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空寂无声,一行数人纵马狂奔,眼见一大片巍峨宫宇渐渐清晰,那领路头马却忽然调头朝身旁大片树林中一道小径奔去,后面跟随亦急调马头,片刻后,一座藏于翠柏之中小的巧庭院翩然出现众人眼前,于是众人停马落地,进入院中,“啪”火摺子声音清脆响起,瞬时整个庭院烛火通明。
肖战随同众人立于这一片背影郁郁丛丛之院落,四顾瞧去,只见这里虽小却精致,更有雕龙戏凤刻于屋檐背脊,此番手笔定非常人所为,心中已然有了些许眉目,却并不道破,只是沉默以对。
头领人物推开一对上好紫檀房门,回头朝被众侍从包围其中的肖战谄媚说道:“公子,请进。”
肖战倒也不推辞,不畏惧,只身步入了一片黝黑包裹中的房间里。
“咔哒。”身后门瞬时闭紧,下扣,上锁,夺取了唯一光亮来源……
夕阳沉落,又是一个白日将过,肖战微微皱眉,从被铁链紧锁住的窗户缝隙窥得那一道亮丽华彩慢慢西落的颓败景色,暗暗摇头,无力长叹……
已经七天了,每日里三餐有人按时送上,却无人敢与自己搭话,到现在也出不得这屋子,再这样下去,真不知何年月才得解脱。思及此,肖战顿感无奈,于是慢慢转身,朝床榻走去,正打算上床歇息,忽然间,门外院内马蹄乱响,倏忽顿下步子,朝房门处瞧去。
“怎么了?”懒懒洋洋一道声音从门外响起。
“禀主子,人在里面呢,啥事也没有,好着呢。”
“恩,都下去吧。”
“嗻。”
随着一阵杂乱脚步声,门外渐清净。
肖战听着外面这通折腾,心里头了然,想是这正主要露面了,便立时回身朝屋子中间一圆桌走去,寻得一旁凳子,坐下,伸手捧起面前茶杯,放在唇边,轻咂,略垂眼帘,便是连丝毫视线也不瞅着那房门处,一派悠然自得,无牵无挂姿态肆意显露。
“咯吱”随着声响,房门从外面被缓缓推开,紧接着,烛火通明,终是照亮了整个房间,肖战只觉眼前透亮,不由心中沉笑,这个真是难得的很,敢情自个这身份平凡之人用不得这蜡烛了罢,非得等着此间主人到来之时才能点上灯,“噗哧”竟笑出了声,一口水险险就要喷出来。
“呦嗬,这什么事儿让您笑成这样了啊?”门口传来刚才那懒洋洋声调,透着几许调侃意味。
耳边听着声,肖战不慌不忙,慢慢放下手中杯子,之后抬起手来沾净了唇边甘露,这才漫不经心抬眼瞅去,只见一人笑嘻嘻手执折扇一晃一摇走了进来,身着华服,白玉脸庞,宝石额带,一双剑眉斜插鬓角,一对眼眸黑亮亮闪烁星点华贵气质,如此朗俊贵气,真正是人中之龙一般人物,此一瞧便定了先前猜测,既然明白了,倒不惊惶,不诧异,只垂了眼帘,也不答话,静静等待。
“咣当”房门复又关闭,只是,这一次,留下了满室红艳烛光,以及那不知身份为何的执扇人。
细碎声响过后,肖战晓得那人坐在了自个对面,却不抬头,亦不看,只垂着头盯着自个鞋子愣神,连正眼也不给对面人,此番冷落疏离虽非自己本性,但他心里很明白,对着这种人物,倘若说错了一个字,都会给旁人带来无限隐忧。于是索性装傻充愣,死活就是不先开口说话了。
“咳咳!”一阵咳嗽声后,那人微笑点头,手中折扇轻摇,缓缓说道:“此番可是让你受惊拉?”
沉默。
“呵呵,既然公子你如此寡言,那这么着,就让我先来自我介绍一番,你瞧着如何?”
无声。
“哈哈,既如此,行!”那人忽然之间,“歘”一声拢了手中扇,满面笑容,接着说道:“那我先说,我姓梁,单名一个灿字,是这北国国君。”说道此间,停顿,双目炯炯注视面前肖战,希望从其面上寻得丝毫波动,可惜肖战好似入定一般,便是连眼皮都未抬上一抬,于是慢慢唇边撇起一丝诡异笑颜,偏头拿起面前茶壶,自个儿给自个儿倒了杯茶,之后递到唇边之时,轻缓缓,飘飘然,小声吐出一句话来:“看来,你可真是为着那林宇,守口如瓶了啊。”话音未落,梁灿,北国君王,一声婉转长叹,欣然饮茶。
“什么?”脑中好似被敲打一般,肖战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面前梁灿,急切出口追问说道:“你对林宇做了什么?”
“嘿嘿,你终于肯开口了?”那厢梁灿放下手中茶碗,笑意盎然瞅着面前睁大双眸之肖战,于是乎满面惊叹,探手轻抚自己下颚,边缓缓点头边迭声叹道:“果然是个绝色美人啊,看来那天聚阳楼上惊鸿一瞥,还真叫我给瞧个正着,啧啧,真是难得,难得啊!”此番说着话,竟还从上到下,从头到脚细细打量起肖战来,那般眼神琢磨,竟好似要将人衣裳拔下一般,瞧个通透才肯罢休。
耳边听见此等淫词话语,肖战怎能忍耐的住,只不过当下先以问得林宇消息为重,于是只得压抑心中恼怒,抬手一揖,垂头轻声恭敬说道:“敢问,梁灿陛下……”此番小心翼翼,竟不知如何措辞最为妥当,一时梗在那里,尴尬不已。
“恩,你别担心,林宇那小子机灵得很,那天夜里就跑路了,你倒真是救了他一命啊。”梁灿摸摸下巴,瞅着面前肖战低垂脖颈时,后脖子上露出得白皙皮肤,一时眼直,片刻后,方才接着说道:“不过,你为保他,而送了自己,你就不担心吗?”
肖战闻听林宇无碍之后,方才松了口气,于是身子略微放松,悄悄抬眼,瞥见面前人瞅着自己那深意目光,虽心中厌恶不已,却只能勉强忍受,为避开那灼人视线,索性头垂得更低,缓缓说道:“人命在天,我肖战只是听天由命罢了。”
“哦,那这么说,你不想知道我为何关你在此了?”梁灿无赖,戏谐问询。
肖战只觉一阵恼火直冲脑海,不过人在屋檐下,如今未知这梁灿究竟意味如何,又怎能急于火拼,于是便顺着话茬,接口说道:“那么,梁灿陛下,究竟为何囚禁我与此?”
“哈哈哈哈……”连声爆笑霎时炸响,倒把个肖战吓了一跳,微皱眉头看向梁灿,见他竟然全没个帝王样,竟好似要笑到地上一般,虽不知其所笑为何,却也不劝阻,任其所为。
“听说……”过得好些时候,梁灿总算止住了笑,抹干眼角因着畅快引出的水珠,抬眼瞧着肖战,接着说道:“我听说,你会那玄幻之术,能算人之念头,那你现下就掐指看看我到底为何将你关在此间。”
肖战明了对方此番戏弄自己,却无奈轻轻摇头,如实答道:“我并非会玄幻之术,只是有些时候一些情景会忽然出现在我脑中罢了。”略停顿,偷偷抬眼瞧了一眼梁灿,之后接着说道:“就比方当日您那帮手下寻到我时,便是如此,一刹那间,我脑海中闪过与他们众人奔骑画面,故我并未挣扎,便跟随而来。”说完,轻轻喘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额角,一片水珠,不由得抬头看向房间四周,心中暗自琢磨,怎地这屋子越发的蒸腾,闷热,难道几只蜡烛竟能烤成这般燥热,止不住口中干渴,眼角寻得面前茶壶,抬手端起,给自己倒过一杯凉茶,“咕咚”灌入腹中。
梁灿撇眼瞧见肖战端杯喝茶,于是低头看向自个衣衫,抬手理了理,待到肖战喝完,这才抬眼瞅着面前人粉白面颊,微笑说道:“那倒是奇了,我听着我那帮属下回话,仿若你当时因着怕那林宇动手,还曾经用了什么奇幻术,将他们给定住了,但刚刚听你这么说,仿若并未有此等神力,如此说来,你究竟用何方法吓住了他们?”一脸好奇,瞧向肖战。
“并非我之功力,想来只是山间风寒,他们会错意而已。”肖战撇头闪烁其词,懒懒对答,热气袭来,抬手翻扯脖间衣物。
“哦,既如此,那你此番替林宇挡灾抵祸,竟未曾知晓其身份?还是说他已然亲口告知于你?”那厢梁灿依旧一脸好奇纳闷,显然纯良之极。
“我并不知林宇身份。”肖战摆手说道,神智越发昏沉,奇怪,自个得身子怎地如此懒散,虚弱无力,眼看着摇摇晃晃,就要摔倒在地,急忙用胳膊肘支住上半个身子,依靠桌子边,这才能够勉强支撑。
“咦?那你为何回护于他?”梁灿此番真是奇了,诧异问道。
肖战再无力维持,头昏沉不已,于是索性爬伏桌上,缓缓喘息,轻声回道:“我只是瞧着他好似心存顾及,不想因自己而害了他,这才强出了头,只要能给他时间得脱危难,我便心悦。”粗喘长气,只觉全身热力急剧输送小腹之上,如此尴尬情景,对于单纯如白纸一张的肖战,又怎能应付的了,只纯然以为是房中燥热所至,于是尽力于脑中思索一些凉爽去处,好似如此便可降低体内热火一般。
“喔……这么说……你果真不晓得他真正身份了……”梁灿沉思片刻,抬头笑嘻嘻说道:“那今天我权当好心了,说于你知晓,这林宇,便是这天下四国之西国太子,亦是我之宿敌,此番得悉其所在倒真是意外,如若不是在街上偶尔瞧见你,之后顺藤摸瓜寻得你们住处,倒真是不知这该死的贼人竟然就呆在我北国疆土之内。”虽面上仍有笑意,但那股子阴冷劲头倒丝丝透出,看来恨意非轻哉。
肖战无意识摇头,轻轻念道:“我只知道他必定高贵,却不料竟是如此……”语未说完,猛然间,一阵心氧难耐顺着后脖子直捅到尾骨处,这下子真真抗不住了,一声抽搐呻吟低转而出,端得是,销魂无比……
梁灿慢慢起身,朝肖战身旁走去,俯身低头向那爬伏小人儿面上看,只见颊边粉红一片,微挑细眉轻拢一起,而那仿若秋水一般迷离双眸则半闭半睁,懒洋洋透出些许异样光亮,那对红艳欲滴细薄唇瓣则微微吐露丝丝热气,阵阵难耐低吟止不住翻滚出来,如此这般魅惑景象,便是神仙也难挡得住,于是抬手轻抚上那滚烫脸颊,贴上那已然红透耳际,唇边带笑,缓缓说道:“你刚才问我,究竟为何关你至此……”略停,深深欲望溢满一双圆睁眼眸,继续说道:“我要将你,收为宠姬……”
正自混恍中,肖战听得此番话语,霎时怔愣,便是再单纯之人,也自然晓得那“宠姬”所为何,于是一个摇晃竭力挣脱那人手掌,但怎奈身子无力,直接滚落于地,不及查看痛楚,急急后退,贴靠硬冷墙壁,虽冰,却尚且缓得些许身体不适,猛然思索明白,身体不适之来源,于是诧异抬头看向梁灿,颤巍巍恼怒说道:“你!你竟然给我下药!”
“嘿嘿,你想想,为何早先我不给你这屋里点灯,单单今儿个点……”梁灿一边说着,一边迈步走向一旁烛灯下,手中折扇轻轻指,点了点那红红蜡烛,双眸诞然盯牢地上肖战,邪笑说道:“这个,叫郎儿泪,是正经相公馆里必备香料,但凡哪个新近小倌不听话的时候,便给他房里点上这东西,不出一个时辰,嘿嘿……定然叫他,欲火焚烧、求欢不止,要不是怕你心生疑惑,我又怎会白白挨这几日的功夫,单等到你心懒意倦的时候才来,况且,刚刚我与你闲嗑唠叨许久……难道你竟未察觉……我真正心思是要引你注意……静等那香料弥漫……”说罢,轻舔嘴角,得意非常。
“哼!我倒真不知,你这堂堂北国国君竟然好这男风!”肖战满面鄙夷神色,心中却凄苦无比,暗自寻思如今只能激怒于这梁灿,至少让他恼怒起来,方才有机会得脱活命,于是眼角瞥向门口位置,查探远近如何。
“哈哈,我劝你最好别动心思逃跑。”梁灿松松快快走回圆桌,坐得下来,倒水,品尝,片刻后,方才看向肖战,老神在在微笑说道:“话说这郎儿泪吧,如若这小倌没得男人解这体内饥渴,那定然血暴而亡,到时候,如你这般美人,弄个如此惨死……啧啧,我可真真就要心疼死了!”说完,竟还一脸惋惜,神色萧索。
心急如焚,肖战此时便如那热锅上之蚂蚁一般焦急难耐,却不料,如此心烦意乱,竟促得全身热气越发膨胀开来,只刹那间,下腹处便直直窜起数次悸动,更加不妙之处,便是这身子下面,如有蚂蚁撕咬一般,麻痒不止。情急之下,恨不得伸手上去才能解脱,但虽有此意,终究敌不过自个本身倔强脾气,倒让肖战尽管处于如此极端不利局面,却能生生咬住嘴唇,憋住唇齿间不断争相涌出得呻吟声和告饶声。
“哈,瞧不出,你这面相如此柔弱之人,可真够倔得,行!那咱再试试这个。”说罢,梁灿随手从腰间摸出一只小巧方盒出来,立起身子就朝肖战走去。
“你,你别过来!”肖战眼瞅着那如地狱鬼使一般的人就要靠近跟前,于是急忙双手擦着坚硬地面便往一旁闪躲,直靠到犄角了,再无路可退时,这才白了脸,慌了神,失了心,面前梁灿一张色急脸庞渐渐逼近,而他手中那盒子里冒出的一股子甜腻腻粉香气,也已快要贴进鼻尖,心中一阵急怒猛攻上来,不由暗自悲嚎,老天爷,你当真不长眼睛,前番几次灌入我身之神力,使得我明明白白他人心思,清清楚楚将遇之事,翩翩飞舞月下踏龙,磅礴杀气吓瘫头领,为何此番我真正遇到危难之时,你却独独撇弃于我!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你倒是低头看看这没天理的尘世啊!一时之间,恍惚朦胧,竟然就如此又急又怕,又气又恼,混沌沌晕撅过去了……
那厢梁灿正欲伸手强拉肖战嗅那盒中药粉,不想还没沾上他衣领,就见他撅了过去,这下倒把自个吓了一跳,于是急忙打横抱起,置于床上,愣愣瞅了瞅,忽然邪邪笑起,轻声自语说道:“如此甚好,倒便宜我了……”说罢,抬手便欲除下肖战身上衣衫。
唉,只可惜,如此清清白白一个人儿,便就要折辱于此啦。
正在此时,峰回路转。
“主子!主子!”门外忽然响起随从高声叫喊声。
梁灿此时已然欲火烧身,那有功夫理会,于是便装作没听,只忙于手上功夫。
“主子!主子!”外面随从见屋里没声,于是大着胆子又喊了几声。
“找死吧!”忍无可忍,梁灿回头高声怒骂。
“主子,回您个话,您要不先听听。”随从抖着身子,颤颤巍巍说道。
“哼!”梁灿无奈只得怒气冲冲立在门口,开个小缝,朝外面不耐烦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主子……”随从猫腰站起身子,凑近跟前,贴着自家主子跟前,低声说道:“宫里递话来了,说是东国大将军王一博到访,说是有要事与您商谈。”
“恩?”梁灿诧异皱眉,抬手轻抚下颚,寻思片刻,低语说道:“这王一博来我北国,是几天前的事了,之后通过随护向我递了封国书,说是要在咱们这找个人,接连几天没再听着他消息,我还当他已然回东国去了,不想,他竟然还未找到?”思虑停顿,抬头对随从正色说道:“去,牵我马来。”
“是。”
梁灿转头看了看榻上仍自昏沉肖战,不由皱紧了眉毛,看来这美味糕点定要留到最后才能享用了,不过,这一整夜的功夫,不急。于是便调转头来,抬脚踏出房门,随手关好,复又嘱咐了几句门口侍卫,方才翻身上马,疾驰而去了。
正可谓是,姻缘自有天撮合,哪能强求红线拉。
屋内滴泪红烛,虽有时可助纣为虐,却也必然有哪些时刻,可行那月老之事,助人暗结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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