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洛博士，自重

　　季言煜在驾驶位，眸色平静，比起另外两个队员来，他更多的还是淡漠。

　　他自小患有情绪障碍，很难感知到周围的情绪，不太懂得笑，也不懂得哭。

　　午饭时，洛封舟醒了，连沈清清都惊奇他怎么醒的这么快。

　　“队长！人醒了！”

　　季言煜正在同沈归白商量，看之后该往哪边走。

　　他们的车不比乔珊珊两人的直升飞机，地表植被变异，道路损坏坍塌了不少，很多路都已经不能通行。

　　闻言，两人一同朝沈清清那边望去。

　　洛封舟已经坐起身子，双手撑在身后，也朝他们看过来，眸子里是漫不经心的打量。

　　他脸上的血渍已经被擦拭干净，那张脸像是女娲最完美的杰作，带着摄人心魄的美。

　　他那双眼睛，居然是紫色的，细长的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点勾人的意味。

　　现在这双眼睛，正落在季言煜身上，眼里闪着异样的光。

　　‘这娃娃脸长的还挺俊。’

　　季言煜步子一顿，抬眼望去，只见洛封舟的视线正落在他身上，四目相对，洛封舟率先撇过脸。

　　季言煜：“？”

　　是幻听吗？

　　但他的胸口，好像有一种很莫名的感觉。

　　洛封舟在和季言煜对上视线的第一秒就心虚的撇开眼，任谁偷看被发现都不会自在的。

　　“怎么了？”见季言煜不动了，沈归白有些疑惑。

　　“没事。”季言煜摇头。

　　沈清清正在给洛封舟做后续的检查，发现他的身体居然已经完全恢复了，丝毫看不出之前受过伤的模样。

　　他的恢复速度比沈归白还要快。

　　沈清清惊讶不已。

　　他们小队里都是融合者，沈归白是队里身体素质最好的一个，但这伤要是换做是沈归白……怕是没个三四天根本好不了。

　　“洛博士也是融合者？”沈清清一边给洛封舟拆纱布，一边装作不经意的询问。

　　“是。”

　　季言煜和沈归白皆是一愣，两人对视一眼，眸子里都带上一丝凝重。

　　根据他们得到的情报，洛封舟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身体素质更是一般。

　　季言煜不怀疑他的情报出了问题，那出了问题的，只能是洛封舟，或者说……研究所……

　　“洛博士怎么会在这？研究所还好吗？”

　　沈归白的脸色有些差。

　　研究所里存放了足够多的水和食物，足够里面的人吃上大半年，当初通讯没断的时候，基地曾经和研究所取得过联系，说明会尽快派人救援。

　　距离那次通话，才过去不到两个月，洛封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还觉醒了？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封舟看了他一眼，“研究所很好，我是主动出来打听情报的。”

　　这个解释还算合理。

　　毕竟已经过去近两个月了，研究所里的人一直等不到救援，有人出来打探情况也是可能的。

　　沈归白提起的那口气松了，脸色也好转不少。

　　他身边的季言煜却是一脸奇怪的表情，微蹙着眉头，他抬头撇了一眼洛封舟，莫名觉得他现在可能心情不好。

　　这感觉来的奇怪，但又难以忽视。

　　“洛博士饿了吗？我让他们送点吃的来。”沈清清招手，让人送来一份午饭。

　　三个面包，一包饼干和一杯酸奶。

　　这还是特意给研究员准备的东西，他们基本上都是啃压缩饼干。

　　这东西占地小，又抗饿，带着方便很多。

　　洛封舟看着那堆吃的，没伸手接。

　　不想吃……

　　这是季言煜从洛封舟身上感知到的情绪。

　　“洛博士？”沈清清奇怪的叫了声。

　　“给我吧，你先去忙。”季言煜从沈清清手里接过给洛封舟的午饭，打发沈归白和沈清清去收拾物资。

　　“十分钟后出发。”

　　沈归白两人不敢耽搁，先后告辞。

　　“这里只有面包，你要是不想吃，还有压缩饼干。”季言煜声音淡淡的，将塑料袋放在洛封舟手边。

　　“太干了，不吃。”洛封舟扭头。

　　“有酸奶，水也有。”

　　洛封舟：“你！”

　　“我吃不吃和你有什么关系？还是说……”洛封舟突然画风一转，一脸戏谑的看着他，眨巴两下眼睛，“你很关心我吗？嗯？季队长？”

　　季言煜胸口处的铭牌上写了他的名字，洛封舟能说出来不算奇怪。

　　洛封舟的声音很低沉，又因特意压低带着一丝暗哑，可惜了，季队长是个不懂欣赏的人，感知不到那分情绪。

　　“你是我的任务对象。”季言煜一板一眼的，没有丝毫被调戏的羞涩。

　　“是吗？可我对……”洛封舟伸手去够季言煜的手臂，话音骤然一顿。

　　季言煜掌心的匕首，正贴着他的脖子，只要洛封舟再靠近一步，他丝毫不怀疑季言煜会真的动手。

　　“洛博士，自重。”

　　季言煜还是一张冷脸，要不是横在洛封舟脖间的那把明晃晃的匕首，还真看不出来他是生气了。

　　‘轻佻。’

　　洛封舟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声线很冷，但很熟悉，就是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冷着一张娃娃脸的人。

　　还没等洛封舟回过神来，季言煜已经走远了。

　　刚才，是幻觉吗？

　　紫色的琉璃珠里闪过不解，洛封舟定定望着季言煜离开的方向。

　　是季言煜的融合能力？

　　——

　　“怎么了？洛封舟有什么不对吗？”季言煜走到吉普车边，被沈归白拦住了步子。

　　“不是。”季言煜抿唇，示意沈归白让开，沈归白下意识退开几步，季言煜趁着这个空档上了驾驶座。

　　沈归白愣愣的望着他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带着一丝失魂落魄的表情。

　　远处，洛封舟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他好像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车队很快继续前进，季言煜在前方开路，其他车跟在后面。

　　“老大，你说这群当兵的是什么意思？”最后面的大巴上，一人贼眉鼠眼的跟王洪亮告状，“他们不肯带着我们，却让那个小白脸上了车！”

　　王洪亮：“什么人？”

　　他刚才一直在车里休息，没出去过，自然也就错过了那一幕。

　　“就是昨天晚上他们带回来的那个人！我刚才我看见，那群当兵的还给了他不少吃的！”

　　王洪亮一拍椅背，脸上的肥肉都堆到了一起，“这群当兵的欺人太甚！你们看，我们这群老百姓，哪里有人管我们死活？他们就是来救那些有钱人的！”

　　“老大，那我们怎么办？”

　　王洪亮一摸下巴，眼神狠厉，“他们不带我们，把我们就自己走。”

　　“可是老大，就凭我们怎么可能走得出去？那群怪物太可怕了！”

　　王洪亮小眼睛一眯，“他们不是有枪吗？我们要是有了枪，那还怕什么？”

　　——

　　另一边，赵谦带着幸存者按照季言煜指的方向，一路往南，走了很久，迎面遇上了拉着红色标语的车队。

　　“太好了，队长！你看，那是搜救队！我们……”那人激动的险些流泪，“我们得救了！”

　　末世开始已经两个月了，终于，两个月后，他们迎来了曙光。

　　——

　　季言煜的车在一处路口停下，他的眉心从一开始就没放松过。

　　这已经是他们走的第五条错路了，路面被破坏的很彻底，这里更是高高的快要堆成小山，吉普车过不去，更别说后面的大巴了。

　　季言煜跳下车，拍了拍后面装甲车的车门，驾驶员很有眼色的将车门打开，季言煜上车，目的明确的将洛封舟带下来。

　　“你认识路吗？”

　　洛封舟知道季言煜说的是什么，但他就是不老实，明里暗里想着占占季言煜的小便宜。

　　“我要是说了，有奖励吗？”洛封舟眼神暧昧的落在季言煜身上，紫色的琉璃珠酝酿着点点笑意。

　　季言煜抿了抿唇，莫名有些手痒。

　　“洛博士，要是您知道路的话，还请告诉我们，我们是去救人的，不是在玩过家家。”

　　不知什么时候，沈归白站在了季言煜身后。

　　季言煜敏锐的察觉到洛封舟有一丝不爽。

　　“我是知道，但是我走的那条路不适合行车。”

　　这一点，季言煜大概也猜到了，他们走了这么多条路，每次都是被碎石堆或者断掉的路拦住，这座城里，大概是没有可以直通研究所的路了。

　　“留下一部分人看车，其他人跟着我，徒步。”

　　季言煜留下了沈归白，这里没人看着不行，不是季言煜不信任其他人，而是这里毕竟不只他们，还有那大巴车里的一群人。

　　“让沈清清留下，我和你去吧。”沈归白不太愿意。

　　“沈清清跟着我们，研究所或许需要医生，而且，清清镇不住那些人。”

　　沈清清是一队里唯一的医疗兵，业务能力在这支小队里最突出。

　　听季言煜这么说，沈归白也没了办法，他知道，一队必须留下一个。

　　显然，季言煜不能留下，而清清又是个女孩子，她留下来不太合适。

　　季言煜考虑的比他周全很多。

　　“那你们小心，我们随时保持联系。”沈归白妥协了。

　　季言煜点头，又看向洛封舟，“你和我们一起。”

　　洛封舟勾唇一笑，“当然，我离不开季队的。”

　　听着这话，沈归白眉头直皱。

　　季言煜抿了抿唇，没什么反应。

　　不知为何，他好像能感知到洛封舟的情绪，从洛封舟的情绪里，他能读出来，洛封舟只是在和他开玩笑，故意在逗他而已，对他没有什么其他的，乱七八糟的想法。

　　“队长，这个人可靠吗？”沈归白看不惯洛封舟这幅模样，暗戳戳同季言煜咬耳朵。

　　“哎，话可不能乱说啊，我怎么不可靠了？”

　　沈归白撇了他一眼，“你哪里都不可靠。”

　　洛封舟：“……”

　　“季队，你队员欺负我~”洛封舟说不过沈归白，直接找季言煜告状。

　　“你一个大男人还撒娇，恶不恶心？”沈归白心里一阵恶寒。

　　“天呐，我哥居然会骂人了？”沈清清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脸的惊奇。

　　沈归白一记眼刀瞟过来，沈清清立马站正身子，“队长，东西已经清点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季言煜点了点头，一把拽住还想和沈归白闹的洛封舟，“走吧。”

　　又看了一眼洛封舟，“注意安全。”

　　沈归白一改对洛封舟的冷眼，眉目都柔和起来，“嗯，你也是。”

　　洛封舟觉得，自己好像被迫吃了一把狗粮，虽然其中一个当事人可能并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