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那边很快来了消息，他们掌握的新译码破译了电报，上面的内容足够惊心动魄。

大屠杀前后，日本人在各地建立了不少实验室，其中不乏一些细菌病毒类的实验。他们抓来中国人，残忍的注射多种试剂，观察人体反应，更甚至想做出一种“超级武器”用作前线武装。

那两个药人不是结束，必须从根源销毁。

电报上写的，是关于这次实验的一些信息，这两个药人也并不是成功的，只是局限于南京的科研人员的技术条件。他们曾密电在上海陆军医院任职的麻裕次郎，沟通之后才决定秘密转移实验体，为了掩饰行动，特意放出总务收物资的障眼法。这样就算有所察觉，也会把重点放在搞清楚上海的物资。

可惜棋差一步，一切的错误就是在田间麻一亲信所透露的行踪上。普通物资用兵也绝不会用上军队，要不是时间真的太紧张，而且对实验体的消息保护的确实严密，南京那边自己就能把这个炸了。

谁能想到他们为了保密，田间竟然能忍着和两具尸体睡在一个车间房间里，就算密封很严实，就算房间再豪华，但本就不大的空间还要挤在那，真是.....叶秘和大石非常同意，田间确实不聪明。

“这小日本真够恶心的，杀害了我们的同胞，还要把这个用在我们身上！”大石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冲进这边的日军兵营部杀他个痛快。

肖洒也是握紧了拳头，想着在列车上只是用他们的炮弹炸死这帮鬼子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叶秘叼着烟，没有点燃。

延安已经作出指示，让他们调查麻裕次郎，落实上海有无实验基地。南京那边尽快找出实验基地，进行完全摧毁。同时通知各地同胞，搜寻有无实验基地，一经发现，同南京上海处置一致。

叶秘把烟放回了香烟盒，眼神带着血气，他说：“这样的实验在战场上不会是主流，费时间费金钱。彻底摧毁后再重建会很费劲，至于他们在人员上的一切技术支持，我建议斩草除根。”

“你的意思是……”大石有些摸不准叶秘的想法。

“直接杀了麻裕次郎最省事。”还是肖洒最了解。

“懂我。”对着肖洒的冷脸，叶秘咧嘴笑了笑，这得别扭到什么时候。

“叶秘你这么做不合适，咱们要听从指挥。”大石摸着自己圆润的脑袋瓜，有些犹豫。

“然后呢？听从指挥先调查，调查出有问题再杀？显而易见他肯定有问题不是吗？”叶秘有些烦闷，他在这个使命里潜伏太久，久到他厌恶一切拖泥带水。

“延安那边你准备怎么解释？”肖洒问。

“如果我不解释呢？”

两个人的眼神交汇，叶秘少见露出这样的疯狂，他笃定肖洒总是站在他这边的。

大石不插话了，选择起身去厨房做饭，客厅又只剩他们俩。

肖洒没回答，叶秘总是在他面前最耐心，“你最近不说话的时候好多。”

他确实不是很乐意了，可没办法，他就是再有杀人的心，刀在肖洒手里，心尖尖都是他的。

“我说什么？”肖洒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叶秘的领带抽出来在手指间缠绕。“我说你不一定听，你做事独惯了。”

“做事独惯了，你也是。”所以别想着再把枝丫伸到别人那去，猎物就要有猎物的自觉，乖乖待在狩猎者的怀里，只在他叶秘的怀里。

“神经病。”肖洒把领带甩在叶秘脸上，同时扭头不看他，脸上露出偷笑来。

边川的事就此翻篇，醋海退了潮，猫咪撸顺了毛。

麻裕次郎的事，还是最后还是随了叶秘。可是赶巧，麻裕次郎一死，上海的实验基地自乱阵脚，正好被一窝端了。

执行行动那天，叶秘和肖洒两个人去做爆炸准备，大石在不远处接应。

上海实验基地就算有麻裕这个人才，但地方受了局限，这里势力复杂，轻易不能动人，以免破坏市政府的“和平论”。这里除了他们自己销毁的，还没有往外“输出”过。

引爆炸弹的那一刻，上海下了雪。大石开着车，叶秘和肖洒坐在后面，三个人，三个目的地。

叶秘要回费公馆，大石今天准备回家，媳妇问好几回了，私宅那边，肖洒守着。

“明天就去火车站上班了，伤好点了吗？”叶秘隔着裤子的布料，摸着肖洒的大腿。

“一个星期，才拆线，怎么能好。今天是你主力我搭手，不然就这条腿怕是要废。”肖洒趁着光线暗，握住叶秘的手。

“那就别去了。”

“不去就要被辞退，没工作怎么办？叶先生养我啊。”肖洒用食指勾着叶秘手心，叶秘摩擦着肖洒的手指节。

“大丈夫何愁无抱负，”大石在前头突然出声，“到时候找工作找我，大石哥给你介绍的，不比在火车站差。”

大石是在一家牙行工作，专门给别人介绍租房卖房买房，认识的人各行各业，都有不少。

暧昧气氛被大石打成了碎末，他俩相视偷笑一声。

“还是算了，京沪线多重要。再说了，列车员又不是苦差事，我累了也会休息。”

叶秘回到费公馆是晚上快一点，他走的后门，有钥匙没吵醒任何人。今天费金文有应酬，喝上花酒总得半夜两三点才回。

叶秘脑子里一直有个念头想实现它，他趁着四下无人撬开了费金文的房间，在里面找着什么。

在表面上找了一番功夫，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有。一阵敲敲打打，也没发现哪里是空的。可叶秘不相信费金文一点痕迹也没有，再碌碌无为，都身处这个位置了，金银财宝不重要，过往密件总是有些的。

叶秘看了看腕表，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再待在这里了，过不了多久费金文就要回来了。

叶秘四下扫视一圈，这次只能先放弃，临要开门出去前，叶秘突然想起费金文这间屋子重新装修过，无缘无故地，这也是为什么自己觉得重要的东西在房间里的原因。一定有机关，还有哪里忽略了？

装修后的房间变动很大，家具全部换了新的，屋子也由之前的两间合成了一间。墙壁叶秘看过是实心的没错，墙面也没有哪里有像是门的裂缝。还有哪里有比较大的变动？重新换的家具......

叶秘眼神不经意间扫过衣柜，脑子里蹦出“家具”又重新看过去。要说变动最大的，除了房间就应该是这个衣柜了，费金文特意要工匠把这个柜子嵌入了墙壁，自己刚刚只是翻了翻衣服，好像没注意衣柜后面的墙。

叶秘打开衣柜，在最里面靠墙的木板上敲了敲，是空的！可是叶秘平移打不开，推也推不开，难不成只能破墙而入？这种衣柜是嵌入式，外面也根本挪不动。叶秘把四处都敲了敲，最下方做底的木板有些松动。叶秘翘起一角，那一整块是能活动的，里面有两个拉环。叶秘尝试着拉了其中一个，紧接着最里面靠墙的木板后面传出了一些声音，随后木板上移露出了一个与衣柜等高的洞。

叶秘先走到房门外四下看了看，怕刚才的动静引来人。今天的时间不够了，知道了位置，下次再好好看，越到更进一步，越不能冒险。叶秘先进去扫了一眼，里面空间不大，只有衣柜正后方的四平米大小。 一个纸箱，一个保险柜，还有一件衣服。

叶秘直到回房间还有些不能平静，那件衣服他记得，印象很深，深到连抽进肺里的烟都像是带着火，烧痛了他整个人。

叶秘因为直接杀了麻裕次郎，接到了延安那边的警告，说他随性散漫，无组织纪律。这一次，叶秘什么反应也没有，应该说近几天，他都有些反常。没有任务的时候，除了其他人轮流在私宅这里值守，叶秘只有偶尔会来。

可叶秘最近来这很频繁，来了这问问有没有新消息，没事做了就坐着抽烟发呆。吸烟吸得狠了，空气里都漂浮着白烟，呛得肖洒连声咳嗽，往常这个时候，叶秘早就赶紧把烟掐了，再好好地说着自己的不是。为了肖洒，本来烟都要戒了，之前也多是拿出来闻闻不抽。

大石冲肖洒挤挤眼，暗示他赶紧问问。除了肖洒，没人敢在叶秘的情绪最高点打扰。

肖洒不是没问过，可叶秘总是回答“没事”。他身上的气息太低沉，肖洒连切入点都找不到。

这次倒是不一样了，肖洒从火车站下班回来就来了私宅，他去书房找叶秘时，叶秘又在对着窗口发呆。香烟盒打开着，里面一根烟也没有。

叶秘熟悉肖洒的脚步声，他还没转过身就先开口：“你来了。”

看这状态，肖洒就知道叶秘恢复了些。他走上前抱住叶秘，脸颊蹭着脸颊，像是撒娇要抚摸的小猫咪：“好想你啊。”想之前的叶秘。

“抱歉，最近有些事......没能好好调整过来。”叶秘稍微和肖洒拉开些距离，看向肖洒的眼睛中带着期许，问：“你想不想搬到费公馆和我一起住？”

“怎么可能？”肖洒首先想的是，在外面两个人明面上就没有交集。再说了，那是别人家的地盘，根本就不方便啊。

“没有什么不可能，只要能让我做主。”叶秘眼睛里的光闪了闪，这一刻，要到了。

肖洒一时没有跟上他的思绪，反应过来都忍不住吃惊，下意识地握紧叶秘的手臂说：“你是说，你想把他废了？”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得到叶秘肯定的点头后，肖洒只觉得叶秘是有些疯了。可自己第一反应不是他不能做，而是不知道他怎么做，自己也病的不清。

“这又是你自己决定的对吗？”

“除了你我，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你可真是，爱拉我下水。”

“只有你，我才放心的毫无保留。”

肖洒推开叶秘，坐在老板椅上，一把拽过叶秘的领带，“那叶先生，你叫我去做什么呢？”好像晓得叶秘会成功，已经在安排后面的事了。

“做另一个主人，做我的巫山之人。”叶秘笑的眉目舒展，不怀好意，他还没有把肖洒品个通透。

巫山云雨，共赴周公。春宵帐暖，好不快活。

“叶先生的脸皮怕是卖给了街头肉铺了吧。”肖洒看着叶秘的眼睛，又看向叶秘的薄唇，就在两人又要鼻息碰撞时......

“叶秘，肖洒，吃饭了。”大石敲完门说道。

把肖洒拴在身边，留在自己的私有领地，真是一件紧急要事！叶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