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飞刀脱手,划断一道白绳,男孩的身子一坠,似乎意识到有危险,睡梦中舒展的眉眼蜷缩不安。此时空中还有三段绳索勉强支持,夜风呼呼拍打他,在七楼的高空摇摇欲坠。
“他是无辜的!”邬江身子控制不住地前倾,睁着发红眼睛,声音嘶吼。
见到这样不理智的大侄子,邬行云脸上笑意更深,接过身后小弟递上前的飞刀,在手中把玩。
“那又怎么样?”
邬江浑身发冷。
眼前的男人眉眼柔和,说话的语气与从前一样温柔。给幼时的他讲睡前故事,也是这样的口吻。明明手上沾了他爸妈的血,却还能满脸笑容地叫他侄子!
心脏一下一下地收缩,身子又僵又麻。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邬江猛地站起,连同身上的椅子,往邬行云的方向砸去,但连男人的衣角都没碰到,就倒了下去,椅子重重给他一击。
一声闷响被他憋在口腔。
皮鞋乌黑发亮,脚尖正对他的额尖。忽而踩到脸上,冰凉无比。
“大侄子,叔叔知道你见到我很激动,但也不要伤了自己。毕竟,你可是我哥哥唯一的儿子呀。”
邬行云低低笑着,说到最后一句时,瞳色深深,脸上的笑容也暗淡。但这并不耽误他用力碾了碾大侄子柔软的侧脸。
邬江双眼赤红,拼命抬起头,但刚刚挣脱就又被重重踩下。冰凉地板砖刺骨,腮帮的肉被咬破,铁锈味道蔓延整个口腔。
“不许提我爸!”
“呵,大侄子,我知道你是他唯一的孩子,可我也是他唯一的弟弟呀,争宠这点可不太好。”
“闭嘴!明明是你——”
脸被狠狠地踩着,连话都说不出,只能呜呜咽咽。湿热的泪滑下,屈辱又委屈。
——明明就是你害死了我爸,明明就是你!你怎么有脸提他!
这话注定只能回荡在邬江脑海中。
邬行云笑容破灭,面色阴沉,盯着邬江那与哥哥相似的面容不说话,手里的刀越转越快,冷不丁划破一道口子。他好似才回神,重新戴上笑容,手臂一甩,第二道绳索断裂。
两道白色绳索苦苦支撑,男孩在空中摇晃的幅度更大。睡梦中的神色也越发不安,睫羽几次扑闪,眼睛几欲挣开。
“大侄子,险些因你误了正事。”邬行云抬起脚,蹲下来提起邬江的头发,端着笑眼看他,“小孩子要乖一点,将我哥的研究数据交出来,别让叔叔生气。”
邬江咬着牙,眸子在邬行云和窗外的绳索上打转,痛苦从眼底溢出。
“我记得,他的哥哥是为救你才死吧。啧啧,好可怜的一个孩子,当时才十几岁,脖子那么软,那么细,轻轻一捏,就没了。”邬行云转动手腕,白色手套在空中一抓,似乎在重复当年的动作。
邬江闭眼长吼,整个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他仿佛又回到当年那个夜晚,月色清朗,将地上的一切照得发亮。男人与少年的面孔尤其清楚,欢愉与痛苦都清清楚楚。他懦弱的行为也被清清楚楚。
他躲在草丛里,害怕得像是个傻子,只能眼睁睁看着挚友死去。
月光下,一切都无从藏匿,无论是少年的圣洁,还是男人的罪行,亦或是他的怯懦。
“当年你救不了他,如今也要重蹈覆辙么?大侄子,好好想清楚。”
男人声音温柔,如同诱惑亚当吃下禁果的恶魔,披着一层伪善的皮,内里则肮脏腐烂透顶。
邬江嗫嚅嘴唇,说不出一句话,他的嗓子好像哑了,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呆呆看着男人甩出第三把飞刀,窗外的绳索只剩下一截孤立无援。
好似和当年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他垂下脑袋,眼里蓄着最后的光。
“我答应你。”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好侄子。从前在外面躲得太久了,今后,让叔叔来照顾你吧。”
邬行云大笑,这次是真实的笑容。
他解开邬江的绳子,把人扶起来,笑问:“东西在哪里?”
身后有人作势阻止他,“大哥,这不妥……”
“他是我的侄子,我是他的叔叔,我们叔侄那么亲密,怎么会有事情呢?”邬行云靠近邬江,眉眼温存,“我的大侄子——”
“你说是吧”这句话还没说出来,他就被猛地压制在地上,冰凉匕首被迅速抢走,贴在他的脖颈上,这一切只在瞬息,房间里的彪头大汉根本来不及阻拦。
“放开大哥!”
“放了沈昆。”
邬江充耳不闻,只是将刀子逼近几分,淡然自若地与邬行云谈条件。
即使命悬一线,邬行云的脸上也寻不到一点恐惧,甚至连唇角都是弯的。邬江看着突兀且恶心,沉声督促,“将沈昆放了。”
邬行云不为所动,甚至轻轻抬手。
“割下最后一道绳子。”
“大哥!”小弟犹疑。
邬江面色一沉,手里的刀子几乎要把邬行云的喉咙割破。可即便邬行云再三挑衅,他的刀子也未能再进一步。
“邬江,你不敢。因为我当年亲手在你心里种下恐惧,你无法直面恐惧,也根本动不了我!”
邬行云疯狂大笑。
这就是他当年明明看见邬江,却不动手的原因。
一个恐惧敌人的家伙,能做的了什么呢?
窗外,小弟动手割掉仅剩的绳索,沈昆落了下去。
邬行云静静等着邬江的崩溃,和当年一样的绝望。可是出乎意料的,没有。
他伪善的假面微微破裂,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头。
接下里的一幕,更加震惊了邬行云,只见邬江拿开了刀子,往后退一步,然后缓缓将刀子插入自己的胸口。
痛苦大喊:“放开我!”
房间内的人一时摸不清头脑。
几秒间,邬行云就明白了。
被算计了!
他神色变换,目光刷地望向门口,又咬牙转身跑去窗户。
“大哥?”小弟被他这举动弄得更迷糊了。
“来不及了。”
邬行云火烧眉毛,眼神落在邬江身上,狠狠上前要将刀子彻底插进去,带着彻底的癫狂,“大侄子,我们去找你爸爸吧!”
“嘭——”房门被踹开。
邬行云脸色更加阴狠。
邬江则笑着看向房门处,结果惊讶了。
只见隋缘顶着鼓包走进来,目光如炬,“死变态,放开他!”
邬江愣住了,不可置信地喃喃道:“隋缘……”
邬行云也短暂愣了一下,随后挑了眉毛,大笑:“哈哈哈,大侄子,我高估你了。”
他看向隋缘,“小朋友,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是邬江的叔叔——”
一个肥皂迎面扔过来,邬行云偏头,听见隋缘嫌恶的声音。
“谁家好叔叔对侄子玩捆绑play的,你个死变态,分明是馋人家美色,吃我一击!”
隋缘拖着拖把甩过来,湿漉漉的拖把迎面一扫,没扫到邬行云,反而正中邬江的脸。可怜邬江,左脸鞋印,右脸拖把印,齐了。
“隋缘。”邬江咬着牙。
“咳咳,不好意思,没怎么用过,等我甩几下就熟悉了。”
隋缘掩笑,冲洗舞动拖把对准邬行云攻击。邬行云轻松躲过,眯着眼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戏谑。他身后的那些小弟上前,围住隋缘。
几个一米九的彪头大汉手持铁棒,气势汹汹地围住隋缘,衬得他娇小无比。
“哼,就凭你们,我一个手指头就能搞定。”隋缘扔了拖把,傲视眼前一群人。
彪头大汉们对视一笑,都觉得他傻了吧唧。
邬行云也坐回去,兴致缺缺地看着几人围攻隋缘一个人。
邬江皱眉,忍不住开口:“隋缘,现在不是说大话的时候。”
只见隋缘轻抬中指,对着众人比了国际友好手势。
“出来吧,我的彩虹们!”
话音落下,盯着七色彩毛的大汉撸起袖子,进了门,他们身后是七倒八歪的小弟。怪不得隋缘能进门,原来是彩虹们帮了忙。
七人对上彪头大汉,面色凶狠,“敢对我们隋小少爷动手,兄弟们,给我盘他!”
“我说了,我一根手指,就能搞定你们。”隋缘背手而立,傲视一切。
趁乱,他溜到邬江身边,把人扶起来。,神情紧张。
“你没事吧?”
邬江还没有忘记孙良之前说的,隋缘对他有意思。
忍着疼稍稍避开隋缘,与人保持距离。
“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我听说你没回来,于是找来了。”
邬江抿了抿唇,又往旁边移动几步。没想到,隋缘竟然真的对他有意思。
他看向战场,彩虹七人组已经把彪头大汉制服了。
隋缘也看过去,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的小弟,和我一样厉害。】
邬江捂着伤口走上前,冷眼,停下紧盯邬行云。
“你现在没有什么可威胁的了。”
“大侄子,你可真是狠心。”
邬行云眸子闪烁,持刀冲向隋缘,隋缘抬手防守,谁料邬行云转手将刀尖对准邬江,邬江身上有伤,来不及后退,只能闭眼承受攻击。
“嘶拉——”刀子划破衣衫,发出刺耳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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