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如果一辈子就当个养猪场的厂长，那也能混个小富即安，吃喝不愁。

但王一博有野心，有想法，最关键的是他有运气，一步快，步步快。

那一年出来一种叫“火腿肠”的东西，用猪肉和淀粉做的，外面包红塑料皮，吃起来有肉的味道，王一博这次进城就是和肉联厂合作春雨火腿肠。王一博厂里出肉，屠宰，质检，搅碎装袋给肉联厂运过去，他占3成利。

肉联厂吃公家饭的，正好厂里有机器，做火腿肠就当试试水，王一博保证自己去跑大超市和小卖部的业务，绝不让这批火腿肠砸手里，肉联厂厂长乐得清闲，大方让了3成。

这一年是王一博事业的起点。

谁能想到火腿肠能以迅雷之势火遍大江南北，都不用王一博费劲巴拉攒饭局，跑关系，超市老板一听是“春雨”火腿肠，还是国字打头，直接摆在了货架最前面，人流量大的地方当天就卖空了，回回需要王一博跑去补货。

王一博这回靠肉联厂的单，光提成就拿了30万！

那时候谁家有一万块已经很不得了了，是人人艳羡的万元户。难得的是这回王一博没像当初回村那么显摆，只是配了部大哥大，还给肖战买了bb机寄回去。

王一博有预感，未来至少20年经济会蓬勃发展，他等不了回村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机会转瞬即逝，最好能把肖战接到城里来，就算肖战一时半会儿不得答应登记，把人接过来放在身边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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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肖战骗到城里其实很简单。

王一博电话里说给他在城里找了份工作，给厂里做大锅饭，一个月80块钱包吃住，肖战二话没说，收拾行李就过来了。

肖战当然会过来。

他在县里卖鸡蛋，卖山货，夏天摸螺蛳，秋天挖红薯，一个月收成好的时候也顶多10来块钱。80块相当于一个高级技工的工资，金饭碗，一百个人竞争一个岗位，还得有大学文凭。

再说炒菜做饭肖战拿手。以前村里结婚吃席肖战常常会去帮闲，不仅不用随礼钱，还能拿点工钱，把席面上剩的好饭菜打包回去。

“咱啥时候开工啊？”

肖战到筒子楼刚放下行李就迫不及待想上岗，生怕晚了饭碗就被别人抢了。王一博失笑。

“着什么急，已经跟厂里打过招呼了，食堂胖师傅后天才走呢。你先歇着，一会儿咱们去食堂打饭，吃完我带你去看电影。”

肖战刚进城，看什么都稀奇。

街上好多自行车，小汽车，大画报。厕所不像农村的旱厕，都是能冲水的，用小绳儿一拉，哗啦啦啦就冲走了。

王一博耐心地一样样解释，肖战脑子灵，一教就会，刚来城里半天就知道该怎么做公交车，怎么看站点。走在路上看别人穿的皮夹克西裤，再看自己穿的布鞋花袄，一对比就知道自己穿得土了，本来挺自信的村花不好意思地捏捏自己衣角，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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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是个大老粗，没看出来肖战被比得不自信了，蔫头巴脑地跟在后边不出声。

他这趟出来就是专程给肖战置办新衣裳的。

开春了，街上人开始穿单衣，王一博打算给肖战买2件的确良衬衣，夹克衫还有牛仔裤，现在城里人流行这么穿，老时髦了。

肖战稀罕地摸着的确良面料，真软啊，摸在手里滑滑的，雪白雪白，穿在商场假人模特身上老好看了。

“喜欢么？”

肖战用力点头。

“嗯。”

王一博带肖战进店里。

“喜欢就挑两件。”

肖战进店后没出息地每件衣服都要摸一摸，看一看，每一件都喜欢，可无意中拿起一件衣服标牌后肖战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大变，拉着正比对夹克衫款式的王一博闷头走出去。

“怎么了？”

王一博一头雾水地被拽到服装店外。

“没有喜欢的款式吗？”

肖战心虚地比了个“嘘”的手势，口音都吓回来了。

“可掰在这家店买，他家是黑店，宰人哩。”

“为什么？”

肖战伸头望望店里的营业员有没有回头看他们，缩回脖子举起4跟手指。

“俺看了牌牌，他家一件衣服要40块钱！”

以前在屋里除了家里花销，肖战3，4年才能存下40块钱，城里一件衣服就要40块，宰人呢。肖战拉着王一博就要走，却被拽住了。

“人靠衣裳马靠鞍，你在城里上班穿得好点没坏处，放心，我有钱。”

肖战以为王一博手里顶天了存几千块，或者就算他是万元户好了，一件衬衫40，王一博一下买2件，还要另买夹克衫和牛仔裤，随随便便2，300块钱就没了。

“你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

说罢拖着王一博吭哧吭哧又要走，王一博被拖得没法儿，给肖战透了点底。

“我这趟谈了个大单，分了十来万，几件衣服而已，买得起的。”

“十来万”在王一博口中仿佛才十块钱一样轻轻松松，肖战一下子还没当回事儿，反应过来后嘴巴张得老大。

“十…十…万？”

这回轮到王一博压低声音比食指。

“嘘，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容易破财。”

肖战连忙双手捂住嘴巴拼命点头，终于不犟了，乖乖地跟着王一博又走进店里挑衣服付帐。

王一博咋恁有钱呢？明明2个月前回城里前只拿得出2百块。那钱肖战舍不得用，好好的用饼干盒收到藏在床底下，这趟进城那2百块钱肖战带着傍身。

谁知王一博的存折上居然有那么多钱，吓得肖战赶紧又把存折放到饼干盒子里用花布包包好，这段时间出门都神经兮兮，看谁都像要抢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