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悦悦在论坛上发帖。

“闺蜜的弟弟亲口对我说爱上我了。”

“不想失去闺蜜的话，应该怎样拒绝弟弟才比较合适？”

1F：“楼主大美人啊，一家子姐弟都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

2F：“楼上说得对，楼主有照片吗，想看。”

3F：“和你的闺蜜在一起，这样弟弟只能爱而不得，因为血脉压制。”

4F：“+1”

5F：“+2。”

……

221F：“附议。”

1.

冯燎昨晚宿醉，早上接到谭悦悦的电话时还没从被窝里起来，微曲的棕色长发披在光滑的肩上，嘶哑的低音像开了炮的火铳，露出的长臂洁白发光。

“谭悦悦，你最好是有什么世界毁灭了的重要事情要说。”

“冯燎，大事不好了，你弟弟跟我表白了。”

冯燎打哈欠的手停在半空，昨晚大家都玩嗨了，她没心思关注冯燦，这两人什么时候有空在私底下接触。

“昨天是你生日，别人把你围起来要你拆礼物的时候，你弟弟把我叫到外面去，然后一字一句对我说。”

“悦悦姐，我爱上你很久了，从你第一次到我们家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之后和你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我发现你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你一笑我就挪不开眼。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吧。”

冯燎沉默半晌。

她当然知道谭悦悦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笑起来像朵养在水里的栀子。可是这小子每次见到谭悦悦，都有其他朋友都在一旁，什么第一次见、之后一起玩的场景，从来都是三个人以上。

“你和他单独相处过吗。”

“没有呀，每次都是因为你在，所以才顺便和冯燦一起玩。”

就是一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冯燎暗哼一声。

但是她转念一想，冯燦虽比她和谭悦悦小三岁，但着实长的潇洒，一双凌厉的桃花眼、熊腰虎背、宽肩翘臀，如果谭悦悦脑子里的水没有排出去，一时鬼迷心窍也不是不可能。

“冯燦从幼儿园起开始谈恋爱，前女友从天街一路排到城门口。谭悦悦就你这小白花脑子，连他一根手指头的弯弯绕绕都比不上。”

“就他昨天那纯爱小奶狗跟你告白的模样，就是看准了你不会拒绝。”

“你自己心里头放敞亮一点，不要被迷惑。”

“还有，你到底答应人家没有。”

冯燎说着觉得有点牙疼，阵阵忐忑感和酸涩感慢慢涨上来，从她的心底一直荡开到四肢。

“我跟他说要一段时间好好考虑下。”

“没有明确拒绝就是有很大机会答应，谭悦悦，你可真会给我找事儿。”

这标准的告白回应模版，进可攻退可守，是不擅长拒绝他人的谭悦悦为了安慰自己内心无法回应他人情感的愧疚所采用的自认为“最好”的方式。

先拖延对告白的回答，再钝刀子一刀刀把别人的要求统统拒绝掉。

冯燎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摸了摸脸颊，感觉到越来越痛，好像是智齿炎犯了。

“啊，他刚刚发了消息，说今天晚上买了两张票，要约我一起去看电影。”

谭悦悦吃着棉花糖，嘴里一嚼一嚼，隔着屏幕都能闻到她身上的甜香味。

看电影，看看看，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

冯燎烦躁的掀开被子，光着脚踩着冰冷的地板砖，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她对准手机的收音孔。

“看的什么电影，在哪里，几点上映，座位号码是多少。”

“喏，截屏发给你了，信息都在上面。”

冯燎拿远手机，点开一张图片，谭悦悦的手机屏幕里最上方的姓名栏，冯燦痛失真名，备注为“冯燎弟弟”。

她轻笑了一声，对面的谭悦悦不满。

“冯燎，你还笑，一点也不好笑，你得帮帮我啊。”

这么听着还有点子拒绝的意味在里头。

“这事也不难办，我买一张你俩旁边的票，到时候我们仨连座，我就坐中间，左边是他，右边是你，他再有什么心思都不能对你怎么样。”

“这是不是不太好啊，我想的是干脆今晚就不去了。”

“去啊，怎么不去，什么电影那么好看，我也想看。”

扒拉着购票系统的选座界面，冯燦选的是当下最热的恋爱电影，评分高，人气旺，正好赶上节假日上映，买票都得提前一个月。情侣都坐最后一排，他买的两张票正好在最后一排的正中央。

最后五排全被占座的红色图标刷新了出来。

冯燎挑了挑眉。

2.

谭悦悦红着脸坐在家里，刚刚和冯燎通话的时候，她就想着论坛说的那个方法，可棉花糖堵住了她的喉咙，落到胃里也堵住了她疯狂跳动的心。

冯燎的声线比一般女生要低，在她耳朵里是海里的砂、低音的竖琴、深埋地下的化石。

她划动手机屏幕，在另一个闺蜜琦琦的对话栏里输入“可不可以帮我挡掉冯燎弟弟的告白”，然后一一删除掉，打了打自己红彤彤的脸颊。

情况已经很复杂了，就不要再牵扯到更多的人了。

她去冰箱拿了一瓶牛奶，冯燎对弟弟的绝对压制是真实存在的，今晚上只要听冯燎的安排，料想冯燦这个齐天大圣也逃不出他姐姐的五指山。

到了晚上的时候，提前半小时到的谭悦悦在电影院门口看到了全包眼线小烟熏的冯燎。

“哇，大燎燎，你这个妆也太酷了吧，以后我们出去逛街你就得这样化。”

洗头出门是对同行人的最大尊重，全妆盛装那就是顶级待遇了，眼睛享福的人得请喝奶茶请吃饭。

冯燎摘下谭悦悦头上落下的一片落叶，往嘴边一吹，叶片悠悠荡荡到地面。

一股清新的薄荷糖味道扩散在空气中。

“出息，想让我打扮成这样，那你以后也得穿我给你买的衣服出门。”

“成交。”

谭悦悦笑弯了眼眸，她熟练揽着眼前人的胳膊，头顺势伏在她的肩膀上。

“冯燎，你弟弟这件事真的是意外，如果知道的话，我就不会和他玩的这么近了。他是你的弟弟，所以我才愿意的。以后，你不会不和我做朋友吧。”

软软糯糯的身体一半贴上来，甜甜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可怜。

冯燎眯起眼，还是没有抽出手。

“冯燦很少被人拒绝，看中的东西都会要到手。你这次表明意思拒绝了他，下次他还是会来找你。”

“如果说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好法子的话，……”

看着眉间微蹙西子捧心的谭悦悦，冯燎觉得她不应该姓冯，应该姓林。

“好法子是什么呢？”

谭悦悦捧哏，眨巴着大眼睛，棕色的瞳孔离得越来越近。

冯燎好像被一块巨大的琥珀吸进去了，此刻她是游淌在树脂里的小虫，等待着溺死的结局，或许千年后的人们会发现一块澄黄色的虫子结晶。

“你的另一个闺蜜琦琦，下一次有我和冯燦的聚会你要把她叫出来。”

谭悦悦有点蒙，这事儿跟无辜路人琦琦又有什么关系。

“悦悦姐，还有……老姐，你怎么在这。”

冯燦大长腿迈过影院大门，垮着脸，一朵盛开的菊花瞬间变成了橘子皮。

冯燎向他抬了抬下巴，嘴角勾起。

“这部电影据说很好看，我和悦悦早就约好了要在一起看的。”

“对吧，悦悦。”

谭悦悦疯狂点头。

“可是我们只买了两张连座票，老姐，你怎么办。”

“这就不牢你操心了。”

谭悦悦和冯燎一起去取票，前者取的是最后一排的连座票，后者取的是第三排的单人票。

冯燦沧桑去前台买爆米花和饮料。

“冯燎，等下我俩一起坐着看，要你弟弟去最前面吧。”

“不，我和冯燦坐最后一排，你坐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