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醒的时候王一博正在厕所给他打热水，准备给他擦脸。

肖战坐起来看周围，不熟悉的场景，熟悉的睡衣，熟悉的味道。他往床下走，却被手疼给拉停脚步，回头看，看到自己最讨厌的针粘在手上，穿过他的手背扎在肉里。

王一博端着热水从厕所出来“哥，你醒了，医生说要静养。别乱动，等会儿扯到手上的留置针。”

他放下盆就要去把肖战抱起来，肖战表情变得有些慌张，急忙往后退，一步又一步，最后屁股撞到床边，坐下。

“哥，你怎么了？”王一博语气中带些紧张。“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啵啵啊。”

肖战看他，然后点头，脸色仍有些怪异。

他的动作一出，王一博的脸色立马阴转晴，洗帕子，要给他擦脸，帕子还没挨到脸上，就听见肖战的声音。“不要碰。”

王一博听懂肖战的话，假装听不到似的继续要给他擦，肖战的眼泪水就开始往下滴，毫无征兆的。

他的嘴里蹦出几个字“不要啵啵碰。”其实他想说的是不要碰啵啵，但是心里塞进太多他不理解的事，导致说出来的话，语序也出问题。

像是一根针扎在心脏上，王一博有些痛，他把毛巾挂在盆的边沿，递给肖战，然后说“别哭。”肖战拿起毛巾胡乱往自己脸上擦，擦完眼睛还是红红的，泪包在眼眶里要掉不掉。拉上被子盖过脖子，背对着王一博睡。

王一博站在原地，就像是每日重复站着守门毫无乐趣的人，呆愣，发神，木着。

他不知道那个人给肖战说过什么事，但他知道，现在要从肖战口里得知这件事几乎不可能。他只能等着肖战开口，大概，大概不会超过两天。

肖战出院是一天后，他不跟王一博多说话。要么王一博不在的时候看着窗外，要么王一博在的时候背对着他侧着身子。尽管这样，王一博仍然看出他对医院的厌恶，偶尔消毒水味浓的时候他会将被子拉得更高。盯着电视，却不把它打开。一天，好像比以往十几年加起来更长。

他要接他出院的那天伸出手要扶他下床，肖战避开他的手臂，拉住在一旁拿车钥匙准备先把车开出来的汪西。汪西愣着往王一博的那边看，王一博却拿走他手上的车钥匙，留下一句“扶稳。”

在电梯里的时候，汪西试探性的问肖战发生了什么，肖战只是摇头，不看他，不扶他，望着镜子里自己的像，两眼呆滞。

最后还是汪西开的车，王一博坐在肖战旁边，时刻注意着他，肖战离他有一拳远，靠着门边，望着窗外。汪西透过后视镜瞧两个人的表情，真是奇了怪了。

送完肖战回家王一博还是照常去公司，肖战需要独处的时间。会开个不停，等他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他没再开肖战的房门，肖战睡觉的点早就过去。

推开自己的门，去衣柜里找睡衣，打开的时候他的时间像被冻住。放在肖战房间的衣服全部出现在这个衣柜，刚才没注意，现在却发现床单也是肖战房里的。怒气在往上冲，他甚至想一脚踹开肖战的房门问他到底要做什么。但他还是往下压，任冷水往身上冲，压下他快要喷发的火气，一拳打向浴室的墙，墙质量好，只裂一条看不清的纹。

他特地等着肖战起床的时间，等着他们破冰的时刻来临，从楼梯间发出微微响动的声音点燃他内心的火苗，燃起希望，但下一秒，几乎是在视线交汇的瞬间，肖战就转身，门一声响。

王一博起身往外走，留餐桌上两份孤零零的早餐受风吹。

第二天，他挑晚上的时间，在肖战正坐着喝莲藕汤的时候拉开板凳坐下，这次肖战不走了，只是刚才还乐滋滋喝着莲藕汤的脸庞荡然无存，脸几乎要埋进碗里，几分钟就解决完半小时的事情，效率也真是挺高。

第三天，他准时准点下班，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透过别墅的窗户看见一闪而过的身影，他记得，是肖战平常看海绵宝宝的时间。

王一博不再按点上班，不再刻意制造和肖战见面的机会，即使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们也能半年不见一面。

汪西递一瓶水给王一博，看着每天晚上在赛道上不要命疯跑的王一博，叹了口气，接着问“还没和好？”

没人回他，他就了知结果。

瓶盖被拧开，王一博身上不穿摩托车服，直接朝着摩托车的方向走，被汪西一把拉住，“你不要命了？”

他心里有一千句一万句要劝王一博的话，但没一句有用，年少时候用爱养着的人，怎么可能放得下，更何况是王一博这头倔驴。

王一博头也不回，接着往前走，说“是不是无论谁都可以让肖战放弃我？”

汪西不拉他了，他没经历过王一博这种痛苦，但他能听懂到王一博语气里的无奈与自嘲，能感受到他现在很痛苦。

赛场上的灯是关着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凭感觉，风在耳边呼啸，逆着风的阻力让他越挫越勇，速度越来越快，几乎要放空脑海中所有的事物，却在下一秒转弯时，故意压一个不可能弧度的弯，然后被甩出去，人车分离，滚了几圈。

汪西往那边赶的时候他已经站起来，没骨折，身体倒也壮实。汪西看着满身是血的王一博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责备他不爱自己的生命，劝慰他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拉着他要往医院走，还要小心地不碰到他的伤口，但他几乎全身是伤。

王一博坐着汪西的车回家，中控台显示屏上的时间是19:20，这个时间肖战应该还在看电视，他让汪西把他送到别墅外，自己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往家走，汪西第一次情绪不受控制地骂他，说他是神经病，连命都不要，有点小事就要死要活的，一点也不是王一博的作风。他听着，还是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