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州那边怎么样了？”江棠坐在面馆的空位上，待沈离点完餐回来后问道。

“没什么大事，还活着。”沈离随口答道，反应过来不对后反问江棠·“你怎么知道郑文州出事了？”

“你办公室门口总是路过一堆小警察，都在讨论这事儿。”江棠答道。

“哦。”沈离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以后谁再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乱讨论案子我就把他头拧下来！”

“112号！”服务员大声喊道，等了半天却不见客人来取餐，就又喊了一遍:“112号！您的餐好啦！”

沈离拿起小票看了一眼，见上面的数字是“117”，就没再全神贯注地听服务员喊话，坐在那发呆。

身后服务员的叫喊声响彻整个面馆，然而却一直不见那客人取餐，连服务员都烦了，小声和旁边的员工吐槽道:“我在这喊了快五分钟了也没人来，你听我这嗓子都快哑了，什么时候咱们店能整个喇叭放在这啊。”

边上的员工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给面浇汤，没有回应她的话，过了一会才道:“117号的面好了，想要喇叭的话自己买。”

服务员撇了撇嘴，端着面继续喊道:“117号！”

沈离被喊得回了神，她和江棠现在的氛围实在是太奇怪了，她只能逃一般地去取面。

“117号。”沈离掏出小票给服务员看了一眼，然后端走了餐台上的面。

“砰！”沈离突然被撞了一下，手一滑，面碗就仿佛泼出去的水，一去不复返，面汤还洒在了那人身上。

这边的动静闹得很大，不少人都看向他们这，搞得沈离有些尴尬。

“对不起。”沈离低头向那人道歉，她虽然是沈家大小姐，却并不像电视里演的大小姐一般刁蛮任性，反而她总是把“对不起”挂在嘴边。

“没事，是我没看路。”撞她的是一个男人。

沈离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男人，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某次家里举办的宴会上见过他，好像是王家那个纨绔二少爷，叫什么王恒远。

等等，王恒远？不是那个堵在曦浮门口车牌号安A·FY112的那个脑子有坑车主吗？

江棠坐在那等了半天也不见沈离回来，一回头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看见王恒远后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下。

王恒远见沈离看着他发愣，特别自恋地道:“哥都原谅你了你怎么还在这？难道是被哥的美色迷倒了？”

好吧王恒远根本没认出来沈离，如果他认出来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他怕沈父沈母给他头拧下来。

沈离回过神，一听他说这话，加上上次的“仇”，就没好气地道:“你有病？需要我给你打个120么？”

王恒远:“有，是爱你的心病。”

沈离气的想给他一拳，反应过来这是公共场合后还是缩回了手，决定回家就找爸妈告状！

后来这碗面她俩还是没吃上。

沈离坐在驾驶座上，有点不好意思滴对江棠道:“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会遇见王恒远那个脑子有病的人。”

“没关系。”江棠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沈离还以为她真的生气了，正想再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关系就听江棠又道:“不过，王恒远这个人我倒是听说过。”

“诶？”沈离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边开车边分心听她说话。

“听说他以前交了个女朋友，俩人感情特别好，后来她女朋友好像生病去世了。”江棠头靠着窗，过了一会继续道:“我记得好像听朋友说他当时好像还想和他女朋友一块死呢，不过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一个纨绔的人了。”江棠遗憾道。

“这事儿我都没听说过，你这消息真够灵通的。”沈离打趣道。

“还行吧，主要是实在太无聊了，就听点八卦增添点趣味……”江棠话还没说完，沈离突然猛打方向盘，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车子冲出了老远，但沈离和江棠脸上都没什么表情，沈离甚至还有闲心去关心江棠系没系安全带。

“我们被跟踪了。”沈离开口道。

“哦。”江棠一点儿也不关心，干她们这一行的时不时都会有几个不要命的犯罪分子跟踪她们，早已见怪不怪了，沈离往后视镜撇了一眼，打算看看能不能看清对方的车牌号，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她就愣住了，对方的车牌号是安A·FY112。

——是王恒远的车！

他跟踪我们干什么？沈离疑惑地想。

正在思考着应对方案的沈离再抬头时发现，车呢？

那辆原本紧紧跟在她们车后面的车不见了。

沈离又往前开了一段路，见王恒远没有再跟上来就开回了市局。

这算什么？跟踪一半人没了？

这期间江棠一直在副驾上低头发信息，半点儿也没理会沈离，也不关心后面有人跟踪，聊到最后可能是嫌打字太慢，干脆发了条语音:

“我到市局了，下班聊。”

沈离也不想干涉她的事儿，因为沈离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她把车停在市局门口的停车位上后，和江棠提醒了一句:“该下车了。”然后自顾自地下车，头也没回地进了市局的大门，留江棠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你不锁车了吗？”江棠追上去问。

“我离开一段距离它自动锁。”

“哦哦，你要跟我一起回办公室吗？”江棠问。

“不了，我还有事儿。”

“好。”江棠看出来沈离心情可能是不太好，就也没多说些什么，自己回了办公室。

“去查一下王恒远这个人。”沈离吩咐一旁路过的小警察道。

“好嘞沈队。”小警察非常爽快地应了下来，迟疑了一会儿道:“对了沈队，Endless 那几个人还在审讯室，您不回来我们也不敢审啊。”

“啧，差点把那帮人给忘了。”沈离扶了扶额，又道:“还有，我没回来怎么就不能审了？审好了把录像拿来给我看不会吗？”

饶是情商再低的小警察也看出来沈离心情不好了，于是应了一声，便一溜烟儿跑了。

“？”沈离站在原地很不解，“我话还没说完你跑什么？”

沈离确实有些生气，但她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生气，前世这时候的自己还没向江棠表白心意，而她也不知道这时候的江棠是否喜欢自己，所以她又怎么会有资格因为江棠和别人聊天而忽视自己这种小事而生气呢？

或许……我可以试试？沈离这样想道。

半分钟后，市局审讯室。

“姓名？”

“孙平君。”

“你就是Endless的老板？”

“是……警官啊！我真不是故意犯法的啊！我就是一时兴起才开了这么一家地下赌博场啊！”孙平君哀求道，“您看我上无老下有小的，我这一个人照顾孩子也不容易，能不能别让我坐牢啊。”

“一时兴起的人多了，有孩子还犯法的人也多了，要是都不让他们坐牢，你觉得这世间还有公平性可言吗？”徐俊于冷冷开口道，随即却被沈离摆手示意闭嘴，他也就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像极了一个三好学生。

“认识罗颖吗？”沈离问他。

“罗颖？”孙平君低头思考了一会，道:“您说那个疯子？”

“疯子？”沈离重复道，疑惑地看向他。

“是啊，我们这儿的人都觉得她是个疯子。”孙平君道。

“展开讲讲？”

“我想想……大概是一个月前，她和我们这儿的老顾客一块儿来的，刚开始她好像还挺怕生。”

一个月前，Endless。

“呦呵，这不是王大少吗？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儿了？”孙平君笑眯眯地道。

“带个新人。”被叫“王大少”的那名男子说着就把身后的女孩拉了出来，冷冷地对她说:“还不叫人？”

“孙……孙叔好。”罗颖怯生生地喊道，要不是她这个接近 170的身高，孙平君都要以为她是个10岁的小屁孩了。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孙平君拉起罗颖的手，声音温柔地问她:“小妹妹，你想在这儿干些什么呀？”这孙平君也不是个老实的，说着还用拇指不断抚摸罗颖那修长白皙的手。

“赚钱。”罗颖答道，面儿上她看起来特别顺从孙平君的所作所为，然而心里已经把他祖宗十八辈都骂了一遍，末了还低声嘟囔了一句:“老变态。”

孙平君没听见她说什么，转身和“王大少”聊起了天:

“这小姑娘什么来头？”

“情钻酒店卖身的。”

“嗯？她成年了吗？”

“成年了，29。”

孙平君得到满意的答案后，笑着对“王大少”说:“这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行，我收了。”

“嗯，我家里还有点事儿，先走了。”

“好，记得经常来我们这儿玩啊！”孙平君把“王大少”送到了门口，回来面带笑容地看着罗颖，但罗颖只觉得这个笑容很恶心。

“走吧，我带你了解一下我们这儿的规矩。”孙平君向她伸出手道。

“那‘王大少’是谁？”沈离问道。

“哦，他啊，他就是我说的那个老顾客，就是王家那个少爷王恒远，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来我们这儿了，都快从常客变成稀客了。”孙平君答道。

“嗯？王恒远？”沈离记笔录的手顿了顿。

“怎么了吗警官？”孙平君不解地看向沈离，还以为她在怀疑自己说的是假的，连忙为自己辩解，“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呀！”

“没什么，你继续说。”沈离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心里想道:“是时候应该把我们这位‘王大少’叫来市局喝口茶了。”

刑侦二队队长办公室。

周国辉懒洋洋地坐在他专属躺椅上摇摇晃晃，惬意的很，正在考虑要不要睡一觉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了。

“呦，周队这么悠闲呀？”沈离拿着一沓纸，踏进了办公室。

周国辉顿时被惊醒，坐起身来语气不善问道:“你来这干什么？”

“来给周队看一份化验单。”沈离把那沓纸拍到了周国辉的办公桌上，同时她坐在了周国辉对面的座位上。

“这什么东西？不是说有关案子的事情不能给我看吗？”周国辉拿起化验单疑惑地问道。当他看见化验单上的内容的时候，脸顿时黑了下来。。

化验单上写着:经检验，该基因的所属者为周国辉。

上面甚至还贴了他的照片，让他连“同名同姓”这种巧合且离谱的理由都说不出来。

“我们在郑文州家卫生间里发现了一件衣服，衣服口袋里有酒石酸盐的残留。”沈离解释道，她那有些散漫的语气和此时周国辉那比煤炭还黑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对了，我们还去过罗颖的家里，虽然她家也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但我们却在那发现了一个脚印，和周队脚上穿的鞋完美吻合呢。”沈离笑着说道，“周队要不要给我一个解释呀？”

沈离明明在笑，但周国辉觉得她现在仿佛一只饿极了的猛兽，打算随时把他吞噬掉。

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寻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到底还是年纪大见识广，和江棠那种压根不想好好解释的态度不同，周国辉显得很认真。

“我和罗颖以前认识，有一次她邀请我去她家吃饭，脚印大概是那时候留下的，至于酒石酸盐……”周国辉顿了顿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口袋里的，那不是我的东西。”

“是吗？”沈离似笑非笑道。

“有可能是凶手故意陷害我的呢？”周国辉反问道。

“嗯……是有这么一种可能。”沈离点头道。

源胜区某厂房。

“大哥，新来的那个叫程碧霄的，好像有点问题。”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怎么？”高座上的男子问道，说着拿起身旁桌上的茶杯小抿了一口。

他好像很喜欢喝茶。

“一个手下那天看见他在树林后边鬼鬼祟祟地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过去问他他只说是在和家人联系。”中年男子答道。

“行，我知道了，看紧点他。”男人说着就掏出了手机，给通讯录里备注“小柒”的人发去了信息:

你们局里有叫程碧霄的么？

对面很快回复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