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嘈杂的声音响起时，王一博还在二楼书房琢磨着医书。

微掩的门挡不住血腥味，王一博眉头一皱，往外奔去。

出了门王一博只能看见几人扶着肖战往上走的背影，李管家也在身后急急忙忙地跟着。

楼梯铺着的毯子还落下几滴红迹，暗红温热。　

心只觉凉了半截，王一博匆忙往上赶，也终于窥得不准踏入的四楼一角。

当年王宅不大的房间里那简陋的实验室，而今放大放宽，不仅实验室，往后看去，房间多而杂，结构有致，却又错落有致，应各有其用。

而今王一博却没心思再注意这些了。

他见到几人把肖战扶进了其中一个房里，和那洁白的病房何其有异，旁边尽是精密王一博看不懂的道具和仪器。

王一博也终于见到肖战的正面，煞白的脸色，冒着冷汗，手在发抖，却还能冷静地执着银针往自己身上扎。

伤口应该在腿部还有上半身，已经做过简单处理，绑着绷带加压止血，可伤口还是时不时渗血，染红了绷带。

王一博一出现肖战就看到了，目光落在他身上，眉头微皱。

但他很快又聚精会神地捣鼓着自己手里的银针往自己身上扎。

王一博手心忍不住在抖，他发现他什么也做不了。

不止他，如今在场的所有人都站在一旁，空有焦急的目光，束手无策。

王一博想问为什么不把肖战送去医院，可肖战这样做总有他的原因。

他走到了肖战的跟前，蹲了下来，握住了他空着的左手。

湿漉漉的手心冰凉凉的，肖战抬眸看了他两眼，用了些许力气捏了捏他的手，“没事，死不了。”

王一博眼睛眨都不敢眨，眼睛泛起了红血丝，嘴巴张开正要说些什么，就被门外风风火火走进来的人夺了注意。

“都站这干嘛，出去，出去，都出去，别在这里碍事。”来者是位老者，黑发已经夹了大半银白，留着长长的全白的胡子，声如洪钟。

“是！”房内的人整齐如一地应是，便陆续地出去了。

老者背着个小木箱，动作熟练地打开，准备好了才发现王一博还蹲在原地。

“你个小娃娃还待着这干嘛，赶紧出去，烦死了。”老者说着就要上前扯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我能不能待在这儿，我不会打扰您的。”王一博往后缩了缩，又握紧了些肖战的手，低声恳求道。

老者涨红了脸，眼光像把刀一样，满满都是嫌弃，“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在这有什么用，只会添麻烦。”

“老师……”肖战突然出声了，“随他吧。”

“哼，还这么多话，嫌死得不够快啊，”老者把矛头直接转向肖战，毫无留情，简直是无差别攻击，“你怎么不直接把命留在那就好了。”

但他也没有再赶王一博的意思了，手脚利落地开始撕血绷带了，“要是血溅到你脸上你闹，我就把你踹出去。”

老者医术高明，动作利落，即使伤口离着心脏不远，手术刀也是直接精准落下，力道适中，很快就把子弹挑了出来，开始清理伤口。

肖战一声不吭，空着的手紧紧抓住身下的白垫单，手背青筋暴起，汗如雨下，嘴唇被咬破了溢出血来。

这种情况不能用麻醉，只能生生挨着这无法想象的痛。

王一博不停地用自己的袖子擦去肖战脸上的汗，手心也是不停地冒汗。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遇到的第一次不带目的对他好的人，一想到他在遭受苦难，心就忍不住颤抖毫无支撑力。

口腔里全是血腥味，肖战的目光逐渐有些溃散，迷蒙间紧咬着的嘴唇被掰开了，换成了白嫩的手腕，几乎失去意识的他没有过多思考，紧紧咬紧。

失去意识前，脑子有片刻清明，他不会把那麻烦的小鬼咬哭了吧。

老者已经在包扎腿部的伤了，功成还带点兴致地绑了个蝴蝶结。

王一博忍着痛意，收回自己的手，上面齿痕颇深，见了血。

“我没看出来，你这小鬼头挺能忍啊，还以为你会吓哭呢，啧，真无趣。”老者锤了捶自己的肩，颇为懒散地说道，随后往王一博身上丢了几瓶药，“等他醒了，让他按时涂药，每天一次，等好了修几条竹鞭来找老子。”

说完，老者便收拾东西要走了。

“谢谢您。”王一博站起身来，有礼貌地朝他鞠了鞠躬，“晚辈一定代为转告。”

老者顿住了离开的脚步，又多看了两眼王一博，“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王一博。”王一博答道。

“啧，姓王啊，认错了，走了。”老者皱眉，摇了摇头走了。

等人走了，王一博终于忍不住瘫软在地上，不停地大口呼吸。

他第一次见这么血腥的画面，一时间心里真的难以接受。

肖战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了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趴在一旁，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露出的小臂还留着鲜明的牙印。

一旁站着的李管家叫他醒来，走近了些，“主子。”

肖战示意扶他起身，坐稳了，挣开了手，拿起了一旁的药瓶，往王一博手上的伤口上抹，边抹边问，“他待在这多久了？”

“自你回来，小少爷一直不肯走，刚刚才睡着。”李管家答道。

肖战盖好药瓶盖子，顺手捏了捏王一博的脸，这动作像是会上瘾。

“抱他下去休息吧。”肖战轻声道，“然后让苏木、川柏来找我。”

“是。”

洁白明亮的房间，似也照不亮肖战眸子里的幽深。

给肖文洋机会都杀不死他的话，可就得小心他的报复了。

——

见着王一宝，肖哥其实在想：见他切个小老鼠都能吓得魂不守舍怕他怕得要命，见着这血腥场面指不定得这小心脏都得跳出来了，以后都不敢见他了。

皱眉，不，这不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