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早就睡着了。他困得不行，柔软的地毯，温度适宜的空间，熟悉的硫磺皂香气，无一不再催着他入梦。

王一博走到客厅看到的就是肖战歪倒在地毯上，呼吸均匀的模样。

头发湿漉漉的没有吹，修长的小腿并在一起，微微折叠，腰肢下陷，看着小小的一只，让人心软。

药的包装还是完整的。

王一博想把人叫醒，却有些不忍心。只好走到房间又拿出一条干毛巾，坐在旁边轻轻给人轻擦着头发。

摸了摸额头，似乎洗了个澡后不太烫了。

他眼睛不眨的盯着肖战泛着淡粉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毛巾下面的头发过于茂密，王一博擦了很久都没有擦干。煲粥的电砂锅传来叮咚的一声响，王一博站起来走去厨房，盛了一小碗出来放凉。

然后又走到肖战面前。

“肖战，起来把药吃了。”

熟睡的人没有任何反应，王一博沉默了两秒钟，慢慢靠近。

近的快贴上肖战的脸。

“肖战，起来吃饭。”

肖战皱了下眉。

王一博看他睫毛轻微颤动，紧接着才缓慢的睁开眼睛。

“一博？”

“又梦到了…”

肖战闭了闭眼，朝上翻动身子，感觉不对劲。

是真的王一博。

王一博早就因为他这句话笑出了声。

“哥哥经常梦见我？”

俩人呼吸交缠在一起，肖战意识到距离太近。他微微后仰，却被男人箍住了肩膀。

“说，哥哥是不是经常梦见我？”

这怎么好意思回答，肖战往旁边别了别脑袋像是被人道破了心思，耳尖也悄悄红了。

王一博见他不回答也不承认，心情更好。

“哥，我给你煮了粥，吃完再睡。”

王一博发现肖战很喜欢自己这么喊他，再不喜欢这个称呼，为了能哄着人吃药吃饭，也只能压着内心的不愉快喊出来。

既然人主动跑到他手上，过的也不如自己想的那样幸福，他就不会放手。

吃完粥和药，肖战觉得自己好了很多，除了擦伤的地方还有些痛，脑袋也没什么感觉了。他看着在厨房洗碗的王一博，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开口说回去。

他能感受到王一博虽然有些冷淡，但还是把他当哥哥对待。

肖战很想继续做王一博的哥哥，但他知道如今二人的身份地位，连说句话都是不可能的事。

王一博有大好前程，自己却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

肖战犹豫了下还是开口：“我先回去了。今晚谢谢你。”

他看到男人眼睛眯了眯，立体的五官颇为冷清，注视着肖战的时候，让他立刻反思了下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了话。

他没有说错话，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就是离开王一博的家，保持距离。

肖战不畏惧的回应王一博眼神，身上还穿着男人的短袖。

“你知道今晚是什么日子吗？”

王一博看着他疑惑的表情，继续开口，“今天是平安夜，明天是圣诞节，这两个节日在西方的重要程度和春节同等。”

王一博一字一句的继续说道，“今天也是我们重逢的第二天，哥哥，你太冷血无情了。”

“我们一起生活了十七年，如今好不容易遇见，哥连陪我一晚都不愿意吗？你知道这几年，我在王家…”

王一博转过头，肖战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

想都没想就抱了上去。

“一博，对不起。”

是他狭隘了，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找了许久的弟弟，他应该留有两个人好好说话的时间。

王一博没想到肖战会抱上来，身体瞬间僵直，刚睡醒还是暖热的身体从后面包裹住他，这让王一博紧紧咬了下自己的后槽牙。

“一博，这些年你过的好不好？”

物质上肯定没有问题，就不知道王家人…

“不好，我过得不好。”

听到男人这么说，肖战心中一痛。

“怎么会？我看你—”

王一博慢慢转过身体，和肖战稍离了点距离，这样重逢的夜晚，他怕自己会作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最起码现在还不行。

“他们有个孩子。比我小三岁，很聪明。”

“很多人质疑我的身份，怀疑我，考验我。哥，你知道吗？还有人在我的衣柜里放蛇。”

这是真的，不过是他那小三岁的弟弟放的玩具蛇，被王一博提着衣领揍了一顿，王家父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一博没有把那些真正肮脏的事说出来，他怕吓到肖战。也没有那么多人敢质疑他，因为他流落在外这件事王严两家很少有人知道，所有人都以为他真的是从小就被送去了国外，包括对他还不错的严明律。

只不过接手严家的时候，很多人都使了绊子。

肖战听到有人往王一博衣柜里放蛇，眼睛都瞪大了，着急的抓着王一博的手，问他有没有出事。

王一博笑笑，“没事，都过去了。”

这句话让肖战愧疚起来，他不该那么肤浅的认为王一博现在过得很好。

可他心里还有个疑问。

“当年…你是被王枫带走的吗？”

王一博轻嗯了一声，看样子不想再提那段日子。

“我那天生病晕倒了，王家便直接带我走了。”

“你晕倒了？出了什么事！？”

王一博从小身体不是特别好，经常感冒发烧，但也从来没有出现过晕倒的情况，肖战咬了咬唇，自己竟然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他们没有给你留任何信息？”

王一博听到这里微微皱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没有。唉，你都不知道…”

肖战想起当时自己的模样也有些不想再提，他轻拍着王一博的肩，“今天过节先不说这些了，家里有苹果吗？”

王一博立刻开口，“有，刚才去楼下，物业正好在发。”

他想去拿苹果，但又舍不得此刻在自己面前的肖战，便拉着肖战的手走到玄关处，玄关处的置物台上放着两个礼品盒，打开后除了苹果还有圣诞图案的小饼干。

“好可爱啊。”

肖战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他总是喜欢一些比较好看的东西。

“肖战，为什么骗我？”

王一博趁他注意力被转移的时候冷不丁突然开口。看到肖战脸上慌乱了一下。

他本来想问肖战为什么当年要骗他偷偷和那个女人谈恋爱，但问出来也是折磨自己。

“对不起，我没有在那家俱乐部上班。”

肖战默默低下头，“我没有学历，也不会什么技能，他们跟我说送外卖是最赚钱的。”

他这个样子让王一博心疼的不行，拉过他的手，轻轻问了一句累不累。

肖战仰起头笑了笑，“不累不累，你不知道有的人可好了，还有奶茶喝呢！”

王一博也跟着笑了，凑近肖战似乎想要抱他，最后还是停住，带着有些吃味的语气，“是看到你长的好看，请你喝的吧。”

“不是，是我送超时了，人家申请退款，商家请我喝的。嘿嘿。”

肖战这样说出来显然是没把这些事放在心里，但听到王一博耳朵里就特别心酸。

“哥，吃苹果吧。”

“嗯，我去洗。”

肖战拿着苹果晃悠悠走到厨房，王一博自动跟了过去。

“哥，我来洗。”

他说完看着肖战，“在这看着我洗。”

“哦哦，一博你平时一个人住这吗？”

王一博点头，“就我一个人住，他们一家人住在一块。”

肖战听到他这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没想到王一博竟然和王家父母如此不合。

那自己的出现，岂不是会让他们关系更加恶化？

他也不好告诉王一博，自己在村子里被人监视这件事，这像是在挑拨他们关系的坏人。

肖战有些头疼，找到王一博是件很开心的事，但他怎么才能和王一博保持着距离，不被王家人发现他俩又联系上了呢？

“想什么呢，脸都皱巴在一起。”

“没什么。一博，咱们吃完苹果早点休息吧。我明天还要去上班。”

王一博听到他还要去上班，心里立刻不满，从前他没有能力让肖战生活的好一些，现在有能力了，更不可能让他再受苦了。

“明天圣诞节，再陪陪我吧。哥。”

他那个哥字像是在撒娇，肖战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这几天单子多，钱挣得也多。等过段时间吧…过段时间咱俩再聚聚。”

他心里其实清楚，没有下次聚一聚的机会了，希望王一博能明白。

王一博拿起一块切好的苹果放到他嘴边，“电瓶车坏了，哥你送不了。”

肖战下意识张嘴把苹果块咬进嘴里，红润润的嘴一张一合慢慢的咀嚼，看的王一博赶紧偏离了视线，随意拿起一块塞进自己嘴里。三两下就咽了下去。

“要多久修好呀，我可以找认识的人先借一辆。”

王一博心底叹一口气，他该怎么把这个人绑在自己身边呢。

“明天再说吧，哥。”

俩人快速分吃了一个苹果，还有剩下一个，肖战有些不想吃了。他感冒还没好，这两天心力交瘁，特别容易疲惫，歪着脑袋问王一博他今晚睡哪。

“跟我一起睡吧，哥。”

王一博说的很随意，肖战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俩怎么睡一块。”

“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个房间里的床很大。其实这些年我睡的都不是很安稳，变得很怕黑，睡觉必须要开灯。”

王一博没有说谎，自从离开肖战，他总是无法正常入眠，关上灯闭眼后总感觉像是陷于一片孤海。

“啊，那你…你一直一个人睡的？”

肖战不知道怎么就想到对方谈恋爱这事上，忍不住又问，“你没谈过恋爱吗？”

“没有，一次也没有。”

王一博盯着肖战的眼睛，“而且，哥哥，我觉得我有病。”

肖战嘴巴开始打结：“什么病？”

“我好像喜欢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