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味道？

沈鹿鸣心中呢喃。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自己的房门，发现除了一股难闻刺鼻的气味，再没有别的东西。

“小橙子？”

“小橙子？”

他接连喊了几声，还是没有看到那团熟悉的黑影。

沈鹿鸣捏着鼻子，在房子里探头探脑。

“去哪了？”

找着找着，他好像发现了那股奇妙的味道的源头。

阳台上的猫砂盆。

……

他凑近被一股巨大的难闻气息逼退。

呃……小橙子没埋屎。

意识到这件事情，沈鹿鸣先是干脆利落地处理掉猫砂盆，又马不停蹄地寻找着罪魁祸首。

去哪了？

正当沈鹿鸣苦苦找寻未果时，一回头看到一团小小的黑影正端坐在外面的小花园。

他这套房子是独立的别墅户型，附带一个露天小花园，由于是高档小区，花园定时有人清理，在沈鹿鸣搬进来以后，他也偶尔会在里面种一些东西。

此刻小黑猫就坐在花园的太阳伞之下，一张木质桌子上。

“你怎么在这？”沈鹿鸣推开门，十分好奇他是怎么打开门出来的。

程凛回头看见他，总觉得自己现在脸上神色复杂。

可是一只猫的脸上怎么能看出来复杂呢？

在他跑到忍不住跑到猫砂盆里解决生理需求的时候，往昔二十七年积累的尊严，颇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架势。

所以他之后立刻离开了案发现场，可是他又能到哪里去呢？

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很少再有机会你能够碰到像沈鹿鸣一样缺心眼但心肠好的冤大头了。

所以，他决定呆滞地等待在花园里等沈鹿鸣自己发现这个问题。

人生第一次当猫，比较没有经验。

沈鹿鸣脑子里也像装了个齿轮一般飞速地运转着。

按理说，小猫咪会埋屎是天性。

那小橙子这是……

想起刚起床时那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同时，此刻的小橙子一直避免与他有过多的眼神接触，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一个圆圆亮亮的黑色后脑勺。

他是不是也觉得自己不会埋屎而郁闷呢？

现在都不理人了。

沈鹿鸣绞尽脑汁，把小橙子抱进屋里来，想到了一个办法。

“小橙子啊，我给你看个东西。”沈鹿鸣掏出手机，向他展示了一个网络视频，正是网络上一只小猫咪埋屎的视频。

程凛：……

够了。

“不埋屎是不讲卫生哦，很简单的，是不是一学就会。”

……

谢谢你。

程凛聚精会神盯着视频里那一只白色布偶埋首埋屎的视频，感觉自己的自尊心还是太薄弱了。

忽然他感受到一股人的胳膊带动起来的风向自己袭来。

？

紧接着就是他感受到有人拿纸擦了擦他的pp。

那一刻，程凛在意识到沈鹿鸣在干什么之后，他心中那岌岌可危的尊严大厦，顷刻间四分五裂，化作齑粉。

一瞬间，程凛绝望地想着，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

“好了。”

偏偏铲屎官还毫无负担地把卫生纸丢在垃圾桶，杀猫诛心地说着：“擦干净又是一条好猫。”

好好好，程凛咬着后槽牙觉得这一生不能比现在更好了。

想起之前洗澡被看光的经历，程凛头上又多了好多条黑线。

在心中默默记仇，改日一定要围观他洗澡！

后来，程凛作为猫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因为不会埋屎而闹出尴尬，再后来，他也如愿享受其中地复了很多次仇。

沈鹿鸣把新买的猫粮拆开倒给他。

程凛在他的一旁嗅了嗅闻到了熟悉的鱼肉和鸡肉混合的味道，十分嫌弃地把猫粮盆拍开。

吃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作为高贵的人类，一整天吃这个东西会丧失活下去的欲望的。

看到小橙子的动作，沈鹿鸣还以为他不喜欢吃这个牌子的猫粮。

“不喜欢这个味道吗？要不要我给你换一个。”

说罢，他迅速地打开外卖软件，想要挑选一个别的品牌别种口味的猫粮。

谁料，程凛四脚用力一蹬，借助沈鹿鸣弯曲着的大腿一跃而上他的餐桌，大快朵颐起他刚刚做好的培根三明治。

还是当人类好啊。

美食丰富多彩，生活都有盼头了。

沈鹿鸣看他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有些哭笑不得，“你不是不喜欢这个牌子的猫粮，我看你是不喜欢吃猫粮吧。”

嗯，挺聪明，本来就不该吃猫粮。

继续埋头苦吃，期间还不忘把生菜叶子扒拉开到一边。

“还挑食？”

一点小癖好，你别管。

“好吃吗？”

凑合吧。

看着比脸还干净的盘子，沈鹿鸣无奈打开手机重新点了早餐，支付的时候自己越来越干瘪空虚的电子余额，一阵火烧眉毛的焦虑感隐隐作祟。

“没吃饱吧，我买了点小笼包，一会到。”看着一心求吃的小橙子，他才从焦虑中稍稍缓解，十分宠溺地摸着小橙子的头。

虽然他之前没有养猫的时候常常在网上看见一些猫咪忌口能吃不能吃不推荐吃之类的经验帖，可是当他真正拥有了一只自己的小猫，发现他的小猫真的跟别的小猫不一样，但是他乐于接受，也乐于宠溺。

只要他喜欢就好。

他忽然想到，如果他养的猫哪天变成了人，自己也会对他变得百依百顺吧。

沈鹿鸣用一种极度欣喜的眼神盯着他，里头的爱意似乎要将程凛淹没，不知道沈鹿鸣脑子里奇思妙想的程凛，十分困惑地沐浴在这种眼神中，等待着小笼包的到来。

他只知道自己确实没吃饱。

不过，他们两个外卖没等到，却等到了一通不平凡的电话。

“喂，您好，是沈鹿鸣先生吗？”

这熟悉的开头不禁让他汗毛直立，想想他当年为什么结婚，起源不就是这么一通措辞官方语气诚挚的电话嘛。

“喂，是我。”他忐忑地回答。

小橙子听到电话声后便开始用尾巴蹭他的小腿。

沈鹿鸣寻求安慰似地也懂了他的意思，把电话按了免提，和小橙子一起听。

“您好沈先生，我是优格杂志的摄影部负责人，这边收到了您的简历，觉得您的形象与我刊的适配度非常高，主编看了您的简历，也觉得您是一位十分出色的人物，想让我为您安排一次简单的拍摄，您看下您的时间，可以吗？”

沈鹿鸣听完对方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和小橙子四目相对。

什么简历，她收到了什么简历？

动作还挺快。

两人分别想着。

对于这一切的前因后果，都在程凛的意料之中，他在修改完他的简历附上沈鹿鸣的照片，一键点击发送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一定会得到这次机会。

只是他没想到这通电话来的这么快，对方比他想象中更期待沈鹿鸣的表现。

“啊？”沈鹿鸣一脸懵逼，且不说他什么时候投过简历，她口中那什么，简历十分漂亮是怎么回事？

他的简历不就是写了个“无”，出色在哪里，出色在真诚吗？

沈鹿鸣百思不得其解，更不知道怎么面对当下的状况。

他求助地看向小橙子，期冀能得到一些答案，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好笑，竟然要一只猫为他做决定。

然而，就是这只猫，在他十分无助地时刻，一爪子把电话挂掉了。

……

沈鹿鸣呆呆地看着手里安静下来的手机，对小橙子喃喃道：“你不想让我去吗？”

程凛转了个圈卧下来。

不是他不想让他去，反而他非常想让沈鹿鸣抓住这次机会。

但是，优格杂志在业内知名度和认可度都很高，相应的要求严格，薪酬苛刻，而优格的主编，别听那个负责人绘声绘色说的那么的平易近人，却是个出名的不好相处的善茬。

眼下优格竟然这么急切地抛出橄榄枝，肯定是需要沈鹿鸣。

但如果经历一片空白的沈鹿鸣轻易答应了，到优格内部自然是个任人欺负的场面，往坏的情况说，很有可能给人免费任劳任怨当个模特还给不到一分钱，以他这个懦弱性格，更别提维权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对面放低姿态。

果不其然，第二个电话不期然响起，程凛先他一步按下了接听。

“对不起，沈先生，是我的疏忽，咱这边是担心酬劳问题吗？您先不要着急拒绝，我们这边能为您开到3000元每小时的薪资，您看可以吗，有任何不满意不清楚的咱们还可以当面详谈，没有经验也没有关系，到时候会有专人为您指导拍摄内容。”

“啊？”沈鹿鸣于是第二次发出自己的不可思议。

不敢相信，一个小时三千块钱这是什么美差。

然而，手机在程凛的爪子之下，这次他仍旧是不留一丝情面的把电话挂了。

“嗯？”沈鹿鸣诧异。

嗯，条件不行。

程凛翻了个白眼，这么大个优格，开这么点工资，朱烟也不觉得丢人？

朱烟是优格的主编，跟程凛打过几次交道，程凛深知那人的脾气，抠门又严厉，但是不妨碍她能力强，所以优格才能成为业内最大的时尚杂志，每个季度都主宰着时尚的风向标。

沈鹿鸣不知道小橙子是在干什么？但是冥冥之中，总觉得他这么做他自己的道理。

要是此刻要有别人来看，肯定会有人笑沈鹿鸣无条件相信一只猫。

这次过的时间久一点，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电话再一次响起。

沈鹿鸣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把手机伸到程凛面前。

程凛的肉垫轻轻一点，这次点了接听。

声音不像前两次的稚嫩女生，而是透过话筒都挡不住成熟气息的气质女声。

“喂，您好沈鹿鸣先生，我是优格的主编朱烟。”

沈鹿鸣愣在原地，大脑开始发懵。

他这是把主编都招来了？

“喂你好，朱主编。”

“是这样的沈先生，我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我就直说了吧，您的气质条件我们十分看好，并且十分期望能达成一次完美的合作，薪资酬劳这个我们愿意开到五千每小时，您如果不满意，在我们承受范围内，我们也愿意提升，如果拍摄成果超出表现的话，我们还考虑为您再添加一笔薪酬来表达我们的感谢。”

听到这里，沈鹿鸣的脑子里几乎已经被金钱填满了，磕磕巴巴显得十分没见过世面地问了一句：“多……多少？”

“五千每小时，可以协商，另外可增加鼓励奖金。”

这还差不多。

程凛这次没挂电话，相反安静地趴在沈鹿鸣脚边没有动弹。

“另外关于工作内容，您如果参与我们的拍摄，我们将为您特别配备一位有经验的对接助理，负责您工作大大小小的事宜，有了他，您要做的很简单，只要单纯服从我们拍摄就好。”

“您如果考虑清楚，我们可以立马向您的邮箱中发送电子合同，接下来我们会安排时间详细面谈以及进行线下合同签署仪式，当然这一切，依您的时间来。”

既然主编都亲自这么说了，薪资又给到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而他最重要的小橙子这次也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意的表情。

他没有理由拒绝。

“我可以参与你们的拍摄，但是……”他微微一顿，看见功成身退在自己脚边阖眼假寐的小黑团子，又提了一个要求，“但是我还有一个要求希望你们能满足。”

“您说？”

“拍摄的时候，我希望能带上我的猫。”

朱烟见过很多模特一些奇怪离谱的要求，有时候为了完成拍摄，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结果听到沈鹿鸣只是想带一只猫而已，她松了口气，坦然地说：“当然可以，如果有可能，我们还想邀请您的爱猫一起参与拍摄呢。”

“谢谢你。”

沈鹿鸣与朱烟约定签合同的时间在两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