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动了面纱,吹颤了莫文知的心。那个许久未见的少年竟在此时此刻出现在他面前。
一袭白衣,翩翩公子。他的腰间还挂着那把玉笛,莫文知送的玉笛。那双细手将药瓶递出,好似感知到莫文知的视线,那少年竟缓然回头。
莫文知的眼神变得空洞,无视了方珞珞的叫唤。
少年不紧不慢的朝他们走来,只身一人,他站到莫文知面前开口道:“文知兄,许久不见。”少年的眼里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接着他又侧头看向方珞珞,“方姑娘,久闻。”
时间好像突然定格在这一秒,见莫文知没反应,方珞珞又听到少年这般唤莫文知,便先作揖行礼,“小女方珞珞,见过公子。敢问公子为何认得小女?”她不知道眼前这位与莫文知不相上下的公子是何人,但于她而言,这位少年的气质不比莫文知相差分毫。
少年笑着,不紧不慢的说:“方姑娘名满京城,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啊。”他调侃着,突然想起还未介绍自身,便也回礼道:“在下姓昼,名逝齐。姑娘唤我逝齐便可。”
这名取得好生奇怪,逝的寓意本就不怎么好,可偏偏齐字又有团圆之意。方珞珞的思绪突然远飘了去。
待身旁的莫文知开口,她才连忙收回视线。
“许久未见,齐公子刚刚是在作何?”他的眼神从茫然变得犀利,带着些质问的语气问着眼前的人。
昼逝齐倒也没觉得不妥,又细声回答着:“近几日听城里多数人染上瘟疫,我这个医者总得做些什么吧,这不就研发出了解药,快马加鞭来给城中百姓送上了。”他的眼里始终带着笑意,看起来很好相处。
“呵。”莫文知听到昼逝齐的回答忍不住笑了出来,“齐公子真是心善呢。”说罢,莫文知重新拉起方珞珞的手,朝她说了声:“走。”
正想转身离开,却被昼逝齐挡住了去路,“文知兄,如此时日未见,何不到我府上一叙呢?”他走到他们前面,抬手道:“请。”
方珞珞莫名闻出了一股强买强卖的味道,但看见昼逝齐脸上的笑容,她又忍不住打消了这个念头,或许是他长得亲和,或许是她不敢多想。
待反应回来,方珞珞发觉莫文知的手将她握得生疼,她想甩开,又怕惹得莫文知生气,便只好轻轻扯了扯莫文知的袖尾,“公子,疼。”
回过神的莫文知急忙松开手,看着那圈被他握红的印子,莫文知竟不禁心疼起来,“对不起,刚刚出神了。”他细细与方珞珞道歉。
这不是错觉,方珞珞觉得莫文知从见到昼逝齐的那一刻起,便异常不对劲,可眼下她也不好多问。
只见莫文知恢复神情,“齐公子,既然你我都是来送解药,何不各忙各的,在此费时,多有不该。”他实在不想让方珞珞蹚这趟浑水。
又见昼逝齐抬眉道:“这就是文知兄的不对了,赠送解药多有不便,怎可让方姑娘这样娇滴滴的美人与共呢。”
看着攒满怒气的莫文知,方珞珞有些害怕,她觉得眼前的两位公子好像有着天大的恩怨,所以自己便朝后面退了退,试图站到秋烛和茶初中间。
“既然这样,那便把解药交给下人们去发吧,莫府比昼府近些,齐公子可有兴趣参观参观?”见昼逝齐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请求,莫文知也自知早晚得见,便也不再推托。
见到莫文知松了口,昼逝齐连连笑道:“这才是嘛,文知兄还是怜香惜玉的。”接着他便摇了摇手,让身后的下人上前来,在他们耳边说了几句话便等着马车上前。
回去的路让方珞珞感觉格外漫长,莫文知在车上没了来时的温柔,反而是一言不发,所以方珞珞即使好奇昼逝齐的身份,但也没敢多问,只是低着头乖乖的等着。
到莫府门口时,莫文知把睡着的方珞珞从车上抱了下来,昼逝齐的马车紧随其后。
下了车,见莫文知怀着躺着熟睡的方珞珞,昼逝齐上前道:“文知兄好福气,竟有这般女子陪在身旁,怕是彻夜难眠啊。”
而莫文知则是忽略了昼逝齐的声音,直直往方珞珞的房间走去。
茶初与秋烛马上走到昼逝齐前面,“公子请随奴来。”秋烛领着昼逝齐往前堂走,茶初则是去食厅备些茶点。
待昼逝齐落坐,莫文知正好赶到,而茶初已将茶点放好和秋烛一同离开了。
“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座上的昼逝齐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又细细品了一口茶,抬眸道:“让给我吧。”
莫文知冷冷看了昼逝齐一眼,“你永远都喜欢我玩过的?不腻吗?”他的眼神很锋利,好像想将座上的人刺穿。
可面对莫文知的挑衅,昼逝齐没有丝毫变化,“反正我迟早能抢到,毕竟你的把柄还在我手上,不是吗?”
方珞珞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那是她的大婚之日。红毯彩霞,灯笼高挂,周围都是来往的宾客,待所有人落座后,那位背着光的少年穿着一袭红衣出现在她面前,隔着盖在脑袋上的红纱帘,她看不清来人是谁,只见她的手被挽起,走向殿内。
一阵风吹过,吹动了那纱帘,入眼的人眼里饱含温柔,嘴上挂着笑,那是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人——昼逝齐。方珞珞的思想猛地放空,行完跪拜里后,她醒了,醒得很自然。
门外的秋烛应该是听到了动静,便轻声问道:“方姑娘,你醒了吗?”
方珞珞也从放空的思想回过神来,“嗯,醒了。”她不紧不慢的答。
下一秒,秋烛推开了门,向早上那般为方珞珞梳妆打扮。
前堂,莫文知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不想与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计较。
其实这个少年本就心思缜密,他们本来是很要好的知己,一起游山玩水,无所不谈。
可是在那天后,一切的关系都变了。昼逝齐开始抢夺莫文知有的一切,他不服,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莫文知是那个最好的人。但是的确不可否认,莫文知能轻易拥有的东西,昼逝齐都要拼尽全力才能获得。
那把玉笛是他们的信物,是在那竹林里,弯月下,莫文知亲手送给他的信物。
后来,一位自称世间神医的老者找到昼逝齐,那位老者看透了昼逝齐的所有想法,他来意明显,“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起初昼逝齐并不想因为这个人而打破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可是又看到高高在上的莫文知,他犹豫了。最后他选择了离开,选择了抢夺。
那位老者也的确教给了昼逝齐很多,让他有能力和莫文知相比,但同时,他得为老者试药,有时不免会上吐下泻,可是他都一一忍了下。
再后来,他有了能力,便一手将老者杀了,重获了自由身。不过他还是想拥有莫文知有的一切,尽管要不择手段。
“昼逝齐,你还没玩够吗?”莫文知眼中的愤怒又转为无奈,他其实一直很懊悔,没有早些发现昼逝齐的不对,没有及时的安慰他,可是既然昼逝齐最后还是选择了背叛,他也无话可说,只能让自己尽量平静。
“你是羡慕我现在有了能力罢。”昼逝齐垂眸,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可是就是想拥有莫文知有的一切,“我不与你多辩,但是方珞珞本就是我看定的人,你若不肯让,我自当用抢的。”说罢,昼逝齐起身。
他本想朝方珞珞的房中直去,却怕吓到她,昼逝齐只好先向莫文知告辞,便出言道:“我自有我的理由拥有她,她也救过我。”
虽然他的言语含糊,可莫文知却听出来了其中的寓意,“她是救过你,可是,我救了她。”接着莫文知唤来下人,又朝昼逝齐道:“她该醒了,齐公子,不送。”
是夜,院外的风吹得窗纸作响。月亮和往常一样挂在黑夜中,不知今日又有多少人望月思乡。
已是戌时下旬,方珞珞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是因为遇见了昼逝齐后的那场梦还是莫文知今天的反常,她总睡得不踏实。
下床,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又走到窗前,回廊也是空无一人,许是莫府的人都有早歇的习惯。
不知是什么原因,方珞珞竟鬼使神差地披上外衣,自顾自的出了门。
风毫不留情的吹起衣摆,方珞珞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她想起那天莫文知握着她的手,说带她逛逛的场景,又想起自己的目光一直在莫文知身上而没细细看这莫府的一花一木,不禁有了重新逛看一看莫府的想法。
在无人的长廊上,方珞珞细细地欣赏周围的景色。她偶尔伸手抚摸,偶尔抬头观望,可最后还是耐不住风的吹残,她准备回房歇息了。
一转身,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方珞珞面前,她刚要叫出声,却被来人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方珞珞渐渐在黑夜中看清了他,看见了那双满是温柔的眼睛。
待方珞珞冷静下来,那人便把捂住的手松开,然后是淡淡一笑,“怎么跑出来了?”
她先是回答了他的问题:“睡不着,出来吹吹风。”又将好奇的问道着他,“逝齐公子为何会在此?”
看出方珞珞有些冷,昼逝齐温柔地将自己身上的外衣扯下,轻轻为方珞珞披上,“屋外凉,方姑娘早些回去歇息罢。”接着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弯月,“至于我为何会在此,若方姑娘想知道的话,陪在下赏月如何?”
方珞珞看着肩上的外衣,被昼逝齐的话语勾起了兴趣,“好啊。”她快声答道。
接着昼逝齐上前与方珞珞并身,“准备好。”他侧头看了方珞珞一眼,然后一把搂住她的腰,用轻功上了屋顶。
她也没有抗拒,双脚渐渐离地,直达屋顶。
“今晚的月色真美。”昼逝齐坐下,一手压在砖瓦上撑着身子,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侧头看着身旁的方珞珞。
随着昼逝齐的声音抬头,今夜虽然不是月圆,但云雾稀少,月光也变得透亮。“逝齐公子还未告诉我你为何在此呢。”方珞珞的视线从弯月上转移到了昼逝齐的眼里。
他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凑近方珞珞的脸,细细看着,再靠近她的耳边轻声道:“来寻你啊。”他毫不避讳的表达着自己的思念。
方珞珞则是被昼逝齐的回答吓到愣住,结结巴巴的问着,“逝齐公子寻我…可是有何事?”这是方珞珞第一次听到别人这般自然的告诉她,自己不远千里,只为见她。
“当然是想你了才来寻你。”昼逝齐顺势摸了摸方珞珞的脑袋,又很快收手,“怎么?你不想我?”他的语气还是温润轻柔,挠得方珞珞心痒痒。
这一下又让方珞珞手足无措,她只好重新将目光投向明月,说实在的,她并不想念他,但是昼逝齐也的确在方珞珞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因为那场梦。
所以方珞珞并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她突然想到早上的场面,好奇地探了探脑袋,朝昼逝齐问:“那,逝齐公子与莫公子又是何关系?”
其实昼逝齐和莫文知对于方珞珞来说都只是见过没几面的人,唤昼逝齐比较亲近也只是因为当时昼逝齐告诉她叫自己“逝齐”便可,可是直呼名讳方珞珞又觉得不妥,便把公子二字也加上了。
听到这个问题,他倒是满不在意,“你怎么不去问莫文知?反倒跑来问我?”其实昼逝齐并不疑惑,只是不想告诉方珞珞这层错综复杂的关系,便随口答道:“好友罢了。”
看出昼逝齐不愿细说,方珞珞也懂得不再多问,而是转移话题说:“逝齐公子是医者吗?”她回想到初见时昼逝齐淡淡说过的话。
“是啊。”他饶有兴致的说:“学医之路漫长孤苦,要是有方姑娘这样的美人相伴,怕是能救人无数啊。”昼逝齐笑意盈盈地看着身前人。
方珞珞的脸突然有点烧,她低下头避开昼逝齐的目光,“逝齐公子别拿小女开玩笑了。”接着她又想了想,问:“那公子当真是因为小女出名才认识我的?”虽然只是小小的好奇一下,但方珞珞还是竖起耳朵细细地听着。
“这个嘛…”昼逝齐先是犹豫片刻,又接上:“不是。”
他们不同之处还是很多的。像是这时,如果是莫文知的话,他一定会卖卖关子,逗得方珞珞面红耳赤才肯罢休。但昼逝齐不会,他会直言不讳的告诉方珞珞,想她是,想陪她亦是。
她有些意外,因为如果自己是昼逝齐的话,肯定会含糊其辞,毕竟面对这样的问题,往往没有别的理由可答。
接着方珞珞毫不犹豫的问道:“那公子是因为什么认识我的?”
果不其然。昼逝齐早就料到了方珞珞会这般问,所以他也把准备好的台词念了一遍:“明日巳时初,我在莫府后门等你,顺便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
“明日吗,可是莫公子也在府上…”不知为何,方珞珞总觉得昼逝齐和莫文知不像好友,反之,更像仇人。
可是昼逝齐却没有介意,“没事啊,用不了多少时间的。”他又笑了笑,似乎心情极好。接着他不给方珞珞犹豫的时间,又道:“那就说定了,时候不早了,我送方姑娘下去吧。”
方珞珞愣了愣,然后点点头,颤颤巍巍地起了身,等待昼逝齐重新揽上她的腰。
可昼逝齐总是不按常理来做,他起身,微微退后了一步,然后还是先前那句话,“准备好。”最后出其不意地将方珞珞抱起。
意识到自己在昼逝齐怀里的方珞珞满是震惊,她为了自身安全被迫将手揽住昼逝齐的脖子,紧紧闭上眼睛。再次睁眼时已回到了地面,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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