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温凉,别墅花园里某人已经在亭子里静坐了半晌,他手上是一朵新摘的红色玫瑰花,花瓣却已被一片片扯下,地上像成了玫瑰花地毯,“去,不去,去,不去……不去。”这已经是第十朵了,这种方法不可取,至少他没得出他想要的结果。
“唉。”他长叹一声,不管了,先遵从内心吧。今天这张老脸先放一边,反正脸面又不能当饭吃。
他已经做好决定,行动就迅速多了。只见他蹭蹭地跑上二楼,快速从客房里抱起被子枕头,又哒哒地冲下来。
走到主卧门口,他略带迟疑地敲了敲房门,无人回应。他有些心急地转了转门把手,门无声地开了。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是在洗澡吗?王一博心下窃喜,轻手轻脚走到床边,麻利地把被子铺在地上。
肖战裹着浴巾拉开浴室门,还没迈出脚,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床边多了个地铺,王一博坐在地上有些讨好地笑着,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他眉头微皱,眼里的疑问一览无余。王一博尴尬地躲开他探究的眼神。
“你这是?”肖战走过去坐在床边沙发上。
“从今天起,我住回这里。”王一博看起来理直气壮。其实心里小鼓敲得砰砰作响,当初一声不吭直接搬走的是他,现在厚着脸皮要回来的还是他。
这次肖战在医院没住几天就回家了,他被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照顾这人。他想这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不然他才不回来呢。
肖战没有说话,盯着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冷,眼里是无边墨色,深得看不清了。
王一博头低了又低,目光游走,就是不敢和肖战对视,“那个,你胳膊受伤了不方便,我可以照顾你。”他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就要听不见了。
“我伤的是左臂,不影响。你收拾一下哪来的回哪里去。”肖战起身拉开房门靠着门沿站着。
“我不走。”王一博站起来对上他的眼睛。开玩笑,被这么赶出去也太丢人了吧。
“王一博,你是来我这里献爱心吗?可惜了,我不需要。”肖战面色阴冷,一脸不悦。
“我没这么想,我只是.…….只是觉得很内疚。”王一博走过去,低声出口。“我为这些日子的所有道歉,是我不对,”他看着他的眼睛,“我说过会负责,我没有做到,接下来这段时间,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他眼里都是真诚,肖战盯着看了一会,走回床边坐下,“我们聊聊吧。”他示意他过去坐。
王一博随着他坐下,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说。”
“关于未来,你怎么想的?”
“未来?”王一博顿了顿,似乎在认真思考,从幼年发生那样的事后,他就觉得未来已经是个虚缈的词了。
后来苏雨也淡出了他的世界,如今的他,大概是漂流于荒岛的求生者。
或许某天,会有一艘船从远方驶来,属于他的世界将重新姹紫嫣红。可是那一天,何时会来?
“未来,当然是继承家业,娶妻生子啊!”他掩饰地笑笑,装作一副憧憬的样子。
娶妻生子吗?你的未来,从来不需要我的参与吧。
“这个孩子呢?归谁?”肖战指了指身前的隆起。
“嗯?”王一博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
固有的思维就该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他,肖战,小豆芽,一家三口。
可是他和肖战,不过是始于一场荒诞的联姻,小豆芽也只是一次醉酒的产物。
三个牺牲品,会有幸福吗?
“孩子,当然是归……”王一博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抱歉,我接个电话。”肖战朝他示意。他走到落地窗前,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万物隐在夜色中,什么也看不清了。
“嗯,我知道了。”他挂了电话,也不避讳王一博,转身从衣柜里拿出西服,脱了浴袍开始穿。
王一博一开始还沉迷于那人的身体,后来看他极其吃力地穿上衣服,想上前帮忙,却被肖战避开了。
“要去哪里?”他急声发问。
“我有事,今晚可能不回来,你想睡这里就睡吧。”肖战略看他一眼,快速从他旁边走过去。
王一博几个箭步拦在他面前,“我也去!”
“不行。”肖战说的果断。
王一博后退几步堵住房门,“那好啊,今晚谁也别想出去。”他俊眉上挑,一副无赖样。
肖战眉头微皱,面露不悦,他上前拉他,却怎么也拉不开。“王一博,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声音清冷,带着些压抑的怒气。
两人僵持着,肖战的目光寒凉如剑,终是王一博先败下阵来。“你是不是要回青斧帮。”他轻声出口。
空气有一瞬凝滞,肖战死死盯住他,“你都知道些什么?”
“干嘛?准备杀夫灭口吗?”他脸上带笑,故作轻松。“肖战,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你现在什么身体状况你自己清楚,你完全不在乎自己。”
“你想说什么?”他眉头松动。
“可是我在乎….…”
“在乎什么?”
“孩子。”王一博的眼睛锁在肖战隆起的小腹,“我不干涉你,也不打扰你,你带上我就行,我很担心。”他眸光温柔似水,诚恳地像个信徒。
肖战避开交错的眼神,静默了几秒。他上前一步,“走吧。”
王一博放下拦门的手,静静跟在他身后。
一路无言,车在路上匀速行驶了几小时,终于停下来了。肖战快速走下车,眼前厚重的木质大门从里面拉开了。
“帮主,你回来了。我们把人带过来了……”在看到肖战身后的人时,声音戛然而止。
那人看向肖战的眼里满是探寻。
“没有威胁,带他去我卧室吧。”肖战淡淡开口。“你先睡吧,我晚点过去。”他回身对着王一博说道。
“好。”王一博看似漫不经心地随着人离开,眼睛却一直在打量四周。
这里是青斧帮的总部!
每个转角,都有专人把手。细想之下,方才来时路上,也一直有人隐藏在暗处。
在他的认知里,青斧帮成立大概已有几百年,与其他帮派不同之处在于他们从来不仗势欺人,做事极其守规矩。十年前那次人祸,倒是出乎意料。他一个外人都看出事出有因,肖战难道就一点没发觉吗?
还是说,他早就知道,只是为了守住什么,所以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以前肖战于他只是个陌生人,最多也不过是帮派暗地往来。可现在,这人在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他有些害怕,害怕他受到伤害。
他烦乱地甩甩头,怎么想这么多,一定是出于博爱。没错,就是因为博爱!
青斧帮大堂的红木大门缓缓推开,里面一片明亮,抬头就能看到中间那把雕着龙凤的椅子。
“先退下吧。”肖战沉声开口,他面色如常地走到桌旁坐下。
没有去看桌对面的人,只是静静盯着桌上那串佛珠。那是老帮主生前最爱的玩物。
“说吧。”他拿起那串佛珠。
“怎么知道是我。”那人低头看着桌面,却没有一丝慌张。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有些太早。
“一直知道,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肖战低笑一声。
“张忠呢?”他抬头看他。
“我派他去外地了,他很单纯,不必知道这些。”肖战看向大堂中央,神色黯淡,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老堂主就死在这里,两处枪伤,致命的一枪从后方射向心脏,伤口周围烧焦了一圈,那是近距离的枪杀,能近的了他身的人屈指可数。
“既然早就知道,怎么现在才来摊牌。”他闷声轻语,听起来却像晒干的黄连,又涩又苦。这个大厅承载了他们太多的童年过往,可现在物是人非,再回不去了。
“我说过的,别对他出手。你有无数次杀了我的机会,可是你没有。”肖战转了转那串佛珠。
“你知道我下不去手的。”他自嘲的笑笑。
“你的枪对准了他,就该知道我不会置身事外了。”
“你胳膊怎么样了?”他像没听到那句,看向肖战的左臂。
“没事。”一阵沉默后肖战终是应了。
“对不起。”他眼里都是自责,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亲手伤了肖战。
“我想知道为什么?”肖战盯着他。
“为什么?”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不作声了。
“因为十年前那件事吗?”
“你早就知道?”那人像被踩住了尾巴,一瞬就抬起了头。
“唉.……”肖战长叹一声。“阿扬,我们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
“我父亲为了帮主之位,勾结黑风堂,杀了老帮主,最后又被灭口。”这个秘密藏了太久太久,十年了,他没有哪一天安生过。
他到现在都无法相信,那天血流成河的场面是自己父亲造成的,可这就是事实。现在这样说出来,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肖战沉默不语,手上那串佛珠却突然散落了。
房间里充斥着清脆的交响曲,两个人的心也一次又一次地被悬起。
直到四下再无声响,肖战才轻声开口,“我不是不想报仇,只是他们都死了,仇恨该消散了。这与你又何干?!”肖战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加入黑风堂的?”
“十年前,”张扬垂了垂眸,“他们手上有我父亲背叛的证据,阿忠还小,一旦这件事被揭露,我们将再无容身之地。爸妈不在了,他不能再在痛苦中成长,青斧帮是家,我别无选择。”
“你杀了我吧。好好照顾阿忠,别让他知道。”他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我从没想过怪到你们头上。”肖战站起身来,“这件事我会解决,你不要再参与了,今天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走吧。”
“阿战,你不该对我手软。”张扬摇了摇头。
“你是我兄弟,过去,现在,将来都不会变的,”肖战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阿扬,走正道吧。”
阿扬,人世苦痛太多,我只是不想把过往的点星温暖,亲手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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