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醪酒的烈香蔓延过庭院一隅,空气中浸了酒,酒香浓郁,环着苏晏迟,浓烈又压抑。
苏晏迟垂眸盯着桌上白瓷碎片,良久,缓缓勾唇笑了起来。眸中情绪多的难以分辨,庭院灯散发着点点昏黄的光。
映入眸中,似敛进了漫天星河,蓝得近黑,点点灰色流淌,如暗夜黎明,定定坐在石凳上,坐了半晌,忽而一字一顿唤出那人的名字,“沈亭晚……”
皇宫。
宸煜殿中灯火辉煌,觥筹交错。皇帝在宫中特意为苏晏迟安排了盛大的庆功宴,邀请百官参加。如此大的荣耀,几乎已是武将的极限,此举像是向文武百臣,天下百姓昭示皇帝对苏晏迟的宠信。殿内金碧辉煌,美酒歌姬助兴。百官陪同,皇帝亲临。
初春的夜晚尚有些寒意,殿内鎏金炉静静燃着檀木沉香,烟气无声缭绕。
十数张案桌后坐着的清一色皆是朝中重臣,玉盏装美酒,可所有人都心不在焉。眼睛看着舞姬们飞旋着的楚楚身姿,正如轻燕般从身前掠过。本是极为沉静淡然的檀木香气,却闻的人心烦意乱。席间朝臣兴致不甚高,静悄悄的大殿中尽是杯盏轻碰的细碎声音。
世人皆知,苏相嫡子苏晏迟是皇帝钦定的重臣,智谋双全,家世显赫。
世人都说,这苏晏迟苏将军乃是权贵楷模,以后必是位极人臣,前途无量。
苏晏迟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笑意嘲弄,心不在焉的看着眼前舞姬美轮美奂的舞姿。
花容月貌的姣好容颜,正是:眉眼含情韵流传,美艳动人胜春草。
“这次的舞姬甚美啊,严大人。”坐在宴席末位的京兆尹笑着向坐席旁的严沢。
“此次舞姬乃楼兰供奉。”严沢端坐与坐席,说话时微微偏向陈怀德。
严沢年纪虽轻,却极为稳重妥当。又是探花郎出身,本人性子淡漠,也架不住皇上器重,前程无忧。
少年将军一朝归来,宴席大设,百官祝贺,羡煞旁人。满朝文武纷纷称赞苏晏迟苏将军年少有为,称赞苏国公教子有方,苏府百年望族不负皇恩。
百官纷纷举杯,“敬皇上,敬苏将军。”
苏晏迟双手举杯起身,敬向高阶之上的帝王。众臣看着,若干心思尽在不言中。
大家的目的,彼此也都心知肚明。男儿生于世,怎肯庸碌一生,有人出身世家,生而尊贵,自然更想要峥嵘一生。
他苏晏迟这些年机关算尽,殚精竭虑,为的自然是这滔天权势。如今,沈亭晚把持朝政,在朝中也算只手遮天,想要的权利……
“苏将军,臣吏部方慵敬将军一杯。”一人走上前来,苏晏迟如今如日中天,与之交好百利而无一害,因此借此宴结识自荐的人自然不少。
苏晏迟含笑举杯,不管心里如何不耐,到底给了人面子。
眉眼含笑却环顾四周。视线转了一圈,不知在看些什么。不动声色的一圈看下来,含着的笑便有些冷了,端着的是皮笑肉不笑。
“今日怎的不见摄政王,”苏晏迟盯着前方空着的首位,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将军有所不知,摄政王近些年深居简出,许多场合都不出席。”方慵斟酌到。
苏晏迟颔首,“竟是如此。”
沈亭晚一番筹谋,将代天子迎接使团的任务揽下来。
桩桩件件都办得又好又漂亮,从头到尾挑无可挑。
苏晏迟听了这话,再也按捺不住,“陛下,臣一时贪杯,不胜酒力,容臣失陪片刻。”
“苏卿快去吧。”沈青羡坐于首位挥手。
苏晏迟拱手退下。
苏晏迟从门中踱步出来,暗卫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去查查沈亭晚。”
“是。”
“尤其查他与晟帝。”
“是。”暗卫悄声退下。
有脚步声自假山石泉后传来,苏晏迟转身。恰好对上那一双眼中的桃花潭,一袭月华,缓缓自假山背后走来,顿时天地失色,是沈亭晚。
风乍过,吹起浮絮万千。延庆宫殿门长阖,风刮过雕镂的窗纱呼呼地响。
瑞兽鎏金铜熏香炉幽幽地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初春花园中生机盎然,宫门口铄石流金。
他还是这样,冷傲而矜持,眉目清冷如远山,从来如此,世间任何事任何人都不会让他驻足。
苏晏迟立于树下,衣摆随着风轻轻飘动。他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沈亭晚自远处走来。
沈亭晚走近了,迎着苏晏迟的眼神端着笑问:“苏将军怎么站在这儿?”
他的笑容和煦,嗓音清润。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举世无双的陌上公子啊。
“出来透风。”苏晏迟不动声色,
“苏将军自便。”沈亭晚点了点头,说着便绕过苏晏迟。
“王爷,”苏晏迟在看着沈亭晚的淡漠,眼神晦暗难明,一把握住那人纤瘦的腕。隔着布料,那人的脉搏微微跳动,如何能忍,这么多年,
如何能忍?
这五年,他怎么一日日熬过来的。身居漠北荒漠,望着京城的日子。整整五年,处心积虑,不顾安危立军功。偏偏见了这人,这五年的痛苦他又都忘了,只剩满心欢喜。
他怎么可以,沈亭晚怎么可以……这样冷漠,这样对他视而不见。他要的不是今天的君臣同祝,不是听他不咸不淡的一句“苏将军”。
“苏……嗯”
沈亭晚转头抬眼,话还未出口,人还未瞧清楚,便感觉天旋地转,他被苏晏迟揽着腰推到身侧冰凉的柱子上,他痛的闷哼一声。苏晏迟一手握着沈亭晚劲瘦的腰身,一手抬着他的下颌。
沈亭晚靠近他闻到一股淡淡的玉兰花香,沈亭晚不用任何熏香,只在宫殿中插着玉兰,他的身上却总有一股很淡的玉兰花香,如今这香味让他心绪烦躁,撩的他意乱情迷。
他低头吻了下去,看着那个觊觎已久的人,吻他,与他唇舌交缠。沈亭晚的唇又软又甜,不像这个人,总是冷冰冰的。他吮着柔软的唇。
沈亭晚的脑子一片空白,一向冷静的摄政王睁大着眼。沈亭晚被他堵住嘴唇,反应过来在死命挣扎着要推开苏晏迟,苏晏迟早已洞察了他的动作,擒着他的手反手按在了柱子上,沈亭晚怎么也推不动。
苏晏迟比他略高一些,力气又大。这样将他压在柱子上,倒像是把他整个人都圈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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