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纪竹庄亲自叫醒了两人。

　　纪竹庄换了身素衣，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但也可能是脸上笑容给人的错觉。

　　吃早膳时，纪竹庄告诉两人，“刘大人这几日有要事缠身不能相陪，便由在下带着两人在彧都走走。”

　　段琂应下，表示理解。

　　钟悸倒是无所谓，他本就不爱闲逛，当年又在彧都待了一段时间，什么地都去过，也就陪段琂遛遛。

　　纪竹庄又说：“不过，今日出去看不了什么，城里的人都去寺庙了。”

　　钟悸有些不解道：“去寺庙了？”

　　纪竹庄点了点头。

　　每月初一，彧都女子都会为在战场上的夫君或是兄弟祈福。

　　这时，寺庙中皆是水泄不通，城中也几乎没有人迹。

　　今个儿刚好是女子们要去祈福的日子，所以两人出门只能看到入眼房门皆紧闭的景象。

　　纪竹庄只好带着两人去了彧都城内最高的书楼。

　　站在顶楼可以眺望这座彧都，许多思君心切的女子便会登楼眺望，期盼良人归来。

　　要说这书楼也大有来头，彧都女子空余之时便就去书楼中翻阅书籍。

　　可当时的彧都布政使对此不屑一顾，纪竹庄上位后才为彧都女子修建了书楼，特意从夷通请来先生教其习字读书。

　　为揽群书，纪竹庄更是多次涉险，将家中里挥霍一空。因此彧都也是啓国十七城之中藏有名书最多，却没人敢盗的都城。

　　书楼建设不刻板，钟悸对修葺书楼的人很是感兴趣，毕竟有这样能力的人不多还难找。

　　进了书楼后，书楼内的藏书让钟悸移不开眼，更多的是震惊，很多书籍且先不说贵重与否，光是寻找起来都费劲儿。

　　有一瞬间，钟悸觉得这些书籍放在彧都这个地方，只要彧都还在，这些书籍便在。

　　书案被整齐的摆放在离书架有一段距离的前面，这些摆设用的也是上等木材，纪竹庄说已经用几年，却还是看不出什么痕迹，想来使用的人也是格外珍惜。

　　再走一段距离便是屏风，纪竹庄说是女子之事不便多言，钟悸也不再多问。

　　段琂对名书古籍不感兴趣，跟着二人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自己找些乐子。比如走一层便瞧瞧窗外，不知看些什么，但至少不能闲着。

　　有时见钟悸冲纪竹庄笑，段琂便觉得不舒服，就会阴阳怪气的插一嘴，惹得纪竹庄不知所措。

　　三人来到顶楼后，发现顶楼未摆放书籍，只是一块供人眺望彧都的清净地，更合适的解释应该是让女子们可以望见城外。

　　屋里只开了一扇窗却冷得出奇，段琂忙关上扇窗，又转身将钟悸的衣裳理了理，嘴里嘟囔着：“本就天寒地冻的，还往这么高的地儿跑。”

　　两人的举动让纪竹庄有些愣神，他们关系这般好吗？

　　钟悸只笑不语，沿着墙边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窗前。

　　彧都的雕刻技艺向来不是啓国之中最好的，但这书楼的每一层楼的窗户所雕刻的图案无论从内外哪一方看都有不同的观感，好似墙上镶嵌着一幅幅精美绝伦的画。

　　有这样雕刻技艺的人在啓国很是难找，想必纪竹庄费了不少心思。

　　“真是好地方。”

　　“见笑了。”

　　“彧都真是女子们的宝地啊。”

　　纪竹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有些可惜的说：“若非时势，彧都与其他都城也一样。人们将有志的女子锁在深闺之中，但其实女子丝毫不逊色男子。若有地方得以施展抱负，她们不一定会输给男子，可惜了。”

　　紧接着，纪竹庄又向钟悸讲述了书楼初建时，年老的老人们极力反对女子读书习字之事。

　　可老者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易铲除，女子们无劳的挣扎与反抗只会伤了自己。

　　纪竹庄为此日夜操劳，在第四年让彧都求学女子都走进了书楼，能阅万卷。

　　钟悸听后只是微微一笑，念起来墙上的诗句，“立身卓尔青松操，挺志铿然白璧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