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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翔”,贺峻霖抱着丁程鑫胳膊的手秒撒开,身子僵硬地往后一挪,目光像是定格了一般,仅给到严浩翔一人身上。
他大声说话时声音带着些哑音,但柔柔诺诺,整个人和清晨的露珠似的,摇摇欲坠,给听者一种脆弱的感觉。
严浩翔没有像前两日练习室,有意规避开贺峻霖投过的视线,两人对视一瞬,严浩翔心底自语道,怎么才一周多,脸看着已经瘦了一圈,也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某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但贺峻霖,从这一刻对视开始,鼻子就开始发酸,眼神委屈夹杂着难过地直直望着严浩翔走近,站到自己的床边。
丁程鑫扫视了一眼严浩翔,目光冷冷地,但随后,他注意到严浩翔手里提着的粥,眸光闪了闪,内心埋怨的情绪被抚平了一点,但他嘴底下一点不留情——
“也是够慢,再来迟点天都黑了,可以打道回去了”
严浩翔:“……”
贺峻霖:“……”
“没有,不迟的”贺峻霖赶紧看向严浩翔的脸色,还没有什么变化,他连忙补充,然后他又对着刚才还与自己的贴心大哥丁程鑫气呼呼地喊道,“丁哥!”
人好不容易来了,他好好哄都来不及,丁哥就又给他哄小狮子的艰难路上放了块阻石。
“浩翔”贺峻霖糯糯地唤严浩翔,整个身子往墙的位置移动了下,腿收回,床的外侧全部空了出来。
严浩翔没应,他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子上,解开,贺峻霖的动作他都尽收眼底,只是眉头攒动,没有回声,他继续取出塑料饭盒,打开,浓稠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严浩翔喉结滚动了下,闻着这么香那挑嘴的某人肯定爱吃,他是先去了趟中传的食堂,走了好几楼不是没有粥或者就是过了营业时间,最后眼见着就要将食堂都逛完的时候,给同学们做晚餐的一位阿姨穿着工服,手里抱着一个棕色的厚外套从楼梯上来,于是严浩翔便叫住了阿姨,询问过后,他幸运地知道了这位阿姨就是卖包子和粥窗口的人员,最后,在严浩翔百般嘴甜地说了会后,阿姨便同意先给他做一份热粥。
小米浓稠不密,要加少半勺糖,颜色金黄,如果条件允许,要加几块均匀大小的红枣,切成四瓣,再加入绿色的葡萄干,最后一起煮出来。起初阿姨说她们做的没有那么讲究,就最多在严浩翔所说的粥里加上糖。
半晌,就在阿姨淘米时,严浩翔脑海中霎那闪过离食堂大概四五十米的校内超市,他让阿姨稍等一下,然后撒腿跑了出去,再进来时他还是跑着的,气喘吁吁,冷白皮的脸颊上透着红润,手里提着两个小袋,一袋是葡萄干,一袋是大枣。
等到阿姨做好粥,装了塑料饭盒端出来时,她看着面前高挑帅气的小伙子和蔼地笑了笑,常年在学校上班,她自然对这些借口朋友怎么怎么了,要买饭买粥的行为了然,多半是给对象的,于是她没有戳破地说,“你对你朋友真上心,会疼人啊,她喝了肯定会缓解胃疼”
严浩翔点了点头,他不知道阿姨口中的她是女她,只是接过粥说了谢谢,说他朋友肯定会喜欢的。
严浩翔已经走出了两步,然后他又回去,把剩下很多的葡萄干和大枣留给阿姨,又掏出手机给阿姨看了张相片,照片里的人细碎的短头发,桃花眼睛笑对镜头,薄薄的嘴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阿姨,这是我朋友,他叫贺峻霖,是这三个字”严浩翔在手机上打字出来,“他这几天胃疼,如果他来您这买粥,能麻烦你给他继续按照今天粥的做法给他做吗,或是以后他来,你尽量给他卖热粥”
拿人手软的阿姨答应了,但她看着照片里的兔牙清秀的小伙子,特别眼熟,直到,晚上六点食堂的电视屏幕亮起时,她一小时前在严浩翔手机照片里看到的人跑到大屏幕上,上面人穿着粉红色的衣服蹦蹦跳跳,带着笑容活泼地拿着话筒唱着歌。
随后,画面一转,今天才见到的高挑大伙子也出现在了屏幕里,视频的他身穿的是蓝色衣服,身姿挺拔,两人都有一种精致的好看,惹的阿姨目光在今日的电视机上停留了很久,尽管其中有些画面中闪过的人她不认识,但她可以看她见过的两个。
难怪那些小姑娘每天吃饭都抢电视剧那里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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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贺峻霖从严浩翔手里接过饭盒,喝粥的时候,丁程鑫很有先见之明地以找了个要打电话的原因出了寝室,给两人留了一个独处空间。
丁程鑫一走,严浩翔就直接坐在了丁程鑫坐过的凳子上,像压根没看到贺峻霖在他进来时刻意给他留的半边床。
贺峻霖手指握着勺子,很难聚焦的余光看了眼严浩翔坐下的位置,嘴角向下塌了塌,睫毛颤抖。
他一口一口拿勺子喝,粥的热气腾起,他睫毛下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水汽越来越朦胧,实在控制不住,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顺着眼眶流出,落到了粥里。
贺峻霖没有说话,严浩翔听到的是止不住的抽噎声,还被压制的越发小声,可不大的寝室就他们两个人,哭泣的声音能小到哪里呢。
严浩翔皱了皱眉,抬起眼,面前的人已经完全哭成了泪人,可却丝毫没有擦一下,而是手里拿着勺子,闷着脑袋不管不顾不停地往嘴里喂粥。
他起身挪了过去,坐在外侧的床上,眉头紧了下又松开,又收紧,眼波流转,他伸手在贺峻霖又一勺的手腕处拦去,然后在贺峻霖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下把手里的饭盒和勺子都拿了过来,然后无奈之及地说道——
“霖霖,你说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贺峻霖定定望着面前近在咫尺,他日思夜想的人,再听到两个熟悉叠音从熟悉的人口中说出时,泪水似乎找到了口,伴随着抽噎声,彻底决堤,擦过皮肤,从滚烫到冰凉,失声痛彻心扉……
最爱的人在自己面前脆弱,难过到绝望,被置之不理着,生病,整个人就像一张破碎的纸片,那红透的眼眶比烈日更能灼伤人,这些都是往日严浩翔坚决不允许发生在贺峻霖身上的,他的人他得护的很好,要幸福,要快乐,要像个无忧无虑的仙子一样。
可现在呢?是他惹的人在难过。
他没有保护好他爱的人。
但他要怎么保护的好?
连个保护的机会口都不给他留。
严浩翔倾身拉过贺峻霖的手腕,拖人到了怀里,泪水打湿胸口的衣服,一路穿透严浩翔的心脏,疼的他无法言语,他拿起纸巾擦拭贺峻霖脸上的泪珠。
可就在纸巾蹭过贺峻霖细嫩白净的脸颊,带起点红血丝,严浩翔立马改用手指擦拭。
“浩翔,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呜真的知道错了”贺峻霖连忙抱着严浩翔的腰,紧紧地,像要把自己融进严浩翔的身体。
“我换位思考过了,我不应该瞒着你,我自以为是,我不应该觉得你不知道,你不担心就是为你好,我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怎么想的,如果我真的出什么事了,那被瞒着的你会更难过”
“我甚至不敢想,如果我那天摔得骨折,或是手腕再严重点,我不告诉你,瞒着你,再背着你们去训练,然后毁了我的后半段的爱豆生涯,要是,你那时发现,你被欺瞒,会恨……再也不搭理我了,要离开我”
贺峻霖不敢想,从来都不敢,再一次严浩翔的离开,他面对不了,更加承受不起。
“我是胆小鬼,自大狂,我自以为是,我还自私,浩翔,我总是想着什么为你好,可却忘了真的是不是为你好,我以为自己能处理好的,我却忽视了我也有依靠的人,不是不信任你,怕你担不起责任,我知道你把我的事都放在心上,我信你的,真的,我怎么这么蠢……”贺峻霖越哭越难过,严浩翔胸口前的衣服都被打湿大片,心脏跳动的剧烈,贺峻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他都攥地疼。
“你信我,好不好,我真的爱你,你摸摸我的心跳”贺峻霖把严浩翔的手放在自己的左心口,怕极了不信,严浩翔那天的话就像寒冰一样,白天黑夜,时时戳在心上,他没有假惺惺地爱严浩翔。
他爱严浩翔,一直都是。
他没有办法把这种爱很具象化的展现在严浩翔面前,但他毫不违心地可以说,他爱严浩翔胜过了自己。
光是听到严浩翔三个字,欢喜就一股脑地到了骨髓。
“霖霖”咚咚咚,每一声的震动连着严浩翔的耳膜,心脏,他轻轻用手掌拍动贺峻霖的后背,顺气,那天他也是在气头上,所以说话不是很过脑子,冲动之下就偏激,说了狠话,“我那天也有错,一些话你别太当真”
贺峻霖吸着鼻子抽噎,嗓子已经完全哑了,红肿起来的眼睛和红枣一样,水汪汪地看着严浩翔的眼睛。
“但是,霖”
“但是”,一个带着转折性的词语,后面都不会出现多好的话,贺峻霖疯狂摇头,甚至用手把双耳紧紧地捂了起来,也就没有听到严浩翔说出来完整的话,明明哭到眼眶疼,可一听严浩翔这两个字,他还是会崩溃。
一个动作,足够刺伤严浩翔的眼睛,他牙齿咬着嘴唇里的嫩肉,发疼,眼眶里也盈着水珠,他用手试图掰开贺峻霖耳朵上的手,可贺峻霖力气很大,眼睛睁得很大地说不要,他不要听,也听不了。
未果,贺峻霖还镶嵌在严浩翔怀里,两人沉默着,严浩翔抬头望向头顶的床板,冰的,压抑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嘴唇的肌肉动了动,想说的话其实很多,他内心无比清楚,两人这段关系开始的有多不容易,走到现在有多难。
他也知道,贺峻霖嘴里对他的爱。
他对贺峻霖爱到骨髓的样子,他也知道。
一个想要发生什么都事无巨细地讲出来,一起承担,他想要被信任,被依靠。
一个想要别让自己爱的人担心,独自承受,也只是为了他好,想要他无忧无虑,最起码在自己的面前。
两个人对对方的爱,毫无疑问,无须质疑,但正因为他们爱的太深了。
爱太深,都想把彼此尽最大的力气护好。也就忽略了,对方是否真的愿意,是被这样护。
严浩翔的一滴眼泪,情到深处,落了下来,他的双臂把怀里的人抱紧,没有在执拗地要拿开贺峻霖耳朵上的手,与其在揪着已经发生的事情不放,造成贺峻霖生病,难过,消瘦一遍遍把自己指责的一无是处,而他自己夜夜失眠,两败俱伤。
严浩翔低下头,探过身子,他的唇瓣轻轻碰到贺峻霖的嘴唇,温柔地一下下触碰,随之,他抬手撑着贺峻霖的后脑勺,嘴唇继续亲密的去感受怀里人的呼吸,用另一种方式告诉贺峻霖,他的答案。
其实,今天从他知道贺峻霖生病开始,他就后悔了,后悔那天自己的种种指责。
而进了寝室,在看到贺峻霖苍白的瓷娃娃模样,哭着朝自己道歉,他后悔地发疯,明明贺峻霖受伤了一个人撑着,为了不让他担心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他却,他不仅不理解,没有好好说话,还给了贺峻霖一堆重话。
他那些话带给贺峻霖的,远比贺峻霖摔的伤更痛。
还有,他凭什么,他一直埋怨贺峻霖不告诉自己,把矛头到指向贺峻霖,却忘了,是自己也没留心,粗心大意,贺峻霖和他朝夕相处地训练,贺峻霖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忍着疼训练,不可能没有一点端倪,是他对贺峻霖的关心少了。
他也有错。
贺峻霖哭累了,亲吻使得他瘫软在严浩翔的怀里,眼睛脸颊红彤彤的,嘴唇发麻,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抚摸到严浩翔的脸颊,声音小小地说,“是原谅我了吗?”
严浩翔抓住停留在自己脸庞上的手,放在嘴唇上,亲了下手心,声音沙哑,“那件事,过去了”
平等的关系,都在为对方好,何来原谅呢。
终于,听到这话,贺峻霖脸色如释重负地一笑,这一周多来第一次他笑了,他脑袋放在严浩翔胸口的位置,伸出发誓的手指,看着严浩翔的眼睛,“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严浩翔:“好”
“霖霖,或许以后,你试着遇到什么了,我们共同承担,当然,我也会更加把注意力给霖霖,多去关心你”
“严浩翔,那你也答应我,不能再怀疑我对你的爱,你的霖霖会伤心”贺峻霖指着自己的心脏处。
“我答应你,霖霖最爱我,浩翔知道的”
我们都是最爱彼此的人,毋庸置疑。
相遇,重逢,出道,恋爱,在这个宇宙中,他们两个人围着众多交错的轨道,一遍遍与对方的轨道交叠,连接,融合,在宿命般的相知,相爱,相惜。
如果说这种轨道是肉眼看不到,无形的,那他们的爱人是可以触摸的到,是有形的。
——正文还没有完,只是写了个番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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