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四天后，某品牌的粉丝见面会直播中，王一博用眼线笔在手背上画下一个爱心，又珍而重之地点上一颗痣。那位置，怎么看怎么跟肖战的唇下痣如出一辙。

之前《陈情令》拍摄期间，也有小部分粉丝因为流出的一些路透照片偷偷嗑着真人cp。这次的直播照片和视频一被上传到微博，本来正瘫软等待剧播的cp粉们瞬间支棱起来，一个个嗑糖小雷达哔哔作响，呼朋唤友在爱情的小水洼里愉快地打滚。

“一博你怎么回事啊？你俩的剧才杀青没多久，还不到营业的时候啊……”

王一博晚上要跟另一个品牌方谈合作，经纪人来活动现场接他，等人的时候刷到那一小撮cp粉的狂欢，忍不住出言提醒他：“是不是需要靠cp营业公司还在评估，再说你们那个剧拍的时候就出了不少事，题材又那么敏感，到最后能不能顺利播，在哪儿播，播了能不能有水花都还不一定，如果播了不火，根本没必要跟对方捆绑，他没有你红。”

不管跟在身后的经纪人，王一博甩开步子直接上了车，一猫腰钻到最后一排，脑袋歪着紧盯窗外，摆明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经纪人知道他的牛脾气，无奈只好换个话题：“你今天状态怎么样？听说晚上这位爱喝酒，不太好搞定。”

“不喝，不舒服。”王一博低声说。

经纪人愣了下，真是难得听到这孩子亲口说“不舒服”这三个字：“行吧，那只好我上了。”

王一博翻着微博看他今天随手撩起的小浪花，粉丝们闹闹腾腾地奔走相告，cp超话里也是热火朝天，微信里两人共同的同事和朋友都来说一句王一博你可真牛逼，就连王妈妈都打电话关心了下儿子的感情问题……就只有肖战安安静静，怎么连骂都懒得骂他吗？

王一博焦虑地抬起手开始啃指甲，一二三四五，全都啃秃。

与此同时，还在休假期的肖战正兴高采烈地跟朋友约饭，还说好吃完饭去唱歌，好好玩一个通宵，别说直播了，微博都没空看。

今天的品牌方还真的挺难缠，经纪人喝了几轮有点扛不住，王一博借口去卫生间，打算偷偷顶一片胃药帮帮忙。

肖战今天穿了件限量版白T，谁知吃到一半被粗心的朋友蹭上了菜汁，就赶紧跑去卫生间清洗。

王一博出包间找助理拿了颗药，吃完就顺便真的去卫生间方便一下，结果他站在小便池前刚把裤子解开，小兄弟还没往外掏，肖战就冲了进来。

王一博：“……”

肖战：“……”

王一博犹豫了下，又把裤子拉上了，装作一副刚方便完的样子走到洗手池前准备洗手。要他当着肖战的面小便，以前在剧组还行，如今怎么觉得有点害臊呢？

肖战不尴不尬地朝他笑了下：“来，来吃饭啊？”

王一博顿住打开龙头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肖战看。

“不是……”肖战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也来这家私房菜吃饭啊？就、就打个招呼，你懂的。”

王一博噗嗤一下乐出来，点点头放过他：“来谈个合作，你呢？”

肖战隐隐松了口气，扯扯衣服说：“我约了朋友一起吃饭，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来洗洗。”

王一博瞄了眼他的衣服，上面确实有个污渍，而且……位置有点尴尬。

“这个位置弄湿了要走光的。”王一博挑眉提醒他。

肖战听了下意识抬手挡胸，又迟钝地觉得这姿势有点娘娘的，可王一博那视线热得烫人，挡也挡不住。

当初他们在剧组一群男的拍戏，时间久了换个衣服都不怎么避人，回到酒店也是凑在一起对台词打游戏，肖战爱出汗不耐热，常常光着上身在王一博屋里溜达来溜达去……那时候也没见这人提醒他什么走光不走光的啊！

“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怕什么走光啊我……”肖战没好气地放下胳膊，赌气走到洗手池前，把服务员给的小毛巾打湿，开始擦衣服上的污渍。

“可是今天好像不止我们在这边吃饭，我刚进来的时候好像看到狗仔了，不知道在蹲谁。”王一博打开龙头继续洗手，“你确定要这样湿着出去吗？”

肖战呆住，镜子里的他胸前已经湿了一大片，隐隐约约露着点。

“卧槽你不早说！”

王一博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抬手挡住肖战锤过来的小拳头，委屈巴巴地替自己分辨：“我跟你说了会走光啊……”

肖战瞪大眼睛呲着兔牙咬牙切齿：“但是你没说有狗仔啊！”

5.

肖战去卫生间洗衣服洗了有二十多分钟，回去包间的时候胸前湿了一大片，还好被一件内搭小背心挡住了关键部位，不至于尴尬。

朋友开玩笑说他当了大明星就是不一样，天这么热都不忘穿一件内搭保险。

肖战抿着嘴笑笑不说话，却忍不住去扯衣领，总觉得里面的小背心还带着某人的体温，激得他肉皮发紧要起鸡皮疙瘩。

王一博回去就开始喝酒，品牌方终于满意，经纪人却盯着他的衣领看了一会儿，找了个机会小声问他衬衫里的内搭去哪了。

王一博笑得一脸纯良，说觉得热给脱了。

经纪人半信半疑，王一博脑子里却满是肖战刚刚那副佯装镇定的小表情，还有他换好衣服从隔间出来时不小心被扯到外面的那条素链子，真是怎么看怎么眼熟。

肖战酒量不好，又因为他不愿承认的某些原因不自觉地多喝了几杯，很快就醉得路都走不利索了。本来还准备跟他一起去唱歌的几个朋友无奈又好笑，只好商量着把他送回去，结果却在门口遇到了刚刚送走合作方的王一博。

“醉了？”王一博了解肖战的酒量，不过倒是没想到他跟朋友喝也能醉成这样。

肖战有个朋友认识王一博，之前出差路过贵州顺便去探班的时候三个人一起吃过饭：“哟，你也来这儿吃饭啊？可不醉了么……本来好好的，中间去洗了趟衣服，回来就猛灌自己，我们这还想跟他唱个歌呢，这下也唱不了了。”

“我来谈个合作。”王一博说，“要不我捎他回去吧，你们好容易聚一次，找地儿继续玩吧，正好我今天带了助理和司机，能帮忙照顾他。”

肖战朋友象征性地推辞：“这不合适吧？他醉了挺闹腾的。”

王一博笑：“没事儿，回头让他请我吃饭。”

“哈哈哈…那倒也行。”朋友跟着笑，也没再推辞，等王一博的车到了，就帮忙把肖战扶了上去，临了还问了句，“你认识他家吧？”

王一博坐在肖战身边揽着他，免得他头磕到车窗：“认识，我去过。”

“得嘞，那就辛苦你了。”朋友说。

“客气，回头一块儿吃饭。”王一博抬手道别。

“好说。”肖战这朋友是北方人，性格爽快。

王一博其实没去过肖战的家，但地址他知道，司机按照他报的小区开了导航，一脚油门往过开。

京城的深夜仍然灯红酒绿，白天堵得像停车场似的环线到了夜里也一样车水马龙，肖战靠在王一博肩头，脸上映着忽明忽暗的路灯，酒精吞噬了他的理智和思维，仅剩一丝本能……

王一博年轻，且血气方刚，身上长年累月的像小火炉一样热，肖战本就怕热，喝多了心里更是燥得慌，就挣扎着想要逃离王一博的怀抱。

“冷气开大些。”王一博一边攥住肖战乱挥的手腕，一边说。

司机听到顺手将冷气开大了些。

“再大些。”王一博又说。

司机又调了调。

“再大。”王一博固定着仍然想要逃走的肖战。

司机看了看冻得直搓胳膊的助理，助理苦笑着朝他点点头。

于是车内冷气被开到了最低。

王一博看着不再挣扎，反而因为冷气过低又往他怀里靠了靠的肖战，终于满意地笑了。

四天前，王一博独自离开肖战的生日会后，也是让司机将保姆车的冷气开到了最低，哪怕那天的他并不觉得热，甚至还有种透心凉的感觉。从小到大王一博都有一股“我喜欢的人也一定喜欢我”的自信，所以被拒绝甚至被无视的挫败感让他觉得无比愤怒，可当他冷静下来后，一个陌生的认知逐渐浮上心头，让王一博不得不直面那个一直被他忽略其实早已被撕开的伤口——没有人规定肖战一定要喜欢他。

本来王一博确实在考虑要不要放弃，好及时止损，也免得叫肖战困扰。可那条静静躺在肖战颈窝里的素链却若有似无地挽留着他……

也许，再试最后一次呢？

王一博盯着肖战颈间那条链子，目光如炬，心跳如鼓。

6.

“一博，你不会乱来吧？你要冷静啊……”

才帮忙把肖战搬进卧室就立马被赶出来的助理不可思议地盯着王一博，一只脚还卡着肖战家的房门，不让王一博关上。

王一博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顿时一阵无语：“你思想能不能正经点？这么龌龊跟谁学的？去车里等我，我把他安顿好就下来。”

助理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我帮你呢？你自己搞得定吗？”

王一博怕耽误久了有人路过看到，直接拒绝：“不用了，我自己能行，你快走吧。”

助理倒是了解他的脾气，只皱了皱脸，又叮嘱了句一定要下来后便走了。

喝醉的肖战有些闹腾，不肯换衣服，不肯擦脸，更不肯喝解酒药，平时乖乖的兔子急起来真的会咬人。王一博看着手腕上的牙印，突然想起小时候看的倚天屠龙记，要是留个牙印就能让对方记住自己一辈子，他倒是乐意给肖战也咬上一个。

折腾了半天，终于把小酒鬼塞进被窝，王一博出了一身汗，热得直扯衣领。

终于安静下来的肖战脸蛋粉粉的，唇下那颗小痣随着他嘟嘟囔囔的呓语一动一动。王一博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用不能被助理说中看扁这个理由逼自己退出了卧室。临走前却在客厅的展示柜里瞥见两只毛茸茸的，让他很眼熟的东西——狗尾草编的小兔子。他走过去，弯腰盯着柜子里的小兔子看了许久，那是阿令杀青时肖战教他编的，其中一只还因为他手法不熟而有些松散，显得胖乎乎的。

他以为它们早就被碾碎在那座山上，却没想到居然被肖战带回家来，还保存得那么好。

“大骗子……”

王一博直起腰看向肖战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