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宋亚轩固定好钱袋子的位置，离开刘耀文去送财了。

　　它平时也会加班，高楼大厦亮起长灯，在天上俯视陆地上灯火通明的一切倒是没有一丝害怕，但当落地后黑暗面积扩大，从小就生活在光芒下的它还是有些不适应。

　　它知道孤魂野鬼是真实存在的，并且意外死亡的人会保持死前的状态，有的可能是脖子扭断露出森森白骨，有的可能是满脸污血头发凌乱，总之恐怖至极。

　　五岁生辰宴的时候阎王爷爷忽然出场，吓得它三魂七魄都丢了两魄到现在都没找回来，自那之后，它的生辰宴，财神爷爷就严令禁止阎王爷出场了。

　　刘耀文不放心它自己一只狐狸，偷偷摸摸跟在小狐狸后面，奈何它跑的太快，两步跳上房顶，一缕白烟被风吹散，身影就彻底消失了。

　　小狐狸大抵是不希望他跟着，明明翅膀上的伤口那么长，仍然露出来扑腾了两下。

　　他只好打车回家，默默祈祷小狐狸能平安回来。

　　人间险恶，它那么一只单纯的小狐狸，万一被人忽悠走怎么办？它那么贪吃，坏人岂不是能用一根棒棒糖就哄骗走了？

　　刘耀文越想越焦虑，在黑漆漆的客厅里踱步，不自觉脑补出小狐狸凑近闻好吃的，结果被一麻袋套走的画面。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烦躁的把本就鸡窝头的头发挠的更乱了。

　　墙上挂着的表针滴答滴答旋转过一圈儿又一圈儿，刘耀文躺在沙发上被夏季的蚊子叮出了好几个包，睡不着就干脆爬起来开游戏。

　　这一打就直接到了深夜，战绩不怎么好看，还被队友骂了个狗血淋头。

　　刘耀文困的实在坚持不住，打着哈欠往身上披了一条毯子，准备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睡得迷迷糊糊间听到小狐狸咿咿呀呀的声音，不等他睁开眼睛，脸上径直砸下来一个硕大的尾巴，鼻梁骨一痛，整个脸都被毛茸茸覆盖。

　　这熟悉的毛茸茸，熟悉的力道，熟悉的出场方式……

　　是他家小狐狸没跑了。

　　刘耀文被它的毛毛呛了一下，摸索着抓住小狐狸的脑袋，薅住它后脖颈的皮毛从自己脸上拿了下去。

　　他声音里还带着未睡醒的倦意，慵懒且磁性，沙哑的厉害，“你对我的脑袋和脸是有什么特殊的执着吗？为什么每次出场都是砸在我的头上”

　　小狐狸尴尬地笑笑，挪动自己的屁股坐在刘耀文的拖鞋上，“本狐不是故意的嘛……我只能瞄准个大概的位置，具体会掉落在哪里，本狐也不清楚，下次我把地点选在家门口就好啦！”

　　刘耀文缓了缓睡意，把遮挡眼睛的小臂拿下去，翻身坐起来看着地上的小狐狸。

　　瞧见它胸前白色毛毛脏兮兮的，便弯下腰去，用指尖抹掉它狐狸毛上沾着的彩色颜料，食指和拇指揉搓片刻，放在鼻息间嗅嗅那颜料的味道。

　　嗯……有一点香味，还混着一点牛奶的味道，应该是儿童颜料。

　　小狐狸这次不知道去哪里送的财，身上毛毛乱七八糟的，眉心间的莲花狐狸毛被一根小皮筋绑住，颜料涂的满脑袋都是，胸膛上是个小小的人类幼崽手印。

　　刘耀文把它从地上抱起来，嫌弃的啧了一声，“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把自己弄得五颜六色的”

　　“是人类幼崽弄哒！本狐这次爪子一划标错地点了，不小心翻进了婴儿房里，那小婴儿一直拽我的毛毛，还用贴纸啊颜料啊什么的往我身上糊”

　　“不过也好在是人类幼崽！我爪子按在她的脑袋上，直接就把财运传给她了！都省的本狐想办法了！”

　　“就是人类幼崽太吵了……哇哇哭的本狐耳朵痛，我叼着小玩具哄了好久呢”

　　小狐狸说着，抬起爪子捋自己耳朵上乱掉的毛毛，好不容易把眉心的皮筋拽了下来，只不过本就没有干透的颜料，覆盖的更加均匀了。

　　“你们人类太难了，幼崽太吵，不像我们九尾狐，只会窝在妈咪怀里喝奶”

　　刘耀文拎着它走进卫生间，把它放在地上，自己往盆里放温水。

　　小狐狸的爪子在他的小臂上留下一个个可爱小巧的印子，刘耀文的手指在上面戳了两下，已经干透了。

　　“小玫瑰你又要给我洗澡嘛？其实我可以自己洗的”宋亚轩不好意思的抬起爪子蹭蹭刘耀文的裤腿，若是没有外面一层毛毛，刘耀文肯定看到它已经变红的肌肤。

　　刘耀文两耳不闻窗外事，试好水温后缓缓把小狐狸抱进水盆里。

　　没了蓬松毛毛的小狐狸瘦弱极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放在小脸上十分违和，小落汤鸡的无辜样子还挺戳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刘耀文温热的掌心按在它的小腹上揉搓，那里的毛毛是被涂抹最花的地方，他板着一张脸，眉心微蹙，很生气的样子。

　　“小玫瑰，你是生气我把自己弄脏了嘛？”

　　刘耀文始终一言不发，往掌心里倒了些沐浴露搓出泡泡，把一团绵密的、白花花的泡泡放在小狐狸的头顶。

　　小狐狸乖乖竖起两只耳朵夹住中间的白色泡沫，爪子搭在刘耀文的手腕上稳住身形，后脚站在盆子里偶尔还会打滑。

　　它不太喜欢此刻凝重的气氛，仰着脑袋凑近刘耀文的下巴，小心翼翼在他唇上啵了两下。

　　刘耀文的动作顿住了，视线停在小狐狸无辜眨巴的大眼睛上。

　　它还在努力往刘耀文身边凑，看上去光亲两下还不够。

　　“小玫瑰，你的耳朵红了哎”

　　小狐狸想把上半身缩回来，脚下一滑，直接跌进盆子里咕噜噜的灌了好几口洗澡水。

　　它被刘耀文从盆子里捞出来，蹲在地上猛咳，一个泡泡缓缓从嘴里飘出来。

　　“呜——小玫瑰——本狐肚肚难受”小狐狸眼泪啪嗒啪嗒往外掉，说一句话就往外吐一口泡泡。

　　刘耀文赶紧用一条毛巾把它包裹住擦掉它身上的大部分水分，掌心按在它的小肚子上用了些力道，紧张地询问：“哪里疼？这里还是这里？”

　　小狐狸趴在他的小臂上嘤嘤叫着，内心的声音震天吵：“啊！！疼！！哪里都疼！小玫瑰不要按了！痛痛！！！”

　　听它的尖叫，刘耀文更加紧张了，一刻都耽误不起，揣着小狐狸就下楼打车。

　　深更半夜，原本昏昏欲睡的出租车司机瞧见他怀里抱着的狐狸，直接给吓精神了。

　　“不是……兄，兄弟，狐狸能当宠物养吗？”

　　“能，师傅你快开车，去宠物医院”

　　刘耀文轻拍着小狐狸的后背帮助它打嗝，指尖抹掉它滚进毛毛里的泪水，用干燥的毛巾轻轻揉搓它还湿漉漉的脑袋。

　　宋亚轩紧紧抱着刘耀文的小臂，哭的小腹一抽一抽的，恨不得钻进刘耀文的怀里，“疼，小玫瑰，我疼，爪子也麻麻的”

　　“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有化形，还没有找财神爷爷要工资，还有那么多好吃的没有吃！呜啊——本狐不要死啊！”

　　刘耀文抱着浑身湿漉漉的小狐狸闯进宠物医院，把里面的小护士和医生都吓了一跳。

　　往他怀中一看，发现只浑身发光的狐狸，又吓了一跳。

　　“洗澡的时候它站在水盆里，一个不注意就掉里面了，灌了好几口洗澡水，然后它就说……然后它好像肚子不舒服，一直拽着我的手往它肚子上摸”

　　小狐狸哭的梨花带雨，身上还湿乎乎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不久。

　　见它嘴里不停的飘出泡泡，医生护士赶忙上前想要把它接过来，都毫不意外的被小狐狸的爪子挠出了几道划痕。

　　它仅仅抱着刘耀文的小臂不松开，浑身颤抖着把自己缩成一团，像是应激了。

　　医生和护士没办法，只好把工具都拿到外面来，让刘耀文率先安抚小狐狸的情绪再进一步检查情况。

　　“轩轩，别怕，有我在呢”刘耀文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干毛巾盖在小狐狸的耳朵上揉搓出里面的泡泡。

　　他低下头去贴在小狐狸的耳边：“这些都是医生，给你检查身体的，不要凶巴巴的，他们不是坏人”

　　小狐狸颤抖的身体总算缓和些，但是始终不肯松开抱着刘耀文的爪子。

　　哪怕护士小姐姐过来，温柔的往它嘴边递了个鸡胸肉诱惑，它都懒得去看一眼。

　　刘耀文抱着它安抚半天，配合着医生把它放在垫子上检查肚子里的情况。

　　小狐狸抬起脑袋看了一眼肚皮上冰冰凉凉的工具，蜷缩两下被刘耀文拽着的爪子，扬起脑袋看他。

　　“小玫瑰，本狐是不是要死了啊……”

　　“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帮我把钱袋子放进财神庙，我其实这一百年也存了不少钱钱，你那么穷，我要是死了，就都留给你吧……”

　　小狐狸泪眼汪汪的跟他说着自己的遗言，直到检查它肚子的医生轻笑。

　　“医生，你笑什么？它病的很严重吗？”

　　医生把仪器关掉，看着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小狐狸，“病倒是没有，就是看见一肚子屎”

　　“这是多久没上厕所了，憋的肚子疼而已，把屎拉光就没事了”

　　小狐狸：“……”

　　刘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