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淡淡地把手机收起来，头往肖战那儿偏了偏，“我不帮你，你觉得最后那块冰你能按时融化？”

　　“如果你觉得我刚才亲你的事情……我做得不对，那你就连着那十万块钱一块还我。”

　　肖战盯着他那双被自己弄脏了的鞋子，忽然想到了一个极好的解决措施。

　　他仰头对着他笑了笑，那笑颜如花般灿烂，看来是吐得差不多了，连带着酒也醒了。

　　肖战：“那行，不就是双鞋子，我赔您一双不就完事了。”

　　他记得这儿附近有个批发市场来着，听说晚上的时候会有鬼市，算算时间应该正是热闹的时候，要是他给这人买双鞋子，他一高兴了说不定就不提让他赔鞋子的事情了。

　　肖战大着胆子像是拽别扭的小孩一样，一把攥住了那人的手腕，王一博愣了下但意外得没有说他什么，只是垂眼盯着他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偏头唇偷偷翘起一些弧度，仍由他拉着自己朝前走。

　　肖战带王一博去得是个城中村的批发市场，这儿的状况没比那天工地好上多少，甚至这里的规模和场景更为壮观，四面八方都是各种各样的摊子。

　　穿着西装的王一博跟这里格格不入，他初来乍到被肖战拉着朝前走，也不会他那样灵活的蛇皮走位，一个不小心他那昂贵的皮鞋就踩到了一脚的烂菜泥。

　　王一博头皮瞬间都发麻了，一张英俊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而那个带他来这儿的始作俑者去老早早地跑到了前面小摊子了。

　　他根本不会来这样的地方，虽说平常去视察工地也有泥沙灰尘，但都不会像这样黏糊糊的叫人恶心。

　　他嫌弃地拿鞋底在旁边地上落下的树叶上狠狠地蹭了好几脚，他那一尘不染的皮鞋早就脏得不成样子了，哪里还有起初那光鲜亮丽的样子。

　　王一博暗暗咬了好几次牙，心里骂道：妈的，要不是为了睡人，谁那儿多功夫陪他来这么脏的地方。

　　他开始有点不耐烦地绕过那些特别脏的地面，抬步走向那站在小摊子面前的人。

　　他走近之后才发现那是个鞋摊子，各种各样的鞋子零零散散地高叠在一块儿，都不是什么品牌，一水的便宜货，旁边还用红笔写着个大大的牌子——全场99元。

　　王一博看着那鲜红醒目的99元嘲了下，这钱也就是他一根鞋带的价格。

　　他转头去看肖战，他脸上却带着格外的认真，就算是在这样嘈杂又脏乱的地方，他依旧是那个最美好的存在，那就算是一身的地摊货，他穿着也像是什么大牌。

　　他像是寻宝似地，半蹲在地上在那一堆堆鞋里扒拉扒拉，终于给他扒拉拼凑出一双男式皮鞋。他脸上难得一松，像是捧宝似地捧在自己手心里，站起来兴高采烈地给王一博看，“这双怎么样？”

　　说实话真的很丑，肯定是那种给七八十岁的老大爷穿的，款式早就过时了，肯定是人造皮革，一看就是喷上去的漆面。

　　要是他王一博穿着这样的鞋被那些人看见了，一准要把自己笑死了。

　　但看着肖战眼睛里浓浓的期待，他愣是说不出一句不好的话来，他盯着肖战手掌心的鞋沉默半天，有点应付地找了个借口道：“我不想穿皮鞋了。”

　　他皱着眉头往那堆鞋里随便看了一眼，用冷白的指尖指向了一双跟肖战脚底差不多的小白鞋，“就那双吧。”

　　肖战把那双皮鞋随便往鞋堆里一扔，乐呵呵地问他，“你多大鞋码啊？我让老板给你找。”

　　王一博看他那副乐得不行了的样子，觉得挺搞笑的，他弯了下唇，低声道：“43.”

　　老板给他找了一双全新的出来，看样子是还没人试过的，让王一博心里舒服了些，不然让他穿别人穿过的鞋子，他肯定甩脸走人了。

　　肖战半蹲在他身前，替他把小白鞋的鞋带解散了，用手去拿他的脚踝，没想到王一博却后退了半步，一副子被调戏的样子，惊声道：“你干嘛碰人家脚？”

　　肖战终于是爆发了，他刚才一直是在竭力忍耐着自己的不耐烦，把八辈子的好脾气都贡献给了面前的贵公子，他咬牙切齿地笑着道：“不是，博哥，这儿没椅子，你要是想换鞋，不得我帮你？”

　　他低声骂骂咧咧地道：“我又不是什么变态，对人家脚还有爱好？”

　　王一博承认自己的反应确实有点大，这儿人来人往的，他就站在大街上换鞋子挺掉面子的，但他确实不想再穿那双弄脏了的鞋了。

　　他盯着肖战乌黑的头发，看着周围人投过来的目光难得绷不住了，有点不自在地道：“好好说不就行了，干嘛凶人家？”

　　“要不是你，别人这么凶我，我早就一脚踹过去了。”他低着声音道。

　　肖战抬头就瞪了他一眼，一副子凶得不行的样子，动作倒是挺轻缓的，捧着他的脚后跟帮他把白鞋给套了进去。

　　两边鞋子都给穿好了，他还耐着心儿给他打了两个漂亮蝴蝶结才起身。

　　站起来他差点没两眼发昏给掘过去了，王一博扶了他一把，被他冷着脸甩开了。

　　他看着老板重新恢复一脸灿烂的笑容，“老板便宜点呗，你看我哥们多帅，跟明星似的，完事他往外面转一圈，大家都觉得这鞋他穿着帅。”

　　肖战：“不得问他那儿买的，到时候给您介绍生意啊。”

　　他笑呵呵地道：“图个吉利数字，66怎么样？”

　　老板拿着大喇叭对他吼道：“不是小伙子，哪有你这么讲价的，进价都不够，我这都是实惠价，该不讲价。”

　　老板乐呵呵地盯着王一博，“你哥们都穿西装了，肯定大老板，三十块钱多掉面啊，99元直接穿走得了。”

　　肖战呵呵道：“他穿西装，我没穿啊，这钱是我出，88卖不卖？”

　　“不卖我就在这儿陪你卖一晚。”

　　老板：“……大家都是穷逼，穷逼何苦为难穷逼。”

　　最后还是99元买下了那双小白鞋，因为再不走，王总真的要发飙了。

　　肖战唉声叹气地看着王一博脚下的那双鞋，苦大仇深地道：“王总，我这次是真出血了，我自己都舍不得买99的鞋。”

　　他指着自己脚下那双，苦笑着道：“就这双，25块我都穿三年了。”

　　他搓着手期待地看着旁边的王一博，“您看能不能不让我赔那双鞋了，您都穿高兴了不是。”

　　王一博站在路边等宋训来接自己，垂眼看了下自己脚上的鞋，眼眸里酝酿着一些不知名的情绪。

　　他只舍得买25块的鞋子，却舍得给他买99块的鞋子，怎么着这句话也把喜怒无常的王总又给哄高兴了，没有人不喜欢别人捧着自己，自然他王一博也一样。

　　他倒是一口答应下来了，当作给他听话又哄自己开心的奖励，“行，那就不让你赔了。”

　　王一博对着他莫名其妙地笑了下，“你想换双贵点的新鞋吗？”

　　肖战误会了他的意思，摇了摇头道：“算了，太贵的我也穿不习惯，还得担心它有没有弄脏损坏了，倒是鞋牵着我走了。”

　　王一博蓦地伸手握住了他的一只手，但他没有立即松开，反而一直用力地握紧在掌心里，是一个陈述句，“肖战，下次再见面我送你双鞋吧。”

　　肖战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有点子恶寒地道：“那个……王总，其实咱俩也没什么……”

　　宋训的车到了，看着他俩站在一块，故意把车喇叭按得贼响，还用远光灯往他们俩这边照，刺目的光让肖战下意识闭起了眼睛。

　　下一秒柔软的触感贴上他的嘴唇，仿佛蜻蜓点水般的温柔。

　　他心微微一颤，还没猜出那是什么东西，睁开眼的时候王一博只留下了朝着豪车走去的背影。

　　他摸了摸自己的唇，拧着眉头回忆，刚才是什么……是飞蛾落到了自己的嘴上吗？

　　宋训回头看着已经上车了的王一博，一脸淫荡又八卦的笑，“呦呵，还有离别吻，去开房了没有？”

　　王一博用穿着小白鞋的右脚狠狠地往他车靠背上踹了一脚，他力度极大将车椅靠背都踹得晃了晃。

　　他冷笑道：“你觉得呢？！用不用我把细节跟你汇报一下？”

　　宋训被他隔着车椅靠背踹了一脚都快吐血了，忽然瞥到他脚上那双鞋，有点子奇怪地道：“你那双鞋呢？这鞋子一看就粗制滥造的地摊货，你也肯上脚啊？”

　　王一博垂眼看了眼宛若蝴蝶般漂亮的两个鞋带结，有种小心思被别人发现的故作矜持，哼笑了一声道：“用你管？！我爱穿什么穿什么。”

　　他侧目看向车窗不远处还在傻站着的那个人，唇边的弧度又加深了些，故作狠厉的样子看着宋训，呵道：“还不快点开车？！等着我还踹你一脚？！”

　　宋训一脸委屈地道：“……我真成你司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