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盯着我看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沈慕枫察觉到凌羡灼热的目光，用手背搓了搓脸，凌羡收回目光，听见服务员刚好念到他们的号码，连忙背过身闷哼一句：“快点，别错过号。”

　　他有意回避跟沈慕枫目光交汇，生怕自己心里那点小心思会被他看穿。

　　两人跟着服务员一路横穿过道，走到一处靠窗的座位。

　　还没落座，再往后的一处座位突然扬起一颗圆圆的脑袋，“凌哥哥！”

　　是童童。

　　掠过童童窄窄的肩膀，凌羡与童童妈妈谢女士的目光刚好对上。

　　她的眸光凌厉，就像一把激光枪一样精准的落在他身边的男人身上。

　　沈慕枫刚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还没细看就听见一声稚嫩的童声，“凌哥哥？”

　　“你啥时候多了个弟弟？”

　　沈慕枫压低声音跟他咬耳朵。

　　凌羡斜了他一眼，“是家教的学生。”

　　“哦。”

　　沈慕枫大方抬头与童童打招呼，“你好啊，我叫沈慕枫，是你凌老师的朋友。”

　　“我知道！”童童趴在沙发边缘，脸颊两侧酒窝浅挂，“我之前听凌哥哥提起过你！”

　　“凌羡跟你提我？他跟你说我什么？”

　　沈慕枫两眼放光，充满期待。

　　凌羡却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凌哥哥说你睡觉放屁！”

　　童童非常大声地喊了出来。

　　一时间，沈慕枫觉得这大厅里的音乐都静止了，周围的人放下刀叉，把目光转移到他们两个人身上。

　　就连凌羡都觉得尴尬。

　　负责他们这一桌的服务员是个小年轻，在憋笑。

　　“秦童！”

　　女人出声打破寂静。

　　童童听见自己妈妈的声音，脖颈向前猛地一缩，乖乖转过身，低着头盯着自己盘子的蔬菜皱眉，“妈妈，我只是想跟凌哥哥说两句话。”

　　谢女士也将目光从凌羡和沈慕枫身上收回来，就像看犯人一样，审视着自己的儿子，“我之前教过你，餐桌有餐桌上的规矩，像你刚才那样大喊大叫，有失身份。”

　　童童抓紧自己的校服边边，声音瞬间小的跟蚊子哼哼一样，“我知道了妈妈，我以后不会这样的。”

　　“嗯，等你爸爸出差回来，见到你这么乖也一定会高兴的。”

　　童童在心底偷偷想，爸爸？他已经一年没见到爸爸了，都快忘了爸爸长什么样子了，他还回来吗？

　　虽然他很想开口问，但一抬头对上自己母亲那双严明的眼，就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沈慕枫推搡着凌羡的胳膊，将他挤进座位里面，“你往里坐，我坐外面。”

　　“为什么非要坐一起？对面不是还有沙发吗？”

　　“哎呀，你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因为我喜欢挨着你坐，不行吗？”

　　沈慕枫摁着凌羡的肩膀，成功将他锁在沙发里，紧接着报出一串食物名，顺便把两人的忌口都说了一遍。

　　因为从小到大在一起吃饭的次数数不胜数，沈慕枫早就把凌羡的喜好厌恶都记熟了。

　　不得不说，凌羡这个大少爷真是难伺候，嘴上说着他请客他一定来，但在这选餐方面总是挑剔的很。

　　也不知道他日后找的对象能不能包容他这些折磨人的习惯。

　　这世界上估计就他一个受得了吧。

　　沈慕枫最近总是容易跑神，就比如今天下午，明明肢体习惯性地做出投篮的动作，但在他够到篮筐时，脑子突然蹦出凌羡的脸，百发百中的球竟然失了手。

　　好烦。

　　凌羡的脸总是会在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时候突然出现，打乱他的计划。

　　中场休息的时候，他盯着地面上随风晃动的树影。

　　就像是中了诅咒，他竟在这树影里看见了凌羡的影子。

　　疯了，真是疯了！

　　他跟凌羡认识这么多年，两人打也打过，闹也闹过，骂也骂过，甚至还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但是这些年过去，他们两个一直在一起，从未因为过任何人任何事分开过。

　　沈慕枫以前从没细想过两人之间的关系，直到今天下午跟篮球队的人聊天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凌羡这个人似乎占据了他生命中一大半的时间。

　　换种说法来讲，他把一大半的时间都分给了凌羡。

　　怎么会这样？

　　沈慕枫揪着自己的头发百思不得其解。

　　凌羡见他一副坐立难安的神情，也没多问。

　　对于沈慕枫间接性抽风的行为，凌羡已经习惯了。

　　反正他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格外不正常，要多包容。

　　凌羡掏出手机，刚打算点开论坛看一看这两天有没有什么新上传的学习资料，结果打开页面，就被沈慕枫一把夺到自己手里，“跟我一起吃饭你还看手机？是觉得我不够有趣吗？”

　　凌羡歪着头，“你，有趣？”

　　他的疑惑传进沈慕枫耳朵里就成了嘲讽，“我要是都没趣？那你觉得什么有趣？”

　　“学习啊。”

　　凌羡不假思索。

　　“好吧。”

　　沈慕枫也没反驳他。

　　跟一个无情的学习机器交谈真是累，心累。

　　“有点挤，你不想坐对面，换我坐对面好了。”

　　凌羡想要起身，却被沈慕枫一把抓住手腕，“你就这么不想跟我挨着？”

　　“你能不能别刻意解读我的话，我是真觉得有点挤。”

　　“要不你坐我腿上？”

　　凌羡：“？”

　　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沈慕枫嘴瓢了。

　　但是当他与沈慕枫真挚又诚恳的眼神对上时，他脑子里瞬间蹦出一个想法：沈慕枫疯了，是真的。

　　“你下午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凌羡细想了想，刚才在车上还正常的人，怎么这会儿就跟小脑被驴踢了一样。

　　“没有啊，我下午就只是在打球啊。”

　　“球砸到脑袋了？”

　　凌羡发誓自己这句话绝对不带任何嘲讽的意味，纯纯是关心。

　　沈慕枫：“......”

　　“你能盼我点好的吗？”

　　“你用脑袋砸球了？”

　　凌羡的预感一向很准，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不会安好心。

　　就像今天晚上突如其来的请客，说不定暗藏玄机。

　　“要不吃完饭，我陪你去医院拍个片？”

　　“不用，我很好，谢谢关心。”

　　沈慕枫默默挪到了对面。

　　面对面，凌羡更能清楚地直观沈慕枫脸上的微表情。

　　他不敢跟他直视。

　　他在避着他什么？

　　“凌羡，要不我们？”

　　“二十八号客人，你们的餐来了。”

　　服务员不合时宜地打断了沈慕枫的话。

　　小推车上放的是他们刚才点的餐。

　　蜜汁香烤伊比亚猪肋排、法事慢烤蜂蜜鸡腿佐时蔬、意大利番茄烩饭、西班牙火腿和牛小牛柳蛋饼......

　　前前后后加一起再算上甜品竟然有十样。

　　凌羡盯着桌上琳琅满目的饭菜不知道该先动哪一盘菜。

　　太多了。

　　实在太多了。

　　“你发财了？”

　　凌羡总觉得大方不该是沈慕枫的属性。

　　因为零花钱不够用，沈慕枫总是想方设法地节俭用来买游戏。

　　虽然凌羡有钱，但沈慕枫总是不愿意一直吃喝用他的钱，每次两个人要是吃贵一点的饭菜，沈慕枫就要跟他AA.

　　一AA，他的游戏列表就要少购入一款游戏。

　　他们最常光顾的地方就是快餐店。

　　“没啊，我哥不给我涨零花钱。”

　　沈慕枫很坦诚。

　　“你背着我去抢银行了？”

　　凌羡刨根问底。

　　沈慕枫刚要拿起火腿咬一口，听见凌羡的质问，瞬间脸色一拧巴，“我要是真抢银行了，我们还能安心地坐在这里吃饭？你别瞎想，是我积蓄。”

　　“你有积蓄？”

　　他记得沈慕枫不是月月光吗？

　　“当然，正规渠道赚来的积蓄，你就放心大胆的吃吧。”

　　“好吧。”

　　他也确实饿了。

　　中午那份烤肉饭他压根没吃几口。

　　又坐了一下午，脑力消耗严重，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他闻见路边的小摊，真想先买一份烤鱿鱼填填肚子。

　　半小时后。

　　凌羡盯着桌上才消耗三分之一的饭，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实在填不下了。

　　沈慕枫今天的发挥也不太正常，平时他一个人就能解决二分之一的饭量，尤其是今天下午他去打了球，按理说要补充很多热量，结果他就吃了半个火腿，半块披萨，一块鸡腿，还有半碗奶油蘑菇汤。

　　“不吃了，我减肥。”

　　凌羡听见他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这样的话后，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遇上了假的沈慕枫。

　　被鬼附体了？

　　他又不胖。

　　沈慕枫原本个头就高，骨架也大，再加上他平时经常运动，身上的肌肉分布明显。

　　凌羡承认自己确实馋沈慕枫的身子，尤其是这一年，沈慕枫似乎比从前更张开了点，整个人身上的荷尔蒙气息就像是酒精的催发剂，勾得他总是浮想联翩，动不动就想上手。

　　不过他上手仅仅存于两人独处的时候，要是有第三个人或者外人在，他便会跟他保持距离，生怕被人看出来两人之间有过不轨的行为。

　　虽然这种事情也正常，但偷情的感觉很爽。

　　凌羡有时候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太正常，就像沈慕枫说的那样学习学傻了，想要寻一点刺激的东西缓解一下。

　　比如说公寓楼下快递柜里，刚投递进去的制服。

　　再比如说，他偷偷买回家还没用上的玩具。

　　甚至还要他为沈慕枫专门打造的调教计划。

　　类比种种，都能证明他其实一点也不纯情，也不是个好人。

　　沈慕枫摊上他，算他倒霉！

　　凌羡放下刀叉，冲沈慕枫淡淡一笑，“我也吃好了，要不打包回家，晚上饿了还能当个夜宵。”

　　毕竟，今天是纪念日，说不定要折腾到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