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悸脸上总是挂着笑,旁人根本分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得罪了钟悸,别人或许只知道一味为自己开脱,但代雪不同。
她总在不惹怒钟悸的情况下为自己和想保护的人寻找机会。
可她忘了,钟悸的心思不是她可以随意左右的,总有一日会失去钟悸的耐心。
钟悸轻轻扶起代雪,吩咐道:“去吧,照顾照顾刚才那个客人。”
代雪会意,起身朝阁楼深处走去。
而钟悸迈着悠闲的步子,一步步走下去,朝方才代雪口中的‘恩人’说:“这门可不便宜。”
男人挑了挑眉,直接拿出用黄金做的小猛虎递给一旁直冒冷汗的龟公。
分量很足,不是空的。
见男人如此阔绰,钟悸也没想为难他,转头便要走。
男人却出手拦住他,又拿出一块金子扔龟公,要了间最好的厢房,说要请钟悸吃酒。
刚踏出两步的钟悸突然回头直视男人的眼睛,男人嘴角含笑,眼底却是深不见底。
钟悸来了兴趣,朝龟公说:“要最上等的好酒。”
男人轻笑,“喝到你高兴为止。”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厢房后,玉玫紧跟着送来好酒。
彼时,她换了身拖尾宽袖的浅青衣裳,梳起了随云鬓,如同久居深闺的姑娘,与这秦枫阁格格不入。
男人的目光在玉玫身上停留片刻后收回,眼底的笑意依旧肉眼可见。玉玫微微垂首将酒放置桌上,刚想为两人斟酒却被男人抬手制止。
玉玫抬眼看向钟悸,只见钟悸微微垂下眼睑,她立刻放下酒壶,退了出去。
此时,男人起身亲自为钟悸斟酒。
方才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眼下却做出这番殷勤讨好的举动,着实让人猜不透他意欲何为。
不过下一刻,男人就自报家门,表明了自己處国将军谭客的身份。
钟悸起初也是一惊,这谭客还真是直率,也不怕他告发。
不过,谭客即是敢说,便不怕钟悸告发。
钟悸两指轻敲桌面,玩味道:“无事献殷勤,你我素不相识,这酒要了,怕是也受不起啊。”
谭客失笑道:“我便不能认识认识美人?”
两人互不相让,但显然谭客脸皮厚些。
钟悸暗想,这种话也亏得从你谭客口中说出,旁人有这胆也没这么无耻。
他也不信谭客这些鬼话。
谭客的示好无非是處国的拉拢,不过是想通过他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他又不傻,處国有兵有财,但无实力能与啓国相提并论的领将,且處国贪得无厌,他不屑利用。
再者,钟悸不会蠢到会认为随时可能被供出,背上与敌国勾结的罪名是什么好生意。
眼下他与段琂的往来人尽皆知,但凡有所动静都会牵扯到段琂,就算不为他自己,也要为段琂留下后路。
钟悸收回情绪,陪笑道:“我算什么美人?”
谭客压低声音说:“父母皆是天下绝色,你怎么不是美人?”
本是奔着威胁去的,倒不曾想话音刚断,钟悸的笑声便响彻整个箱房。
谭客春风得意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手中要送到嘴边的酒杯一顿,抬眼注视着钟悸,试探性问:“笑甚?”
这二字落下,谭客有些恍惚,尽管没有想过钟悸的反应,但至少不可能是这样。
看来这人不似皮囊般弱势,反倒是皮囊掩饰着他的野心和他可以带来的恐怖。
钟悸没回他,脸上的笑俞加浓烈,眼底的杀意更是丝毫未变,半晌才平淡开口,说:“这话说得轻松,收回去可就难了。不过,让你永远张不了嘴更容易。”
这些年一直在查钟悸的事迹,谭客自然也知晓钟悸的手段。可偏偏谭客自小在各类人中游走,钟悸的威胁于他而言不过家常便饭。
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后,他嗤笑道:“银针可没我的嘴硬,缝不了。”
听这语气像是说笑,但谁又傻到当笑话。
屋内陷入死寂,但没多久便被谭客打破。他很是悠哉的为自己斟满酒,举杯敬钟悸,“我的手段不比你差,至少,现在你还动不了我。”
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谁的手段也都狠。只不过,钟悸这人狠起来不要命,而谭客没有他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儿。
一杯酒后,谭客为钟悸添酒,见他不喝,便也难得苦口婆心,说:“我知你皮囊之下藏着血海深仇,何不寻得靠山报仇雪恨呢?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钟悸端详着手中的酒,久久不语,直到他抬头望向一旁的铜镜。铜镜中的他面如冠玉,嘴角始终含笑,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是笑容遮掩了眼底蕴藏着的杀意。
他的事从来不需要旁人插手,處国想要利用他,便用他掩藏的身份威胁他就范,简直是自讨无趣。
他最不喜旁人威胁自己,谭客这般算是威胁得罪了他这个睚眦必报的人,日后就看两人谁死在前面了。
注视良久后,他意味深长的问:“我的皮囊看起来很可怜吗?”
钟悸如果没记错,说他可怜的人不多,但说过的都死了。
谭客垂下眸子淡然一笑,似有感慨的说:“皮囊是副好皮囊,可怜却也是真可怜。”
钟悸眼底杀意愈浓,但他清楚自己不是谭客的对手。
可若真要打起来,谭客能不能毫发无损的踏出这扇门也是他一句话。
也不知为何,这气在一盏茶的功夫便消了去。
钟悸便伸手端起酒杯,酒无意间洒了些,恰好落在指尖,冰凉的液体滑过敏感的手指。
钟悸挑眉道:“眼下是十冬腊月,本该是温酒暖身,可你请我吃这酒,怕是不合时宜。”
“这酒怎么喝都行,你倒是挑剔。”
谭客不解,谁说寒冬一定要喝温酒?一个大男人怎么这般矫情。
钟悸放下酒杯,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悠悠道:“这副废物身子不挑剔就受不了,我还是宁愿挑剔些。”
这好比上战场前没仔细,用上杀不了人的刀,最后遭罪的是自己。
谭客一怔,放下酒杯,道:“当真不一试?”
钟悸只笑不语,将一口未动的酒放了回去,然后直径走向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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