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笔记里对他的描述只有寥寥几笔,但仅凭那嚣张放纵,不拘泥于礼数的洒脱,便能认出这少年正是风家小儿子——那位年少成名的少将军风蚀。
此人年仅十七,自幼随军,性格却和他老爹截然相反。战场上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兵法灵活,从无败绩,曾以两千兵马便极限击退阙商和西域三万联军,私下却极其厌恶墨守成规,崇尚自由,是个不折不扣的逍遥子,每次凯旋归来便像只撒了欢的兔子,转眼就不见人影,不知道上哪儿野去了。
如此顽皮成性,风元年这个老古板也只是嘴上训斥两句,但实则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闯出什么弥天大祸来便随他去。风蚀便是在风家的宠爱中长大,人生一片坦荡顺遂。当初宋商安在看这段描写时,还在吐槽笔记主人的逻辑有问题,实在太过理想化,像风家这种大将之家,家教森严,怎么可能会散养娇纵风蚀。
也不知陆弋若是知晓风蚀偷翻皇帝寝殿,他和风家会面临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毕竟只是个孩子心气,于己于他,宋商安都并非真心想去陆弋面前告状,不过是想吓唬一下他罢了。
可宋商安忘了,眼前站在阳光下的少年可是十岁便征战沙场无数,斩敌人头颅不眨眼的北安国最年轻的战神,岂会怕他不痛不痒的一句吓唬。
见宋商安不作答,风蚀故作长叹:“哎呀,既然你不肯说,那就别怪小爷不讲情面了,没记错的话,这段时间可是全宫禁荤期,整个皇宫连同所有官臣家眷都不可食荤,你在这儿偷吃烤鸡,若是让陛下知晓,你猜……”
风蚀一脸坏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宋商安心里的火气蹭蹭上涨。妈的,竟然一不留神被这小子反将一军!果然人不可貌相,这腹黑的嘴脸真是越看越像某位抠搜皇帝!
一想到陆弋,就如同有人往头顶浇了一盆冷水似的,宋商安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摇头苦笑,总不能告诉他其实只是一本书里的配角,几十年的人生,生老病死甚至是喜欢什么人都是一早被别人安排好的吧?更确切的说,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命运都是掌控在别人的手里,包括……他和陆弋。
这般想来,宋商安竟心生起同情来,只是不知道这股同情究竟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你笑什么?”风蚀不解,觉得这人好生奇怪,语气也有些恼了。
“没什么。认出少将军并不难,能旁若无人出现在这里,还敢不畏生死翻陛下的墙,就冲这份胆量与气魄,整个北安国找不出第二个。”宋商安面色平淡,话里话外还不忘暗损一把风蚀。
风蚀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讽刺,不怒反笑道:“你倒是一点儿亏都不肯吃。”
“少将军过奖,咱们俩半斤八两。”宋商安象征性地谦让一番,不料引起风蚀的不满,他微微皱眉,道:“还以为你跟他们有什么不同,结果都一样,怎么,认出小爷的身份了就开始恭敬讲究礼数了?”
宋商安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一头自幼困在军营中日夜刀尖舔血的杀戮猛兽,其实内心比任何人都向往平静普通的生活。虽然在战场上人人敬之畏之,可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每日陪伴他的除了血腥就是兵刃,这世人眼中的战神一做便是六七年,没人知晓他要肩负多少压力,也就只有每次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那段时间,才是他重新做回风家无忧无虑的少年郎的日子。
宋商安索性也不再客气,伸出手来朝他勾了勾:“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我的烤鸡钱和医药费记得支付。”
风蚀眨了眨眼,由衷感叹一声:“喂,你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多谢夸奖!现银还是银票?”
风蚀看了看手里的钱袋,又看了看宋商安伸过来的爪子,最终妥协。
宋商安震惊地看着风蚀当真从钱袋里掏出了八十两银票,罪恶感顿时油然而生。一个名震八方的少将军,敌人的阴谋诡计骗不得,怎么他随口的一句玩笑话却轻易被当了真,自己好像是马路边上碰壁见义勇为小朋友的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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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