得原本就清俊的容颜显得愈发深刻起来。
肖战确实有一段时间受了伤,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不过也没说信不信,态度倒是软化了不少,“这该不会又是豫亲王什么计谋吧。”
他见王一博不语,觉得自己猜对了,精致的眉眼染上几分冷意,“我说过豫亲王大可不必费心思,只要你说到做到,我也不会出尔反尔。”
王一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双丹凤眼里压着点浅淡的笑意,“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肖战不会有这么深的心思,也没有防备之心,看来被带回皇宫那几年,吃了太多的苦。
“我以前是如何?”肖战到有些好奇他会怎么编造。
王一博眼眉柔和,嗓音清冽,语气里似乎还隐藏着几分的怀念,“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
这话说了等同于没说,肖战更确信王一博只不过是杜撰出来的,至于怎么知晓他乳名,这也不奇怪,豫亲王神通广大既然能从苗疆带回他的信物,自然也能查到他的事情。
“过往种种,我已经忘记,不过既然豫亲王说我们是旧相识,那豫亲王可否看在旧相识的面子上,让我给我祖父祖母写一封书信。”
听到他这么说,王一博的眼睫细微地颤动了一下,“你不信我。”
肖战浅笑,眼眸如春晖粼波,剔透而清冷,“我怎敢信你。”
……
浑圆的月被檐角遮挡了大半,庭中有一棵青梅树,梅子青青,一颗颗碧绿色的果实挂满枝头。
只是那青梅果是涩的,又酸又涩,酸涩的每次王一博尝的时候,都会想到肖战。
“我跟你说,别看这青梅果酸涩但是可以酿酒,特别好喝!”
年少时,肖战就长了一张让人惊艳模样,又特别爱笑,弯起来眸子在阳光下显得粼粼生辉,招摇地露出兔牙。
他背着草篓,叉着腰,“虽然我不会做,不过这次有你在,我们可以试试!”
那个时候的肖战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不知疲倦地讲着这几棵青梅树的来历。
“我祖母就喜欢喝青梅酒,可族里并没有青梅树,可难不倒我祖父,他费尽了心思用了两年的时间靠着青梅核给种出来了!”肖战说着略微歪了歪头,姿态里透着些别样的娇憨意味,“厉害吧!”
王一博瞧着他那模样,心中忽然微动,像是有蝴蝶扇了一下翅膀,带起浅风,“很厉害。”
两个人把采摘好的青梅细心地挑选一遍,然后清水冲洗,再用粗盐轻轻地揉搓。
“祖母说要小心地揉搓,不然会破皮,破皮就不好了。”
“嗯。”王一博坐在旁边挑蒂,目光瞧着肖战小心翼翼地动作,明亮光线为他身上镶上一层浅金的茸边。
很好看。
他们把青梅平铺在镂空的竹匾上放在阴凉处,等着晾干。
“等你伤彻底好了,咱们就可以一起喝了!”肖战说着开心地笑起来,眸中晶亮。
碧绿浓荫之下却清风徐徐,穿梭于枝叶缝隙的日光细碎,空气里都是青梅的味道。
“好。”他说道。
只是世事无常,他没有喝到他们一起做的青梅酒,也不知那青梅酒到底是何味道,会不会也像果子一样,带着酸涩,又或许是甘甜,就像那日傍晚,肖战刚吃了糖豆,嘴巴甜甜地凑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当时他觉得离得太近了,有些不妥,伸手想要隔开一些距离,却没有想到惹了肖战不快,
少年微微噘起嘴,“你干吗这样啊。”
“我…”王一博正想解释,却没想到却在下一秒肖战在他掌心里亲了一口,还发出叭的轻响。
只觉得手心发烫。
修长的指节蜷缩起来,以至于单薄的手背肌肤下青筋微鼓,王一博整个人陷入一种慌乱无措的情绪里,“你,你这是做什么?”
“好玩呗!”肖战眼尾微弯,挑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眼波柔亮,像是什么计谋得逞了一般,眉梢眼角都透着狡黠的意味。
直到现在那柔软濡湿的感觉仍旧挥之不去,如同烙在手心里。
想到这里,王一博清俊的面孔上露出些许倦色,手指捏了捏眉心,叹息了一声。
“王爷,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一声温润的声音,让王一博从回忆中抽身,他闻声侧眸看去,语气淡淡地反问,“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
“本是要睡下了,可听下人说王爷从外面回来后就心情不好一个人在青梅阁里待着,”花培元走过来,笑了一下,声音清润,“如果王爷不觉得培元扰了你的清静,那就让我陪王爷待一会儿吧。”
他模样生得好看,肤色如雪,青黛色的眉,尤其是一双杏眼,笑起来时眼尾微弯,眼波柔亮。
花培元的兄长曾是王一博的结拜兄弟,在临死之前将花培元托付给他照顾。
花培元见王一博不语,便壮着胆子在他身旁坐下,故作轻松地询问,“这月色真好,王爷可要听我抚琴。”
“不必了,”王一博眉眼清寒而洁净,那双剔透而冷极的眸子迎向他的视线,淡色的唇轻启,“你有事就说。”
花培元被拆穿了心思也不觉尴尬,顺着话就问了出来,“我这几天瞧着府中上下都在忙碌,心下好奇地问了才知道,原来府上过几天有喜事,他们说王爷要成亲,可是真的?”
“嗯。”提起亲事,王一博神色柔和许多,这也曾是他日思夜想的。
培元闻言眉眼微垂,面上浮现几分失落,轻声道:“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人向我提起,就连王爷也不曾告知。”
夏夜无边,王一博隔了好一会儿,才出声:“本王娶妃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只是你天天不问世事这才不知道。”
“说得也是,要不是绿竹告诉我还真知晓,”花培元脸上重新浮现出轻浅的笑靥,眸光清透,声音温润:“不过我还是有些惊讶,王爷是当真要娶质子?”
王一博眼底压着一片冷淡的光,唇角无意识地微微勾了一下,“有问题吗。”
“自然没有,”花培元语气清浅,“我只是听闻蜀国大皇子,烨然若神人,这样的人又怎会心甘情愿委身于他人之下,王爷该不会用了什么法子强迫了质子吧?”
他问得模样小心,可实在大胆。
惹王一博轻笑,“你倒是什么也敢说。”
“那不是仰仗了王爷对培元的盛宠,”花培元说着抬手掩口,轻轻咳了一声,嗓音透露几分颓丧哀恸,“王爷大婚之后,培元是不是得离府了?”
“嗯?”王一博不解地看向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为何突然这么说?”
“我怕质子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细微的莹尘浮动,花培元紧张地攥紧了手指,表情脆弱得不像话。
“你说得对,”王一博清冷的声音落来,“那到时候你就搬出去住吧。”
“真的?”花培元瞬间眼睛一亮。
王一博语气冷淡,打破他的幻想,“假的,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藏了什么心思,那韩清为人城府很沉,你们并不是良配。”
花培元不开心了,“在豫国谁城府能深过王爷,我还觉得质子跟你不是良配呢。”
王一博脸色冷了下来,嗓音似是裹冰含雪,“花培元。”
那冷淡的声音分明是动了气。
花培元赶紧住口。
气氛寂静下来,只剩虫鸣。
许久。
王一博瞧着花培元,“你这几日又去见他了。”
花培元心里一紧,有些慌乱,连忙假装叹了一口气,“大理寺衙门里头这两日正整理各地送来罪犯证录,他哪有时间抽身出来。”
王一博冷哼一声,明显不信,“你身为女子,不要成天抛头露面的。”
花培元脸色沉闷,语气不满地嘟囔,“反正他们都不知道我是女儿身,有什么的。”
“本王答应过你兄长,等你行笄礼之后就把你安全送回天水盟,”王一博语气冷硬,“别忘了当年兄长是怎么拼尽了性命把你带到豫国,你应该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花培元眼皮有些微红,“可我好喜欢他,难道王爷不懂我现在的心情吗?”
她眼眶湿润地看着王一博,“我怕我到时候会像王爷你一样,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去找他时,已经物是人非。”
“质子不记得你了。”
“我怕他也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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