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景汐禾独自一人跪在祠堂内,昏昏欲睡。
下一刻,风拂过。
窗户被风打开,祠堂内的白烛也黯淡了许多,险些就要熄灭。
景汐禾浑身一颤,那点睡意在此时消散不见。
她迅速拿过自己刚抄写好的金刚经,飞快的念了起来。
一边念着一边在心中埋怨景瑜白走的不是时候。
怎么偏在最后一晚有事去军营呢!
这时候,一阵笑声在她耳边响起,呼吸声近在咫尺。
沉浸在惊恐之中的景汐禾没有一丝犹豫,干脆抽出了袖中的短剑,朝着身后刺去。
但短剑却没刺中目标,这让她迟疑了一会。
“禾儿,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你怎么来了!”
景汐禾又惊又喜,转身便看向了来人。
她一个飞扑,便扒拉在了楚陵川的身上。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景汐禾嘀咕道,“我还以为有鬼呢!”
“所以你方才念的金刚经,是为了驱鬼?”楚陵川笑着,大手在景汐禾的身上揉了揉。
他仔细的将景汐禾打量了一眼,心中稍微放心了些:“看来你这几日并未受到什么折磨。”
景汐禾轻哼了一声:“祖母可疼我了,自然舍不得让我受折磨。”
不过,说着说着,她又两眼放光的看着楚陵川:“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宝藏?”
她可想死那些气运值了!
“你也想去?”
楚陵川听了这话,顿时低头看向了怀中人。
“当然了。”景汐禾理所应当的说道,“这可是我给你的消息,说不准我还能跟上次找贪银一样,帮你找到宝藏呢?”
说着,她便飞快的朝着楚陵川眨了眨眼,使出了跟老夫人撒娇的技巧:“殿下,你就带我一块过去吧。”
“不行。”楚陵川不为所动,难得正经道,“此行太过危险,你不该牵扯进来。”
景汐禾闻言后,翻了个白眼,她倒也不想涉险呢,可如果没有她在,那系统一定不会给她结算,这样一来,她去哪攒气运值换火灵草?
楚陵川轻笑了一声,捏住了她柔嫩的脸颊,眼底尽是笑意。
无论景汐禾在他面前做出怎样的神情,他都觉得甚是可爱。
景汐禾被他捏着脸,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了,但即便如此,她依旧锲而不舍的扒拉着楚陵川:“你答不答应?你不答应我就不下去了。”
“我倒是不介意,只是……”楚陵川顿了顿,声音暗哑道,“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景汐禾闻言,顿时从他的身上跳了下来。
她指着楚陵川,结巴的说道:“这可是我们景家的祠堂!当着我们静家祖宗的面,你……”
话到了嘴边,又被景汐禾咽了回去。
但她涨红了一张脸,足以体现出她脑子里究竟想了什么东西。
楚陵川见状,抬起了她的下巴,使她不得不抬起头直视自己:“禾儿,我方才的意思是若是你我关系被老夫人他们发现了,对你影响较大,可你方才在想什么?”
景汐禾眼神飘忽,就是不肯开口。
她总不可能说自己的脑子里充满了黄色废料。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楚陵川才将她抱起,放在了窗台上坐下。
“雁山深处有野兽出没,况且还有不少人在寻找这处宝藏,危险比西南大多了,你不能任性。”
“可雁山那么大,若是没有我,你又怎么能找得到宝藏呢?想必雁山的悬崖不止一处。”
闻言,楚陵川轻眯起凤眸,在她的脸上一扫而过。
景汐禾忍住心虚,假装镇定的说道:“我有办法能帮你确定宝藏的位置,只要你愿意带我过去,我们就能迅速拿了宝藏走人。”
随着楚陵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得越久,她眼神就越飘忽,一眼看去,就知道她心中有鬼。
她本以为说出这句话后,这件事就十拿九稳了。
不曾想楚陵川还是摇了摇头:“此事太过危险,即便我多付出些时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伤害。”
“我会武了!”景汐禾连忙抓住了他的手,“我有能力保护自己!”
她有系统给的瞬移技能在,虽然鸡肋,但好歹也能逃出险境。
“你就答应我吧!”景汐禾主动抱住了楚陵川,睁大了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盯着他。
半晌后,楚陵川叹了口气,无奈道:“真拿你没办法。”
景汐禾顿时眉开眼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但还没等她高兴太久,楚陵川又道:“但此事你还得经过家中同意才行,我不敢擅自带你出去。”
“你……”
“若我这次擅自带你出门,一旦老夫人他们知道了,只怕我这辈子都不能踏足景府了。”楚陵川叹息,低下头,抵住景汐禾的前额,苦笑道,“那我还怎么娶你?”
景汐禾轻哼了一声,耳根却悄然变红了。
次日,景汐禾头靠着门框,困意一阵阵的涌来。
湛秋快步走了进来,见她狼狈的模样,顿时红了眼:“小姐,您受苦了。”
“没事。”景汐禾摆了摆手,靠着湛秋才勉强站了起来,“你先扶我回去洗澡,我总觉得身上臭了!”
湛秋点了点头,与霜寒一块搀扶着她回了凌烟苑。
景汐禾沐浴完后,只觉得神清气爽。
她懒洋洋的靠在软塌上,湛秋在她身边伺候着,一颗一颗的松子剥好了壳,送到她的嘴中。
“真是神仙一样的生活。”景汐禾看着账本,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还没等她得意太久,老夫人便咳嗽了一声。
景汐禾顿时坐直了身子,不安的低下了头:“祖母,您怎么来了?”
“我来瞧瞧你。”老夫人说着,便亲自上前,将她的裤腿卷了上去。
待看见她膝盖上的淤青后,老夫人那些斥责的话全都堵在了心口。
半响,老夫人没好气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力道却极轻:“你平日里惯会享受,怎么到了这些事上就不会变通了?瑜白都知道趁人不注意坐着,你倒好,竟然还真的跪了两天两夜!”
景汐禾哎呀的叫唤了两声,便靠在了老夫人的身上:“祖母,您就别骂我了,我这不是看您生气,便不敢偷奸耍滑了,谁知道我没偷奸耍滑,您也要骂我。”
“杭嬷嬷,去我库房里,将那生肌膏拿来。”
老夫人先是嘱咐了杭嬷嬷,这才将视线转向了她:“倒是便宜你了!”
杭嬷嬷在一旁笑道:“这生肌膏可是太后娘娘当年赏赐下来的,是宫中御医所制的,莫说是这小小的淤青了,即便是那些伤疤,也能全都消掉的,看来老夫人还是心疼大小姐的。”
景汐禾顺杆子往上爬,在杭嬷嬷离开后,她立刻就附和道:“祖母待我最好了!没有哪家的小姐同我一般自在。”
这话也不假,世家之中,虽说是娇宠女儿,却也将儿子放在女儿的前面。
在他们景家,景瑜白这个嫡长子,还不如她这个女儿。
想到这,景汐禾便低声道:“祖母,我知错了,若是再有下次,我一定提前告诉您。”
譬如这次要去雁山寻宝!
景汐禾在心中说道。
“下次?”老夫人一听这话,便觉得不对劲了,拽着景汐禾的手,将景汐禾上下打量了一遍:“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老夫人火眼金睛,又最是熟悉景汐禾的性子,当即就盘问了起来。
景汐禾败退,只能说道:“我想让大哥带我上雁山去打猎。”
“春日打什么猎?”老夫人怀疑的看着她,“你最好老实回答。”
“祖母。”景汐禾拉着老夫人的衣袖,试图撒娇蒙混过关。
可老夫人却没有之前那么好对付了,她冷哼了一声:“若是你不说,那你就别出门了。”
景汐禾眼珠子转了转,还没想到应付的回答时,便听见拿药回来的杭嬷嬷神色复杂的说道:“老夫人,二房送了请帖来。”
“什么请帖?”
景汐禾率先接过了杭嬷嬷的话,目光灼灼的看着杭嬷嬷。
景汐禾福至心灵:“难道是景湫弥要跟英王成婚了?”
“正是。”杭嬷嬷点了点头,又道,“不过…英王却决定大办这场婚事,裴小姐已经闹着去宫中了。”
景汐禾了然的点了点头,从旁人的视角去看,这实在是一件丢脸的事。
身为侧妃,本就该在王妃入门后再娶,可景湫弥这个侧妃却样样比王妃先。
成婚先一步,就连怀孕也先一步。
“简直是丢人现眼!”老夫人怒气冲冲的说道,“好在是已经将他们二房分了出去,不然的话,景家的脸都要被他们丢尽了!”
“那这婚宴……”
“不去。”
老夫人打断了杭嬷嬷的话,她的脸色难看极了,沉声道:“我们景家的人,谁也不会去这次婚宴!他们跟我们景家没关系!”
“是。”杭嬷嬷顿时明白了老夫人的决心,连忙便应了下来。
突然间得来了这个消息,让老夫人心情变的极差,她也顾不得教育景汐禾了,急匆匆的就离开了凌烟苑。
湛秋见景汐禾一脸的庆幸,低声提醒道:“小姐,老夫人现在有正事,自然顾不上您,但她回过神来,您……”
闻言后,景汐禾连忙道:“快带我去军营看看大哥!军营里条件艰苦,我要给大哥带些吃的过去!”
*
军营外,景瑜白看着言笑晏晏的景汐禾,本能的生出了警惕。
“你来干什么?”
“大哥,我来看看你!”
景汐禾笑得眉眼弯弯,还不忘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
见着这些大包小包的东西,景瑜白却更加警惕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大哥,我可是你的亲妹妹,我不关心你还有谁关心你啊!”景汐禾振振有词的说道,“我这不是看你太辛苦了,想要帮你改善生活嘛。”
“你想要做什么。”景瑜白瞥了眼她,便不再看她,“若是你不直说,那我就走了。”
“不不不!”景汐禾一把拉住了他,低声道,“我想让大哥带我去雁山。”
“你去雁山做什么?”景瑜白眼底夹杂着打量,若是他没记错,前几日移星阁正巧出了一个跟雁山有关的消息。
景汐禾低着头,在心中细想自己该如何回答。
下一刻,她便被景瑜白抓住了手腕,走到了僻静的地方:“禾儿,你前几日去移星阁了?”
“是啊。”景汐禾懵懂的抬起头,“有什么问题吗?”
她就是去帮楚青摇查了查伊武,没犯错才对。
景瑜白捏了捏紧皱的眉心,低声道:“你哪来的那么多银子?那可是一万两黄金!”
“一万两黄金?”景汐禾瞪大了双眼,“伊武这么值钱?”
闻言后,景瑜白一愣:“伊武是谁?”
景汐禾小声嘀咕了一句,却不愿意将楚青摇的隐私拿出来说。
而她这几句话,已足以让景瑜白反应过来了:“你并不知晓前朝宝藏一事?”
景瑜白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心中浮现出一丝怀疑。
“移星阁已经放出消息,只需一万两黄金,便能知晓前朝宝藏的下落,皇上已经让我调查了。”景瑜白沉声道,“移星阁给的地点有三个,其中一个便是雁山。”
他注视着景汐禾,试探道:“你为何会在这样紧急关头去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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