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低落的情绪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就烟消云散。
云程想,来日方长。
若是不做努力,不去尝试,而是当下就立即要求别人与自己心意相通,那简直太独断专行,也太不拿别人的心意当回事了。
他可不能这样。
下午三时,云程提议想看个电影,便翻出之前他记在手机备忘录里的“必看电影清单”,大约有二十几部影片,他犯起了选择困难症,上下翻动了好一会儿也没选好。于是两手一摊,将手机推给阮鹤庄,说:“选一个呗。”
阮鹤庄接过手机扫一眼,笑问:“怎么全是爱情电影?”
云程有些羞,但还是很坦诚的回:“我对其它类型的电影不感兴趣。”然后晃了晃阮鹤庄的胳膊,催促道:“好啦,快选一个嘛。”
阮鹤庄只得又将目光聚焦在二十几部影片名上,很快,他说:“就这个吧,《卡萨布兰卡》。”随后,他给出解释:“摩洛哥的一个城市,名字听起来很美。”
云程赞同的点点头。
然后他们很快的就移动到客厅的长沙发上,阮鹤庄垫了个抱枕靠坐着,云程则拿个小毛毯盖在身上侧躺在沙发上,两人吹着冷空调怡然自得的看起电影来。
是一部年代久远的电影。
全程两人零沟通,都沉浸在电影世界里,不发一言。
直至影片结束后,云程还是久久回味无穷,末了,他撂下一句豪言壮语,说道:“将来,我要去摩洛哥旅行。”
“嗯。”阮鹤庄回。
云程问:“小鹤哥,你去过摩洛哥吗?”
“没有。”顿了顿,阮鹤庄又轻描淡写的补充一句:“但那里应该挺美的。”
大黄不知何时从猫窝爬到了客厅,这时正爬在阮鹤庄的脚边,脑袋贴在他脚踝上来回的蹭。
云程慢慢的从电影的余味中解脱出来,一瞬间,被大黄吸引了视线,有些吃醋的说道:“大黄看起来更喜欢你呢。”
阮鹤庄将大黄抱起来,顺了顺猫毛,回道:“大概是随主人吧,和你似的,都很黏人。”
“可你好像更喜欢大黄。”云程有些气不顺。借着生病,他释放了很多的不满,也享受着很多无法从父母那儿轻易就能获取的纵容照顾。还没等阮鹤庄辩驳,云程又极其无赖的问道:“小鹤哥,我和大黄哪个在你心里排第一?”
云程问得真挚,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特期待答案。
可阮鹤庄故意存心想要捉弄捉弄云程,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想了半晌,开口回道:“大黄吧,它没你话多。”
一听这话,云程也顾不得头还有些晕,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起身,满脸写着不高兴,蔫蔫儿地说:“我竟然比不上一只咪,好呢,我从现在开始一句话都不会说啦。”
阮鹤庄如愿看到了跳脚的云程,不由暗爽,片刻,他起身,将大黄抱到云程怀里,垂眸忍不住语带笑意的说道:“逗你的,你不讲话我可是会很无聊的。”隔了一秒,又问:“晚饭想吃什么?我去做。”
云程装不过三秒钟就泄了气,他也不想真做个“哑巴”,回复道:“小鹤哥,你都会做什么?”
“你哥什么都会,”和云程待久了,阮鹤庄逐渐展露本性,得瑟的属性藏也藏不住,又说,“厉害吧。”
云程特给面儿,说:“厉害,那你自己发挥吧,我要尝尝阮大厨的厨艺有没有萍姨的厨艺好。”
“瞧好吧。”阮鹤庄撂下这仨字,便潇潇洒洒大步流星地迈进厨房里忙碌起来。
厨房内,阮鹤庄翻找查看了一番食材,很快便定下要做什么菜。
而厨房外,云程在逗猫的间隙,时不时的往厨房内瞥一眼。
阮鹤庄正背对而站,挥舞着菜刀正对两颗青椒痛下杀手。他上身穿着简单款黑色T恤,露出半截流畅紧实的手臂线条,脑袋微微低垂着,那显露在外的一张侧脸看上去格外专注。
云程忍不住将两只手伸在半空中比作“八”字,然后一只手的食指对上另一只手的拇指,贴在一起形成一个长方形框,然后透过眼睛瞄准阮鹤庄的背影。
“咔嚓”一声,将这一刻封印起来。
好像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不掺杂念的认为每一刻都值得被珍藏,被纪念。
情不自禁的。
大约四十多分钟后,一桌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饭菜出炉。
阮鹤庄准备一道一道的摆放好后再喊云程过来吃饭,但云程在关键时刻总是鼻子特灵,闻着味儿就走过来了,并一屁股在餐桌前坐下。
晚饭不宜吃太饱,萍姨以往晚饭的标准都是两菜一汤,菜是一荤一素。
阮鹤庄也延续了这个标准——一盘蒜香鱼片,一盘虎皮尖椒炒蛋,再加一锅紫菜虾滑蛋汤。
看着这一小桌子满满当当的饭菜,云程深吸一口饭香味儿,便立马拿起筷子挨个品尝起来,活像个美食评委。
全部品尝一遍后,云程极中肯的竖起两只大拇指。
阮鹤庄坐到云程对面,存心刁难他道:“那我和萍姨,谁更厉害?”
“萍姨。”云程不假思索。
他还没到为爱情冲昏头脑的地步,对待事情还是很理智很客观很冷静的。
阮鹤庄喝了口汤,随即摆出一副蛮可惜的模样,摇摇头,说道:“那我要继续努力才行呢。”
云程安慰他:“不要灰心嘛,小鹤哥,你只比萍姨差0.0001分。”
阮鹤庄被逗笑了。
随着室内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窗外的夜色渐渐浓重起来。
直到晚上九点钟,阮鹤庄接到母亲秦静雅打来的电话,才准备回去。
挂断电话,阮鹤庄交代云程几句话后,准备要走。
云程在这时却突然扯住阮鹤庄T恤的一角,阻止他去换鞋,委屈巴巴的说道:“把我哄睡再走呗。”
…好吧。
下一秒,阮鹤庄就跟随云程走进卧室,看他乖巧的钻进被窝里又乖巧的将薄被平铺盖好,只露出一双亮莹莹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等待着摇篮曲。
阮鹤庄坐在床沿上,清了清嗓子,又接着唱起了中午时哼过的那首《虫儿飞》。
歌声响起,云程便闭紧了眼睛,不再紧盯着阮鹤庄看个不停。
直至一首安眠曲唱完,云程才昏昏睡去。
水晶吊灯下,云程一张白净无暇的小脸上写满恬静安逸,安静闭着眼睛睡觉的模样像只小猫,最乖巧的小猫。
确认云程进入深度睡眠后,阮鹤庄张口无声说了句“晚安”,然后起身关闭卧室灯,压低脚步走出卧室。
经过客厅时,阮鹤庄又抱起大黄,将它妥善安放在猫窝里,摸了摸猫脑袋,说:“大黄也晚安。”
说完便换下拖鞋关紧大门,漫步走回家去。
到家时,一楼的客厅灯还在亮着,阮鹤庄不带犹豫的先去了一楼,想告知一下父母他已到家。
刚走进去,在客厅内敷着面膜的秦静雅听到动静便迎上前来,边喂给他一颗蓝莓边说道:“鹤庄,先去书房,你爸有事情和你交代。”
“好。”阮鹤庄咽下蓝莓,笑着点了点头。
停在书房前,阮鹤庄习惯性的敲了两下门,听到回应后,他这才推门走了进去,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爸。”
阮甫阁淡淡的“嗯”了一声,从墨香味十足的报纸中抬起头来,看了眼自己的儿子,随后又从书桌上拿起一张机票递过去,不急不缓的说道:“下周三你爷爷要做个小手术,你奶奶一个人应付不来,他们二老也总念叨着想你了,你去墨尔本陪陪他们吧。”
“什么手术?”阮鹤庄有些急。
“小手术,别担心。”随后阮甫阁便将他爷爷要做的手术全称告知给他,又说道,“就当是去旅游了。”
阮鹤庄悬着的心放下来,长舒一口气,心里却不由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顿了顿,他点头说:“好。”低头再看一眼机票日期,明日下午两点。
很赶。
从他爸书房里出来后,阮鹤庄便上楼开始整理行李箱。
收拾好后,带着那点莫名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阮鹤庄很艰难的在躺下两个小时后才睡着觉。
因为前一天睡得晚,第二天醒来时已是早十点多钟,父母已去公司上班,阮鹤庄简单的喝了点粥。
点开手机时,云程又发来好多条消息。
七点二十分准时发来消息问他:小鹤哥,来吃早饭吗?
隔了十分钟又自顾自问道:是还没睡醒吗?
又过了二十分钟:我吃饱了,好撑。你好能睡。
中间还穿插了一个小猫摸肚皮的表情包。
阮鹤庄笑着看完,然后拿好机票推着行李箱走出家门,临走到云程家楼下时,他发送编辑好的消息:我在你家门口。
阮鹤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何种心态,他只是觉得,在临走之前,他应该来告个别。
才对。
他站在黑色雕花的铁门外大概等了有三十秒左右,云程便推门一溜烟儿地小跑下来。
看着云程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阮鹤庄关切的问道:“好点了吗?”
“完全好了。”一边说着,云程还不忘转了个圈展示一下。
停顿片刻,阮鹤庄切入正题,艰难开口说道:“我要出国待两周,待会儿两点的飞机。现在是来跟你短暂告别的,免得你去我家再空跑一趟。”
“啊?”云程一脸诧异,紧接着又追问道,“去哪里?做什么去?”
阮鹤庄解释道:“去墨尔本,我爷爷奶奶久居那里。是这样,下周我爷爷要做个小手术,我要去陪护一下。”
“手术?什么手术?严重吗?”云程顾不得离别的伤感,又发出三连问。
阮鹤庄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犹豫片刻,破罐破摔的答道:“眼睑皮肤松弛矫正术,嗯,我爷爷是个很潮的老头儿。”
…呃?
云程内心“呃”了好半天,本来搜肠刮肚的想了好些安慰的话,但在听到手术名时统统作废,最终只说:“还好还好,不是啥不好的病。”
“嗯。”阮鹤庄回应道,抬起手腕低头看了眼时间,又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去赶飞机了。小程,你保重,两周后再见。”
云程上前走了两步,一抬头就对上阮鹤庄的双眼。
四目相对时,他难以控制情绪的低落,又迅速低下头回道:“好哦,小鹤哥,你在那里要好好照顾自己。”
阮鹤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会的,你也是。”
说罢转身拉着行李箱就要走。
云程不自觉的迈出脚步,想要送送他。
阮鹤庄没回头看,却也感应到了,潇洒地说道:“别送了。”腾出的一只手向后摆了摆。
云程闻言,停下来,也摆了摆手,轻声回了句:“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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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