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问出了这句话,莫文知不由得轻笑,还真是会现学现卖,他内心想着。
“你知不知道我拿什么将你赎出来的?”他看着她。
这点方珞珞倒是没有想过,但赎人或物用的不都是钱财吗?
“银子?”方珞珞带着些许疑惑,脑中并没有停止思考。
不知不觉,他们已牵着手走了许久,方珞珞好似也习惯了,但她的目光却一直在莫文知的身上,并没有欣赏着府里的景色。
他想也是,却又忍不住打趣道:“可不止有点银子便能赎出你啊。”接着他用空着的手刮了一下方珞珞的鼻梁,“你贵重着呢。”
看着自己第一次被这般调侃,方珞珞的耳根子又红了些许,“那公子还用了何物?”她连忙拉回话题,带着些期待地看着她。
看着方珞珞现在的模样,莫文知也不绕弯子了,“瘟疫的解药。”他的语气突然放平,“明日你和我一起,去给各户人家送解药,可好?”莫文知问着方珞珞,食指在她的掌背摩挲着。
“嗯。”方珞珞乖巧的点点头,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温柔极了。
戌时下旬,天上的月印到了池中,波光粼粼,夜里的风带着微凉,吹得花草摇晃不止。
莫文知坐在院中的木亭饮酒赏月,方珞珞的屋子在他的隔间,此时应是在沐浴。
世人总说明月千里寄相思,可莫文知却觉得明月应是还愿时所望,虽有阴晴圆缺,可总会到圆满之时,他喜欢月圆,因为他在月圆之日见到了台上的她。
方珞珞换了身青色的衣裳,将头发披散在腰间,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又多了份美感。
她也不知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正朝窗外看去,恰好瞧见莫文知在亭中赏月,她便也带着桌上的糕点前去。
“公子?”方珞珞端着糕点站到了莫文知身旁。
莫文知倚着木柱,一只腿架在长椅上,另一只则踩着亭底。他的手握着白玉瓶,里头装是上等的桃花酿,另一只手则搭在腿上。整体看起来风流儒雅,差点让方珞珞又失了神。
闻声,莫文知侧头,看见了披散着头发的方珞珞与她手上端着的糕点,“给我的?”他明知故问道。
方珞珞看着莫文知的双眸,点了点头,“是。”
他笑了,心里打着坏主意,“我手不干净,你喂。”莫文知诓骗着单纯的方珞珞,又立刻将嘴巴张开,让方珞珞没有逃离的机会。
看着盘中的糕点,每个都是精致万分。方珞珞拿起最上面的那块朝莫文知的嘴里送去。
这是她第一次将糕点递入别人口中,之前最多就是向贵客敬敬酒,从未想过还会有如此情景。
莫文知却是很自然咬下一口,他的唇瓣轻碰到了方珞珞的手指,让她想急忙收回,却被莫文知空着的手抓住了手腕,“别急,还没吃完。”
待他一口一口咬完才松开了方珞珞的手,“很甜。”
他看着她,摇了摇手中的玉瓶,“会饮酒吗?”
“一点。”方珞珞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她又连忙低头,“之前在繁盛楼喝过,是苦的。”
听到这,莫文知被方珞珞逗笑,“那你要不要试试这桃花酿?甜的。”他起身,背着月光,将方珞珞笼罩在自己的影子中。
还有甜的酒吗?方珞珞疑惑着,在她的印象中酒一直是苦涩的,所以古人才常说借酒消愁愁更愁。但是桃花酿听起来的确不像苦酒,于是她点点头,等着接过莫文知手中的玉瓶。
可莫文知并未递出,而是自己饮了一口含在嘴中。他用手指抬起方珞珞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酒的味道在方珞珞嘴中蔓延,她有些猝不及防,努力迎合着他的吻。细腻、温柔,这是她对这个吻的印象。
不一会,他放开了她,问:“如何?是否是甜的?”他轻擦了嘴角溢出的酒,欣赏着方珞珞不知所措的模样。
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的方珞珞只是低着头,手指疯狂摩挲着手中的糕点盘,脑海中都是对上莫文知视线的那一幕。
见到她如此不适应,莫文知也不打趣她了,他又拿了盘中的一块糕点,绕开方珞珞朝房中去,还不忘朝她说道:“早些回去吧,外头凉,明天早上秋烛会去唤你。”
站在原地的方珞珞抬头望了望月亮,却总觉得和在繁盛楼看到的圆月不一样,是因为莫文知吗?大概吧。
这一夜的方珞珞并没有睡好,从躺下时脑海中便是莫文知。他好温柔,是她见过最温柔的人。
其实方珞珞从小到大遇到的富家子弟可以说都是纨绔公子,但莫文知不同,他没有凶她,没有打她,更不会逼迫她。
辰时中旬,秋烛敲了方珞珞的房门,“方姑娘,辰时已到,该醒了。”
只是没敲两下,门便开了,方珞珞脸上也没有了睡意,“好,我知晓了。”
秋烛微笑着,“那奴过会来为姑娘梳妆。”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
方珞珞十分迅速的洗漱完,又开了床旁的木柜,里面是莫文知昨天让茶初放进去的衣裳,款式与料子都是上等的。
方珞珞犹豫了会,挑了套蓝粉色的襦裙,下头绣了对戏水的关雎,看起来栩栩如生。
换好时门外恰好传来秋烛的声音,“方姑娘?你洗漱好了吗?”
“好了,你进来吧。”方珞珞边欣赏着铜镜中自己的衣裙,边说着,此时的她心情十分愉悦。
秋烛看见方珞珞时也不禁赞叹道,“方姑娘穿这身衣裳真美。”说完她便拿起了桌上的画眉墨,为方珞珞修着眉毛。
这时茶初从门外进来,手里还端着糕点,“方姑娘先吃点垫垫肚子吧。”她看了眼坐在铜镜前的方珞珞,将糕点放在桌上便转身离开了。
秋烛生得比茶初漂亮些,她们的性格很像,只是茶初对美食甜点比较擅长,秋烛却对胭脂水粉比较感兴趣。
“我去给姑娘拿发簪。”帮方珞珞抹完妆粉后秋烛便出了屋。
方珞珞看着镜中的自己,又看着脖颈上的那块若隐若现的胎记,她突然想起昨天马车上莫文知说过的话:若再明显些,这美人的头衔便不是你的了…想得入神,让她突然想拿些什么将这块胎记遮去。
正当她看着桌上摆满的胭脂妆粉发愁时,莫文知却已经走到她的身后,“不知道怎么用?”他弯下腰看着镜中的方珞珞。
而愣神的方珞珞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向身后的莫文知,两人的距离一下拉进了许多,对上莫文知视线的那一刻,方珞珞又飞快起身,“公子…你怎么来了?”
方珞珞看到也穿着蓝色衣裳的莫文知,第一反应就是朝衣尾看去,她惊讶的看到了莫文知的衣尾也绣有那对戏水的关雎。
这衣裳竟是一对的?方珞珞的脑中多了这个想法。
但莫文知并没有意外的模样,反倒是平静的看着方珞珞。他好像很喜欢看方珞珞慌慌张张的样子,莫文知忍不住再次打趣起方珞珞。
“怎么?我不能来?”接着他将手中的东西藏在身后,“我来…”莫文知盯着方珞珞,欲言又止地逗着她。
方珞珞可抵不住莫文知这般折腾,她只能拼命低着头,让自己的视线对不上莫文知的双眸。
得到自己满意的结果后,莫文知也收手了,“行了,不逗你了。”
他将身后的木盘拿出,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发簪耳饰,看得出它们都是精心打磨出来的,标致极了。
莫文知看着回过神的方珞珞,道:“你挑挑,喜欢哪个?”
而方珞珞则看着那些昂贵的发饰,内心十分犹豫。她在繁盛楼时戴的那些都是十分笨重的发饰,所以那时行为举止都要十分注意才行,也是因为这个,她对什么挂坠、耳坠、发簪都没有什么兴趣,甚至有些厌烦。
而莫文知看着她迟迟下不去手也不恼,反倒很耐心,“若选不定便都试试吧,它们都是上等的料材制成的,和繁盛楼那些沉甸甸的发饰不一样。”
他随手拿起一支瑠璃色的发簪,细心地为方珞珞别上,“这个好看,衬你。”
看着镜中自己头上的发簪,又看了看身后那个温柔的人,方珞珞突然觉得现在的生活真好,不用费尽心思的揽客,不用小心翼翼的起舞,更不用去讨好那些纨绔子弟。
“谢谢…谢谢公子。”她笑了,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这是莫文知第一次看她笑得这般自然。
莫文知走到方珞珞旁边,蹲下身子,握起方珞珞的手细细摩挲着,“只要你乖乖地待在我身边,便不会有人再逼迫你,你也不用再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看着方珞珞没有犹豫的点着头,他又忍不住吻了她的额头,“好了,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门外已备好了车马,后面还拉着两大箱药物,除了秋烛与茶初站在车马前,其他的伙计都还在点着货。
最近的风带着些凉意,吹得府前的灯笼摇摇晃晃,方珞珞站在们外也被吹得有些冷,不禁缩了缩身子。
“先上去吧。”莫文知眼中含着温柔,察觉出方珞珞的小举动,便松开了握着许久的手,“车里暖。”
这次方珞珞不再犹豫,也不再只是点点头,而是转头看向莫文知,甜甜地答道:“好,那我在车里等公子。”
货点的很快,莫文知没一下就上了车,待莫文知坐下后车子便开始向前驶。莫府在城西,那头没什么人,莫文知喜欢安静的地方,便把府邸建在了城西,他们现在要去城北,所以还隔有一段距离。
“和我出门感觉如何?”莫文知微笑地看着方珞珞,等待着她说出自己满意的答案。
不知从何时开始,方珞珞对莫文知放下了戒备,她大方地对上莫文知的视线,简单的将她心中所想答出:“很安稳。”
莫文知抬起一只手抚摸着方珞珞的脸蛋,“那以后便乖乖陪在我身边,你可以一直这般安稳。”
车子驶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便到了闹市头,昔日的此时应该是人来人往,可瘟疫的扩散让家家都门户紧闭。
街上的空荡和风丝的微凉,莫名生出了皇帝驾崩时才有的那般景象,好似世界末日快要到来,城门外已是大军空降。
车内的方珞珞好奇的拉开车帘朝外面看去,看到的却不是人来人往的街头,“公子,我们该如何将解药送出去?”她自然的发出疑问。
而莫文知好像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交给我吧,带你出来只是想让你陪着我。”
听完莫文知的这番话,方珞珞将车帘放下,转头看向莫文知,欣喜的说了声:“好。”
这时车前也传来车夫的声音,“公子,到了。”
“嗯。”莫文知冷冷的应了一声,又从腰间的香囊中拿出两帘面纱,将其中一帘递给方珞珞后道:“戴上吧,随我下去。”
她自然的接过,将面纱挽在耳上,刚想起身走出车门又被莫文知拉了回来。
“帮我也戴上。”他拉着她的手,抬头看着她。
方珞珞闻声又坐了回来,她拿起莫文知手中的面纱,细心地撩开他耳边的碎发,为他挽上,脑海中又回放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莫文知时的样子,也是只有那一双快要将所有温柔溢出来的眼睛。
接着他们便齐齐下了车。入眼的是荒无人烟的街道,身后的伙计正迅速地卸着货,其中一人走到莫文知身后道:“公子,货都卸齐了。”
他点点头,又挽起方珞珞的手,“走吧,我教你。”
莫文知绕到药物前,那些药物都是用玉瓶装着的,每个瓶子里都有两颗药丸,两天便可解全毒。他随手拿起一个玉瓶,又用眼神示意茶初和秋烛也拿些。
看着身旁的人都在细心拿药,方珞珞也想伸手去取,却被莫文知拦住了,“没事,你的手牵着我便好,不用拿。”他笑着看了看方珞珞,转头时脸又冷了回去。
看着茶初和秋烛手中的木盘被玉瓶摆满,他摇了摇自己手中的瓶子,“行了,走吧。”莫文知吩咐着。
到了第一户人家门前,茶初上前敲了敲门,朝里头喊道:“有人吗?我家公子来送瘟疫的解药了。”
不一会木门便开了,里头出来的是一位中年男人,看起来有些瘦弱,脸上长满了疙瘩,吓到方珞珞连忙朝莫文知身后躲了躲。
莫文知则是不紧不慢地问道:“家中几口人?”
那人抬起手伸出了三根手指,莫文知便将手中把玩的玉瓶推前了些,又让秋烛再拿了两个给他,然后严肃的说着:“一天一颗,午时即食,一瓶两颗切莫多食,两天即刻痊愈。”
接过玉瓶的男子连忙点头致谢,道:“草民谢谢公子与夫人。”他像是握住了结实的救命稻草一般,着急忙慌的朝屋里奔去,向家中人分享着喜悦。
见此方珞珞也露出笑容,因为隔着面纱,所以莫文知只看见了她微微下弯的双眉,“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她看向身旁的莫文知。
而莫文知却答非所问,“他刚刚唤你夫人时,你有何感想?”他又开始想逗方珞珞。
可方珞珞这回也学聪明了,并没有因为莫文知的强势便害羞得连头都抬不起,“公子的心思应该在这些受病痛折磨的百姓上才对。”她拉着他就要往下一家人的门前去。
莫文知见自己的方法不管用,也只好先依着方珞珞,被她拉着去下一家送药。
在快要送满一整街人家的时候,却突然撞上了另一群也在挨家挨户敲门的人。远远看去,他们也是几个壮汉拉着车在后面走,前面站着位高瘦的公子。那位公子看起来和莫文知差不多年纪,背影看着很结实,应该是习武之人,穿着却尽显书生气质。
“公子?”方珞珞扯了扯莫文知的手,待莫文知转头看向她时,她将空着的手举了起来指向眼中的那群人,问道:“那些人也是来送解药的吗?”
莫文知听着方珞珞的疑惑,又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却看到了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背影,“怎么会是他?”他自顾自的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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