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药煮水服下后，王一博又喝了一碗马肉汤便昏沉的睡了过去。火堆噼里啪啦的燃烧着，隔绝了外头的寒风。

“哥，他是皇宫的阿哥，肯定很快就会有人来寻的。”肖妍从冰雪中拿出冻好的药草，不费力就将其绞成了齑粉涂抹在手上。

掌心先前还皮肉翻滚的惨烈伤口已经结了些白痂。

肖战拿过她的手瞧了瞧，惊奇道：“迎香草的药效果真随着季节而变，这冰天雪地中用它来治伤真是千金难买的神药。

肖妍点点头，不过在她看来什么草长的都一样，还是她哥厉害才能识得这么多草药。

“休息一会吧，这个地方不能久待。”

洞外霜雪飞扬，隐约透出来的火光吸引了余氏两兄弟的注意。

余双余系两兄弟在夜亭中以擅刀剑而位列榜单前三，余双自幼习练剑术，其招数诡异多变，常以三招内杀敌取其喉血，其弟余系同样擅剑，但更爱使阴招，常近战使短刀偷袭。

两人在夜亭中都是教人闻风丧胆的高手。

此刻已至深夜，肖妍肖战都各自窝在一处浅眠着，火堆燃烧的声音遮掩了外头雪地里轻巧靠近的脚步声。

王一博睁开眼打量着周围，发现自己身上披上了极厚的外袍，想必也是从外面捡来的。

其实不难猜到两人的身份，那女子手上鲜明骇人的伤，背着大弓利箭还在冰天雪地里万分警惕，那名青年高明的治疗医术和看起来寻常却不漏声的脚步。

再加上两人身上浓烈的血腥味。

杀手。

还是隶属某个组织专门培养的杀手。

王一博极累的靠着墙，此时浑身的筋骨都在叫嚣着疼痛，伤口处尤甚。他翻开衣领，伤口已经不渗血了，但是痛痒难耐。

寂静的雪夜没有任何生物发出声音，只有凛冽的寒风在叫嚣。

他有所察觉地望向洞口的方向，那头被肖妍用雪和石头各堵了一半，所以洞内有了火堆的燃烧便成了个极暖和的巢穴。

“不准出声。”耳旁传来的清亮男声如铜钟，那人抬手就把他提了起来，吓得王一博浑身一颤。

肖战快如鬼魅的动作甚至没叫他看清，手便被绳子牢牢绑住，嘴里也塞进了一块看起来脏污的破布，让人几欲作呕。

他被丢到洞角，狼狈地卧倒在寒凉的石堆里。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肖战微微一笑打着招呼，“哈哈，两位余兄别来无恙。”

要不是王一博从背后看见他左手拿着毒药瓶，右手握着把长刀，那亲昵地语气还真是叫人能察觉到热情。

四把匕首穿雪飞过，直逼青年面门刺来，映着火光那匕首闪亮着锋利的刃光。

比空手掷刃更快的是弓箭，面色极冷的肖妍直射两箭，火光在风的摇曳中逐渐昏暗。肖战刹那间飞了出去，似一道风，洞口的石头和风雪全部碎在了地上，那寒凉刺骨的风叫王一博瞬间白了脸色，全身热气都被吹散。

外头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打了不知有多久，久到王一博感觉自己要冻死在这寒风中时，外头的厮杀似乎终于结束了。

远处皑皑白雪中一片火光，照亮了半围的地方，肖战面色惨白难看，捂住自己大量渗血的腹部，“快扶我进洞。”

“哥.....肖战....”肖妍手忙脚乱地在他身上找出几瓶药，语气里全是慌乱：“这...这倒上去就行吗？”

“这都是毒药...”青年咳出两口血，“你要倒....也行...”

肖妍慌忙止住自己要往下倒药粉的手，整个人慌乱的只知道抱着他在快要燃尽的火堆旁说话，尽量让他神智清醒。

伤口太深，并不是简单的草药和药粉就能治愈的，余双剑术高明，这一剑几乎刺穿了他的腹部，寻常人这般的伤在没有治疗的情况下不到半刻钟便会魂魄归西。

纵使他医术再过高明，医者终究无法自医。

况且眼下不止没有药，还是在能冻死人的冰天雪地里。不过余系也被他重伤，怕也是活不过今晚。

一命换一命...想来真是亏了。

不过好在，剩余的杀手应当也不多了，没有他，以肖妍的身手躲到试炼结束机会也很大。

肖战脸上的血色迅速消失，开始显现出几分青紫，鼻息也微弱起来。

“我死了之后，你就把我埋在这洞口边吧，以后每年记...记得来看看我。”肖战竭力吸着气，看着那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脸，努力扯出往常一般温和的笑。

“别哭阿妍，这么....冷...的天，会....会把脸哭坏...”

腹部的伤口让他每说一句话便会越发的痛，鲜红温热的血很快流了半地，淌到快要湮灭的火堆中。

可面对从小到大相依为命的妹妹，肖战无法不再多叮嘱一点，她那个毛手毛脚的性子，仗着他会点医术，走到哪都容易受伤.....

外头的火光更亮了，照亮了半个洞口。

少女的泪水滴到青年的脸上，她往外看了一眼，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拿起地上的毒药朝着王一博走来，泪光让她的眼睛亮的惊人。

“如果不是为了护我，我哥他不会中剑，可如果不是因为碰到你耽误时间，我们早就远离洞口，根本不会碰到余氏兄弟。”肖妍喃喃自语道：“外头有人来找你了，四皇子，你是四皇子对吧？”

皇宫有着最好的药，有着全天下搜罗来的灵丹妙药，有着最好的医师，可惜这毒药是他们夜亭新研制出来的，短时间内只怕无人能解。

除了她哥。

“吃下去。”

肖妍递过药瓶，整张脸狼狈非常，并不比躺在地上的肖战好到哪去：“这毒只有我哥能解。”

“这毒会让你逐渐失明，到最后会不能行走，浑身瘫痪呆若智儿，五脏六腑化为腐肉....不过它是能被治好的。”见他并不动手接过，肖妍举起了左手那把沾满血的匕首，“反正如果不是我们，你早就死了。”

“不吃这个药，我也会救他的。”王一博抬眼看向那头已经快没气息的青年，气若游丝道：“你信我！”

“只是需要一个保障。”肖妍将药往他嘴里倒去。

“救不了我哥，你也得死。”

外头大批寻人的兵士终于到了眼前，滔天的火光将整个洞照亮如同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