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进大牢里了?”
倾身观鱼的青年见缸中小小锦鲤聚在一团,锦绣衣袍中的手伸出撒了些鱼食。
他哼笑了声,轻蔑道:“果真是下三流的东西,没什么脑子。”
“大人,暗眼来信道那乐平世子入渝地时身边还有个受伤的救命恩人。”
“噢?”青年似是吃惊一笑,“此话当真?”
京城的雪更为厚重,也更为寒冷,坐着轮椅上的青年披着毛氅,脸上浮现起阴凉的笑,吐出的话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我说在淮南都没死命这般大,原来是有个救命恩人呐。”
“大人,您该回房喝药了。”
金应许盯着缸内的鱼,一瞬间的目光有些可怕。
近身侍卫看见他面上扭曲冰凉的神色,缓缓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渝地,边乡客栈。
此时将近午夜,屋内一片漆黑,屋内的盆火估计是没了,硬生生给肖战冻醒了。
他听觉灵敏,离他不远的浅淡呼吸声让他耳朵都有些发麻。
谁?谁睡在他边上?
肖战腹部疼痛酸软,他忍着剧痛起身,腹部敷着的药布顺势滑落,他这一动,直接惊醒了一旁的和衣而睡的少年,他尚醒全的嗓音夹着惶恐:“怎么了?可是哪里痛?”
这他娘可真是诡异到天涯海角去了。
肖战惊愕,昨个王一博给他亲自拧帕他已经非常受宠若惊,讶异十足了。现如今又躺在他的床上,睡在边上,这番‘细心照顾’,肖战真是有种消受不起的内疚感。
“公.....公子?”
肖战想或许是自己听错了,不一定是王一博的声音,或许是个小厮呢?
“灯怎得也灭了。”
王一博彻底清醒,声音中略带安抚:“你稍等片刻,我将烛火点上。”
肖战:“.........”
!!!!!
不是!原来是真的在贴身照顾他!
愣神之际,烛火燃起,照亮屋内一方小地,王一博带着凉气的手探向了肖战的额间,歇口气似的,疲倦的眉眼卷带上些许轻松之意:“太好了,没烧了。”
昨天肖战第二次昏过去时,从城中赶来的医师终于带着伤药和疗伤器具赶至此地。有了经验老道的医师止血疗伤,肖战的血很快就凝滞不往外流了。
不过医师嘱咐每隔一个时辰要检查是否渗血,如渗血量大,恐是内里器脏破裂。
二是半夜若再烧,一定要想办法退烧。
好在肖战此刻已经不烧了。
那只手从青年额间褪去,却又被瞬间抓住,那修长的指尖扣在脉处,王一博错觉般听到自己心跳剧烈的声音。
“你昨天没喝药。”
肖战的声音凝重下来,又冷又森然,不是疑问语气,而是笃定的嗓音。
他眸光却复杂万千,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王一博低头抿唇道:“你昏迷了,没人知晓药该怎么熬。”
这些天来,熬药的事一直都是肖战亲力亲为,再端着滚烫的药汁和甜枣来喂与他喝。
少年的身影落在烛影里,没换洗的衣物让他看起来有些皱巴巴的可怜。
肖战:“.......”我真该死啊。
这下只能怪自己了。
肖战仰天长啸颇想痛快嗷上一场。
仅仅一天,没了抑制的毒液便扩广了许多,虽说毒性在此前的驱逐和抑制中已经没有那般强烈,但王一博昨天中了迷香,此物消耗身体精血,倒是加快毒液的扩散速度了。
青年掀开身上的被子,身上千针扎过般泛起的痛意被他隐忍吞肚,最终化为一声难掩的轻咳。
“你不能起来。”王一博开口道。
肖战苦笑,“公子,你得喝药。”
房内的药材摆了半桌,肖战没什么东西可带的,除了一套换洗衣服,几乎都是王一博的药材。
“那我来熬,你来指点。”他端来桌边的药炉,肖战瞧他那不似作伪的样子,就知道他是真的想熬药。
“别别别,公子,我写下那药单给医师,你让他们熬吧,您千金之躯,实在不适合干这类事情。”
肖战有些笑不出来,他不知道怎么王一博一下对他的态度天差地别了,又是贴身照顾又是拧帕退烧的。
他真的很不适应。
这个不适应不单单是针对王一博的皇子身份,还有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
从来只有他照顾别人。
还鲜少有人来照顾他,这种感觉,异常的叫他心生别扭。
“你教我吧,我认认药材。”王一博心意已决,就不会轻易收回决心。
如果懂得了这些配方比,他在鹿头山也是能熬药喝的,不怕撑不过去。
“公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还要泄毒的啊!别把这最重要的一步给忘了啊喂!泄完毒液之后还得找蛊虫来,这毒药可麻烦着呢。
肖战一见他那浑然不觉的模样就知道定是忘的一干二净,不过好吧,眼下他们也算相熟了,撞见不少尴尬事,再去说道便也觉得没那么难为情了。
“泄毒是泄出有毒的精血,这一步是万万不能漏掉的,眼下耽搁的时间越长,这毒液留的也就越长久,并非不让公子学的意思,您在旁边看着,我给您煎药。”
“哪里不懂,公子开口问就好。”
他知晓王一博或许是体谅医师白日赶路,所以现在不愿意在半夜喊人起床煎药记配方。
煎药是一门学问,对于没有入道学过的人来说,配比是最难的,要想药效好,配比就少不得要精细些。
为王一博配了这么久的药,肖战手一抓便知道那药量是多还是少,此毒的解药涉及二十多种药材,光记药方和辨别不同的药材对普通人来说都算个大工程了。
“公子你身上可有不舒服的地方?乏力无劲,头晕眼花之类的?”
王一博摇摇头,眼睛紧盯着每一味药材,却是从清明转到迷茫。
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也不知道这么贵重的身份家里人怎么舍得让他长途跋涉来淮南干事的。
肖战心中嘟囔,刹那间神思中的不对劲被他刻意忽略过去。
“你还是快些教我识药吧,明日我便要出发入鹿头山了。”
“啥?什么山?”肖战刚开始听得一脸懵逼,仔细思考完后还是一脸懵逼。
在一脸懵逼中他结合白天的对话推测出几分打算问道:“您不会是想去山里头找迎香草吧?”
先别说找药株了,这渝地下这般大的雪,入了覆地百丈的山林,那不是平白找死吗?
肖战顿感五雷轰顶般的荒谬,四皇子应该没傻到这个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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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