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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睚眦

书名:gl:揽魄 作者:焕知知 本章字数:2193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上古时代群英荟萃,枭雄林立傲世角逐,七州争霸夺取仙途机缘,修道者前仆后继数不胜数,一时间仙途广开,苍生崇尚高强武道者,有仙缘入上界之人,皆被奉为至尊,广称:神灵。

古有人妖鬼三族,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希死便是神魂俱灭再无生机,莫说一点神魄灯救回来,便是传言上古真神,也从未见过希死后灵。

如今天下分割崩裂,修者自立门派广授功法承袭,士族子弟或家族联合修习,扩展权势,或加入宗门比练,升入内门,两相联合。

灵鬼两族不比人族纷争,多是以族群地域划分,当世平静,波涛潜藏于一片祥和之下,坠入深渊的碎石泥泞经不起波澜,暗潮皆被吞并腐化。比起早些年欣欣向荣的角逐赛,竞争早已被腐蚀板化,强者渴求境界的同时抑制残害竞争者求得高资源已不在少数,而今多数修道人,不为刀俎则成肉糜,同根相煎,也成了不甚离奇之事。

斗兽场下,无关无辜罪孽,身上留有野兽征象,被置于天平之上,两方累加权衡,若想不陨落在兽场上,独有苟且求存,适应杀戮罪恶。

裴屿降生之时,出于骊朝亲王门下,属周氏根系翎州东城亲王第八子,冠以母姓单一个逸字,垂髫时被允同其姨母亲弟远赴戍边,一去约有十年载,有日被传召入城,只谈姨母伤势病重,望其早归。

遥望城池周边,荒野孤坟寸草不生,边疆寒冷刺骨,只在霜降年华瞥见星点雪色,点墨坠入清池中,不见晕染修辞,留不下一点痕迹。少年面如冠玉,立体精致的面容不着颜笑,肃杀之气溢于言表,手中信被灵力驱动瞬间齑粉纷飞,旁边男子挺立不语,目视苍穹不知所念,良久叹息。

二人皆常服加身,远眺城墙之上,相比军中营将,青年男子不知娇小多少,即便体格不显优势,无人敢质疑猖獗,军士经过此处,垂头见军礼,得令才退开。

郦朝的西南疆域广受寒冻之苦,每每冬日五成左右活物熬不过头一遭寒潮,其中有家畜野禽,荒林猛兽,更多是边城中束手无策的布衣平民,家中有木柴可烧,有水饮饱有嗣可容,不至于易口而食析骸以爨,已是幸运。

送信的鹰羽七零八落在城墙上,血迹斑斑落羽凌乱,褪下外壳之后,鹰身整个展现在眼前,多地奔走练出了象征弹性劲道的马甲线,焦黄色泽的烤肉惹人翘首企盼,肉香四散。指节粗细的木棍从头贯穿尾,内里没有清理,却引来人众窸窣碎语。

“逸逸啊,姑母在他们手上,信鹰行千里送信来,你没个准话便算了,还…”凛冬之时气候森寒,不落雪冻的人卧榻难眠,他们身处高位,手上还是生了不少疮,这时候手上只余痂。

手心出了丝丝薄汗,思及那位曾经为爱奋不顾身的姑母,裴庶章叹气,拍着裴屿,也就是如今裴逸削瘦肩膀,摇首垂眸。

筑基后的修者感官异于常人,何况是不加遮掩的靠近。只是稍微的风吹草动,能被捕捉股掌之间。热源在他面前一晃而过,定格在几寸之中,皮肉焦黄发出油炸噼啪声,稳稳落在他手上。

腊肉吃的不少,新鲜的倒稀罕。

入目的裴逸近乎面无表情,似乎书信中性命垂危的女人,不是怀胎十月以命生下自己的母亲。这一眼,裴逸瞪了回去,相差一个头的高度,裴逸的眼里冷的像死水朽木,逢不了春不见日开,阴影压的人喘不过气。

幸好,有的人早习以为常。士族之间寡情,头上几个哥哥不派刺客暗杀算上上了,每年的军饷饱餐都不够,肉类几年看不见新鲜的,裴逸这表哥,还真是看菜下碟子。

“表哥,我该走了。”侧过身子眺望长空,有兽鸣自远处侵袭,带着威压震慑,错落的风拂过她发梢,裴逸一手负在身后,抬手祭出火花潋滟,炽热中央裹挟封黄纸信件,里边空白无字。裴庶章动念力催动镜目,字迹慢慢浮现:

周王衰,万候起。

下一霎闭掌,灵力浮动,那黄纸焚烧殆尽。潜藏在暗处的暗卫现身,裴逸的行囊收在须臾储物袋。明了她的意图,裴庶章张张嘴便要挽留,不待他开口,强风自身后吹拂,他猛然翻身一掌飞去,护住囊中之食,向那一身黑遮面只露双黑瞳的暗卫痛心疾首道:

“好样的胥中,作为我裴家暗卫,竟敢以下犯上偷袭主子,你是皮痒了,想试试军中刑罚不成!”

“重墒自幼时流亡被大人接入裴家,从此裴家便是重墒此生唯一忠诚所在,”看着裴逸从城楼顶一跃而下不见了踪影,男人警戒的语气陡然放松,重墒单膝跪地,走流程一般,“不过自公子少时被接到骁城,大人派给我的任务向来以公子为重,听命行事…”

气息消失,裴庶章无暇顾及他。他不甚懂这些风云诡谲权谋策略,也知那翎州东城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着不如乞巧自在。他恨铁不成钢地用那根冒着热气滋油的肥鸟指着重墒,道:“那是我亲表弟,本公子是看她一个弱…男子,无甚防身物,与她从长计议顺便带些实用兵器,那等火坑岂是说跳就跳!再者,她真下决心我能拦她不成!”

对上重墒有几分诧异的神色,他微恼,随手招来路过的兵将,“你,过来,带几人给本公子看好他,以下犯上不惩处岂不都反了,绕着外城跑百圈,我要众人观望,以儆效尤!”

“是是是!”兵将连忙拱手相应,虽眼前状况一头雾水,既然裴长公子发话那没有忤逆道理,跟身边人使了几个眼色,当即保证此事确不会有纰漏。

待人被押走,裴庶章松口气,咬下一口腿肉,趴在城墙上无所事事。他阖眸,画面里一闪而过重墒被押走时暴露杀意的一眼。

军中混杂奸细,裴庶章能理解。但为何是重墒?他百思不得其解,问过裴逸,对方以看傻子的怜悯眼神望向他,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无妨,你只需当做什么都不知,吃喝玩乐即可。”

他在军中是有些威望的,从他老子裴将主帅立下的赫赫战功上,没人敢轻视从军多年指挥前线的裴庶章,偏生这朝夕相处的小表妹把他当傻子…

他忽的记起,两日前裴府中。

“你既然已有计策,决意要回翎州,还闹出城上一事作甚?”

二人坐在硬垫上,裴逸发未束起垂在肩头,泡过水浴,皮肤几近冷白色泽,经修改裁剪的男子外袍穿在身上,活脱俊秀小生。她腰杆挺的笔直单薄,面上云淡风轻,拳撑着太阳穴处,看着迎光线折射光泽的蔑骨戒,里边有星点银针泛光。

暖光映照此间,她依旧镇静平常,没有丝温柔晕染,收物起身欲走,裴逸看他,“不久有兽潮纷争,此处附近的幕酩古地近日你不要去了,到时罚他到城外即可,波及浪潮够他吃一壶的。”

“这…”裴庶章掩唇,想说些什么,被裴逸一个眼神咽了回去,擦擦并不存在的汗,他眼神飘忽,随便寻了个话头,“不过,你是如何知晓灵族族内事件?”

“你要替他求情?”裴逸环臂,不做解答侧目问他。

男人一拍大腿,表情一瞬间由事不关己转变为焦虑之中,他义愤填膺道,“怎可能,你知晓得,为兄最是厌恶这两面三刀之人!”

一双古井无波的瞳孔注视他,裴庶章又是一番保证,裴逸才放过他,招手淡淡道,“不是最好。睡了。”

徒留给他一道素白倩影,一时不大的居室只余细碎脚步声,裴庶章欲再言语,被这明晃晃的逐客令整的憋了回去。原地站了会儿,他愈想愈不对,裴逸总该瞒着他点什么。

却也着实想不出,只好抬脚出屋,冻的一激灵,左右看眼无人,此事抛之脑后。如今,便是悠哉悠哉地进了小厨房,直到屋门外传出几声鬼哭狼嚎:

“大公子,不好了大公子!”

“本公子好得很,谁在咒我!”

裴庶章大喝,一甩刀刃,一阵风呼啸,划过兵士的脸颊刺入树中,血从面颊流出,裴庶章接过帕子擦手,看清来人熟悉面孔,兵士皆狼狈不堪,严重的身上有几处还淌着血。他一愣,“不是让你们守着重墒吗?闻到肉香讨要来了?”

“哪敢啊大公子!”经不住吓的已经软了腿,幸还有几个靠谱的,赶忙汇报了事情经过,“公子差我们看着那重墒,我们定是尽心尽责的,一开始还好好的,也确实按照公子的吩咐跑了,但到了西城口,刚走出没几步路,有阴风刮过卷起沙尘,有几个离得近的甚至被波及身有重伤至今昏迷不醒,灵族发疯掳人,我们也守不住啊大公子!”

“什么!?”裴庶章眉心一跳,垂死病中惊坐起,“还不快去追,来奏与我干嘛?”

那几人面面相觑,良久,艰难吐露,“这…公子,我们并未修炼功法,那灵兽开了智,谈吐动作间杀人无影,有灵力护体,近不了身,如何去追啊?”

剩下几人也附和连连。

裴庶章卡壳,愣了愣,凝眉思索,竟有几分道理。他笑出声,拍那说话人的肩,“那还不快集结人马,混这么久吃干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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