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没有跟着他进门，回到车里去等他，肖战其实出院回来养着也可以，但是他暂时不能离开那个医院。

王一博在那里，他一旦走了就找不到机会再见面。

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素人的时候了，不可能耍无赖般的直接坐在他办公室外面干耗。

尤其是他已经有了未婚妻，这件事整个医院应该没有人不知道，自己要是真的敢上前去纠缠，分分钟会引起网暴。

到时候各种品牌的解约信息一定会接踵而来，天价赔偿款他一个都躲不掉。

虽然他和慕南弛讲话的时候是很硬气，但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利益和他是紧密相连的，现在肖战是他公司最赚钱最有影响力的艺人，一条船上的人，他不能真的得罪自己。

不仅不能得罪，相反，他还要拼命的保全自己。

280平的大平层，阳台有一个舒适的懒人沙发，白天看不到璀璨的夜景，但是肖战仅仅是看了那张沙发就掉下了眼泪。

他不难想象，过去的自己是怎样在这个沙发上看着明珠亮灯，想一个人到肝肠寸断的。

家里就是现代简约风的设计，没有多么特别，房间里看着也干净整洁，随便转悠了一下，像是在参观别人家，一整个感受只有陌生。

想起之前和王一博的那间出租屋，房间估计只有这里的厕所大，客厅也很小，厨房里的油烟机总是很吵，做饭的时候他很难听清王一博在外面说话的声音。

可是那人偏偏就喜欢这样，偶尔会很有分享欲，比如打个游戏，吐槽的话，可能只是自言自语，但是肖战只要听见了一点王一博的声音，他就自动默认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

听不清很恼人，于是他在挥舞着锅铲的时候会回头冲他喊，“狗崽子！你他妈的就不能进来讲啊？我听不到！”

肖战很多口头禅，但是他讲出来的时候不觉得难听，王一博经常说他骂人像撒娇。

夏天拥挤的厨房间，刚出锅的菜很香，王一博听见肖战的声音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过去，也不在乎自己刚进行到一半的游戏。

“叫我？”王一博靠在门框，问了一句很没有意义的话。

“我唤狗！”

肖战瞪他一眼，王一博笑的很开心。他真不介意自己是不是狗，反正只要是肖战的狗，他超满足。

“尝尝。”肖战夹了一块红烧肉，还低头吹了吹送到王一博嘴边，自己张了张口，像是在喂小孩吃饭那样。

肖战很需要被宠爱，但是他也很会宠爱一个人。

王一博看着他，一时没动，肖战就会催促，“快点啊，汤汁要滴了。”

王一博这才回神，听话的低头吃掉。

“怎么样？好吃吗？”期待的小眼神很灵动。

王一博点点头，咽下去后舔了舔唇，给他肯定，“超好吃。”

其实肖战做什么王一博都爱吃，但是开始的时候他觉得让肖战一个人做饭，自己等吃，会显得他不够心疼人。

可是肖战说，给男朋友做饭是他很快乐的事，后来王一博就不争这个了，他会把洗碗收拾厨房，还有打扫卫生这些琐事全部包揽，并且做的很好。

肖战喜欢亲亲，厨房是他的主场，送上门的人吃了他做的菜，一定要献吻才能让他满意。

不是鲜花馥郁，灯光梦幻的西餐厅，只有油烟机嗡嗡的声音，和烟火气十足的饭菜香气。

身上有汗水，味道也不算好闻，但是这一切都不妨碍荷尔蒙分泌，王一博说他好香，流汗也香。

或许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盲目的事情，会认为他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完美。

他只要站在那里，你就会爱他，像呼吸，是出于本能反应。

看着这个房子肖战心里会对比，脑海里也会无法控制的涌出好多回忆。

想起那时候豪言壮语，说要给王一博买大房子，买豪车，包养他一辈子。

每次听他画饼，王一博都会被他逗的好开心，笑着抱住他亲了又亲，说他就是个小机灵鬼，小骗子，刚刚讲的话里面，估计只有包养这两个字是认真的。

肖战丝毫不脸红，“那你给不给啊？”

“什么？包养？”

“嗯哼～”

“期限要说话算话才行。”

“那有什么问题，下辈子还养你。”

“成交！”

可是明明说好了一辈子啊，那就是一天都不能少的。

肖战，你到底为什么违约呢？

你欠了王一博五年，要怎么赔？

心口堵的难受，压抑像暴风雨，他置身其中找不到躲避的屋檐。

房子没什么死角，想找什么都不太难，床头柜抽屉里发现了好多药瓶，都是一些看不懂的英文。

这种药名是专业词汇，他不太懂，想了想随手拿了一个放口袋里，他打算回头去问王一博。

衣帽间很大，大多数都是代言的高奢，琳琅满目的一排排，像是某种高级时装展柜。

但是只有一个区域看起来不一样，茶色的透明玻璃柜被肖战一一打开，灯光照射着不同季节的衣服，配饰，球鞋…

虽然都是新的，但是仔细看的话还是有点差别的，像是不同年份的流行产物。

这应该是他五年期间，一点一点给王一博准备的。

最后一个房间上了锁，是有密码的，他虽然忘记了，但是一般应该就那么几个，随便试一试总归能打开。

一定和王一博有关，这一点他根本不怀疑。

果然，是王一博的生日。

门锁滴滴的声音响起，让肖战蓦地的感到心慌，手搭上门把，却不敢打开。

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找到一点勇气。

门缝缓缓打开，黑漆漆的房间在白天也没有任何光亮，窗帘密不透风的拉上，封闭的很好。

那是掩埋了五年的感情，那是他不能示人的一颗心。

肖战哭的很伤心，脱力般的在门口蹲下，日光照进去，那里面的每一个东西，都是回忆，都是他和王一博的陈旧过往。

应该是他从曾经的那个家里搬过来的，和这个昂贵的房子格格不入，是他死掉的爱情。

倒塌的乐高城堡，那是之前两个人在地毯上胡闹的时候不小心碰坏的。

肖战买的，特别多零件，当时王一博一个人拼了好久。

像爱情的碎片，要细心耐心，一点一点拼凑。

是王一博亲手给他的肖肖王子建造的城堡，那天晚上两个人都很失控，好几天没见面，刚刚到家就是天雷勾地火。

接吻和拥抱都不管用，进门就开始撕扯对方的衣服，春夏交接的四月末，肖战空荡荡的卫衣很方便那双充满攻击性的手。

被压在地上的时候，他以为对方会直接直奔主题，但是王一博摸摸他纤细的腰，却好心疼的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最近是不是剧组的盒饭难吃啊，乖宝瘦了好多。”

王一博的眼睛和手，都可以对肖战的身体精准丈量，肖战喜欢偷偷的减肥，但是王一博从来不拆穿他，只会把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在别的地方。

他有时候也是很会拿捏肖战的，比如肖战的暴脾气最是吃软不吃硬。

他不舍得王一博心疼，只要对方心疼，他就一定会心里内疚。

吃饭这件事在王一博那里，就是家里头等重要的事，哄着肖战吃饭，几乎让他操碎了心。

肖战内疚的时候没有别的招，只能选择肉偿这样让彼此都快乐的方式，勾搭王一博这样的禁欲系帅哥对肖战来说，超有成就感。

以前王一博不知道撕坏了他多少件睡衣，曾经肖战开过玩笑，说王一博拿到的奖学金，最大的用途估计就是他的睡衣和makelove工具。

那些东西都是王一博买，网购，但是拆快递这件事一定是肖战的专属权利。

他经常蹲在自家门口的玄关柜旁，一边用美工刀拆开，一边大声的吐槽王一博，“王医生，你要不要看看你买的什么啊？王一博，你怎么这么闷骚？”

“小兔子睡衣，哈哈哈哈哈，我哪里像那种食草动物啊？”

王一博经常会直接把人托抱起来，然后咬着他的耳朵讲，“牙齿啊，不像吗？还有我买的东西，不都是你加入购物车的？小赞今天一点都不乖。”

肖战怕掉下去，只能双腿圈住他的腰寻求安稳，那样的时候，网购的新产品总是要在收到的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的进行尝试，事后肖战再慵懒的趴在床上拿着王一博的手机写评价。

肖战写评价的时候真的超级写实，真实感受写下来，表达能力一级棒，像个前辈一样给其他消费者建议。

好在是匿名的，要不然王一博真的会没脸见人。

王一博的淘宝昵称都是肖战取的，「蘸蘸宝贝的骑士」

很肉麻的称呼，但是王一博给他取的各种名字，就没有不肉麻的，小赞，蘸蘸宝宝，肖可爱，乖兔兔…王一博腻死人的时候，真的很让人受不了。

他给的爱不是游泳池，是深海，肖战只会接受溺毙的结果，没有靠岸的可能。

或许是那天真的太激烈，那个城堡很倒霉的成为了情欲的牺牲品。

之后肖战有努力复原，但是没有成功，一步走错，满盘皆输，这就是乐高，这就是王一博的一颗心，对肖战从来不曾敷衍。

一比一的还原，错了就不是原来的模样，晚上躺在床上的人有点不开心，王一博抱着他安慰，讲以后等他有时间，就把它全部拆掉重新拼。

肖战还是好难过，窝在他的怀里，声音低低的讲，“那是你拼了好久的城堡，是给我的，好可惜塌掉了，都怪我不好。”

“没事，城堡可以重建的。你忘了吗，东方明珠没倒，王一博就一定会永远爱肖战。”

这句话在之后五年的苍白时光里，几乎成为肖战的全部支撑，在他每一个凝望明珠亮灯的夜晚，成为他续命的良药。

但是后来王一博很忙，这个塌掉的城堡一直都没有机会复原。

那时候或许是觉得他们还会有很多以后，不用着急，可没想到分别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也许人除了能把握今天之外，再没有多余的本事，可以预知明天。

写过的便签贴满了整面墙，三年来的每一句叮嘱，每一句想念，每一个想要和好的主动低头，都在上面，明明白白。

花花绿绿的纸张，上面有可可爱爱的暗纹，没有光也一样会褪色。

断了一根线的网球拍，他的睡衣，王一博的乐高摆件，情侣拖鞋，挂在墙上的钥匙扣，还有一个陈旧的滑板，下面画了一个小王子的皇冠…

肖战在背光中抬眼看着这个房间，锁住的回忆伤人兵不血刃。

腿麻了，索性就坐在地上，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这样爱情会走到分手的地步。

双手抹了一把脸，揉搓的很用力，肖战不是个信命的人，他不相信人们口中的那些托词，什么有缘无分，这样的鬼话在肖战这里根本不成立。

他相信人定胜天，命在，希望就在。

整理了一下心情，他拍了一张便签墙，然后稍微把图片模糊了一下，发了朋友圈。

他的好友列表，现在有好几个医院里王一博的同事，哪里都是不缺八卦的，尤其是肖战这种大明星的八卦。

没有配文，意思让人家去猜，反正他不是给旁人看的，王一博只要看见就会懂。

点赞很快就上来了，一堆不认识的人，也有评论，问他是不是又接了新戏，大概以为这个照片是某个剧组的道具吧。

肖战也懒得去管，只是很有目的性的在一堆赞里面找寻，看看有没有他想要的，当他看见张煦的点赞时，露出了一点笑容。

那个人和王一博是一个科室，他一定是最好的传话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