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分,景汐禾眉头紧锁,瞧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字一阵头疼。
“公主欲召曹生为驸马…景小姐这个《曹生取状元》可不简单啊。”
身后响起一阵笑声,景汐禾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楚陵川。
只是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楚陵川怎么会来?
她的心中泛起一阵疑惑,不得不看向一身夜行衣的楚陵川:“殿下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要事谈不上。”楚陵川轻笑,懒洋洋的搭在桌子上看着景汐禾,“孤只是有些好奇这风靡京城的话本是谁写出来的,没想到竟然是景小姐你。”
对于楚陵川的这一番话,景汐禾却是不信的。
她脑瓜子灵机一动,便目光灼灼的看着楚陵川:“今日殿下过来,恐怕不是为了这件事吧?”
闻言,楚陵川眼中笑意渐深。
景汐禾眼见着楚陵川眼神变化,心中暗自嘀咕了起来。
为何她总觉得楚陵川这段时间有些不一样?
“景小姐果然聪明。”楚陵川笑得温和,目光又停留在了景汐禾的身上,“既然如此,那你不妨猜一猜,孤的来意究竟是什么?”
景汐禾眼珠子一转,却始终无法断定楚陵川的来意。
她这几日除了书铺,就只有救济流民了。
对了!
“殿下是为了救济流民一事而来?”景汐禾开门见山,尽力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你也想要帮助他们?”
她极力掩饰,却无法遮掩住那双漂亮的眼眸中生辉的光芒。
楚陵川神情莫名,凤眼中带着让人读不懂的情绪。
“你一直都在救济流民,可是为了景家名声?”
景汐禾愣了愣,随后便点了点头。
在景汐禾的目光下,楚陵川笑眯眯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景小姐为何不跟孤合作呢?”
“你也要救济流民?”景汐禾却不敢相信楚陵川所言。
作为书中的大反派,楚陵川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善心?
他一定是想要利用这件事做些什么。
楚陵川骨节分明的大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一眼便将她内心看穿。
“景小姐放心,孤也只是给那些流民找一个好去处罢了,现在国库吃紧,即便西南灾情缓解,他们回去后面对的也只是残垣断壁,无法再继续生存,更何况这些流民跋山涉水,能够走到京城的大都是些孤家寡人,到哪都是如同浮萍一般,他们若想要真正活下来,还得自食其力。”
“不知殿下想要如何做?”
听完了楚陵川的长篇大论,景汐禾眼眸微动,直直的望着他。
可提及此事,楚陵川却沉默了下来。
这时,景汐禾脑海里警铃大作。
她惊恐的看着楚陵川,内心浮现出一个又一个想法。
该不会楚陵川是要拉这些人去做实验吧?
“你在担心什么?”
“殿下会不会将他们抓去……”
对上楚陵川深邃的眼眸,景汐禾被蛊惑了,下意识开口。
好在是此时一阵凉风拂过,将浑浑噩噩的她吹醒了。
“没什么。”景汐禾飞快低下头,睫毛掩盖住了她眼底的惊惶。
在楚陵川犹如实质的目光下,景汐禾声音极其细微:“我还想再考虑考虑。”
“好。”
出乎景汐禾意料的,楚陵川爽快就答应了下来。
她瞪圆了一双桃花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楚陵川,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楚陵川的嘴里说出来的。
“景小姐若是不信孤能给他们更好的前程,不如去城外看看那些流民,亲眼所见总比两耳听闻的消息可靠多了。”
楚陵川缓步走到窗边,对上她清亮的双眸:“到那时,你就会知道几碗粥根本无法解决他们的问题,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楚陵川最后留下一句话,转身便融入了夜色中。
剩下景汐禾站在原地,久久没能从楚陵川的这番话中回过神来。
次日一早,湛秋捧着一身男装,十分纠结。
瞧着景汐禾神采奕奕的模样,她却是满脸的不情愿:“小姐,您这样出去,若是被人发现了,怕是又要掀起不少风波了。”
越是说着,湛秋心中就越是不安。
景汐禾一心想着楚陵川昨晚的话,随口便道:“你放心好了,有霜寒在,一定不会有人发现的。”
“奴婢尽力而为。”
听着霜寒的附和,湛秋皱着眉,不情不愿的将这身男装抖落好,给景汐禾穿上了。
这一次,景汐禾是从院墙翻出去的,她可不敢让其他人看见自己身着男装的模样。
尤其是在国公府中还隐藏了不少二房的眼线,一旦被池氏等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景汐禾小心的跟在霜寒身后,一道朝着城外走去。
这时的城门处,几层士兵把守着,能够进城的人,手中都有凭证。
景汐禾心中紧张,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城门。
城内与城外,就像是两个世界。
景汐禾站定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掌不断蔓延到了她的天灵盖。
“这……”
“小姐,还是别看了。”
霜寒连忙挡在她的跟前,不愿意让她看到眼前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
可挡住了视线,四周的声音却无法断绝。
女人的低泣声,婴儿微弱的哭声,还有男人有气无力的叫骂声。
这些声音悉数传入了她的耳中,让她愣在了原地。
“真是可怜,可惜我们也只是平民百姓,若个个都能跟景家大小姐一样出钱救济流民,他们也不会过得这样凄惨。”
“景大小姐心善,可那些粥棚对于这些人而言,就是九牛一毛。”
四周路过的人们,瞧见这一幕,无不叹息。
“那些粥棚不足以救济他们吗?”景汐禾茫然的睁大了双眼,试图看清城外的情况。
“别看了。”
一个温暖的手掌,将她的眼睛遮住了。
这道熟悉的声音一传来,景汐禾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景汐禾下意识握住了这双手,睁大了双眼看着来人:“殿下,我该怎么办?”
她本意是为了景家的名声才决定救济流民,可这段日子以来,她早已将这些流民视作了自己的责任,将大部分墨斋的收入投入了这些流民身上。
但看到今日这般场景,她方才恍然大悟。
不断的流民到来,她的努力只能是杯水车薪,无法产生太大的作用。
景汐禾漂亮的双眸中盛满了迷茫之色,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见她这般模样,俊美的男人轻叹:“景小姐,你该明白了,一时的救济,并不能彻底解决此事。”
“我……”景汐禾顿了顿,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回答。
的确,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可她又该怎么做呢?
“现在你该相信孤了。”楚陵川双眸锐利,一改之前风流的模样,正色道,“孤最起码能给他们一条活路。”
景汐禾眉头紧锁,沉默了良久,她方才点了点头:“我相信殿下的实力。”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一直站在楚陵川身边默不作声的冷影迅速动作了起来。
他一招手,便有几个管事模样的人,挤进了流民的队伍中。
景汐禾见他们早有准备,心中腹诽起来,难道楚陵川真是有什么好办法?
她不住的朝着流民队伍中望去,却对上了霜寒复杂的双眼。
顺着霜寒的视线看来,景汐禾看见了自己正紧握着楚陵川的手。
此时一股热流涌了上来,景汐禾的脸颊通红一片,她立即松开手,退后了好几步,不敢同楚陵川对视。
她侧开视线,故意做出了一副打量流民的模样。
而那些管事的话,却也在这时传入了她的耳中。
“十两银子,买你去我们庄子上做事,如何?一日三餐可饱腹,还能每月给你二两银子的工钱。”
闻言,景汐禾好奇的朝着不远处看去。
无一例外,那些模样普通的管事,都拿着相似的条件在流民中挑选人。
而这些人全都是身材高大的青年男人。
景汐禾看到这,眼皮一跳。
什么情况才会需要这么多的青壮年?
“你想要练私兵!”
景汐禾脑中灵光一闪,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望着楚陵川。
闻言,楚陵川脸色不变,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给孤当私兵每月都有二两银子,这些月俸足够她们一家四口过两个月了。”
楚陵川从容的跟景汐禾分析利弊,可景汐禾心中却大为震撼。
原来在这时候,楚陵川就已经有了预防。
恐怕前世也是这样,他趁着西南水患之际,将大批流民收归麾下,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眼见楚陵川即将离开,她开口质问道:“那剩下的人呢?这些对你没用的人,你就不管了吗?”
楚陵川似乎思虑了一会,他眉心微蹙,最终在景汐禾的目光下,命令冷影送来了几张银票。
“这是三千两银子,足够你安顿他们了。”
没等景汐禾回过神来,楚陵川已经上了马车。
马车缓慢朝着城内驶去,景汐禾站在原地,攥着银票许久,最终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为了任务,这些银子她不得不收下。
“小姐,您与太子殿下……”
这时,霜寒走上前来,看着景汐禾的眼神复杂。
见她这般模样,景汐禾心中警铃大作:“我跟太子之间清清白白,我们只是有相同的目的,这才互帮互助。”
话虽如此,可霜寒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不相信”三个大字。
她看着景汐禾,言语间尽是深意:“小姐,太子殿下深不可测,并非您能掌控的,您还是不要与他有太多来往。”
“我知道。”景汐禾摆了摆手,心中暗自腹诽。
她倒是想要断绝跟楚陵川的来往,可她身上的毒还没解,景家的死局还没解,她又怎么能放心呢?
景汐禾哀叹,有气无力的往城内走去。
捏着手中的银票,她心中安定不少。
书房内,楚陵川慵懒的靠在塌上,一双狭长的凤眼中尽是兴味。
冷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叹了口气,一张脸几乎皱成了一团。
在长久的沉默后,冷影还是忍不住,不安道:“殿下,景小姐可是将此番目的猜出来了,您难道就不怕她告密吗?这可不能儿戏!”
“你是怀疑孤看人的眼光?”楚陵川抬了抬眼皮,瞥了眼他,沉声道,“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冷影还想要说些什么,勇气却在楚陵川的目光下迅速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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