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瞒您说，这也是我教育失职的一方面原因，这次沈云笙同学跟许谦亿同学发生了很大的争执…后面我从其他同学那里也了解到，许谦亿霸凌沈云笙许久，也以至于他身上这么多的伤口…都是我的粗心大意，早没发现这点，要不然沈云笙他也不会…”

病房外，老师述说的声音越来越低，齐慕也能明显感觉到他话中多多少少的后悔愧疚之意。

‘霸凌’两个字，虽简简单单的概括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可是齐慕心里明白，这两个字放在云笙身上是有多么的沉重。

何况从第一次见他，他就只字未提过此事，身上每每出现的伤口会不会就自己躲在家里的角落偷偷涂药，甚至有时候什么都不涂，干等着它好起来呢？

齐慕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云笙比他想象中还要让人心生怜惜。

“这也不能全是您的责任老师，不必太过自责了…至于云笙那边，我会再跟他好好谈一谈的。”

老师神色依旧沉重，心里万般愧疚，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隔壁的病床里却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老师愣了下，一直低着的头猛然抬起。

齐慕立马从他的表情中观察出了不自然。

老师皱着眉头，“大概是许谦亿醒了。”

许谦亿…

原来他就在云笙病床的隔壁啊。

“莫不是，他也受了伤？”

老师摇摇头，“并不是，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似乎也受到了惊吓，大概是拿刀做错了事心生后怕，几乎整个人哭到昏厥，这才一并被送进了医院。”

“砰”的一声。

几乎就在老师话落的期间，许谦亿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他还光着脚，穿着病号服，眼睛哭的红肿，在看到老师的那一刻，恨不得立马冲过来。

他紧紧抓着老师的衣服，费力的解释道，“老师你信我，你真的信我，真的不是我捅的沈云笙…”

老师神色凝重，“你还在撒谎，老师和几个年级主任都看到了，不是你做的…还能有谁？”

许谦亿委屈又崩溃急了，眼泪怵的就从眼眶掉落，撕心裂肺的大吼道，“明明就是他沈云笙自己捅的！是他用我的手捅的他自己！他就是个疯子！他是神经病…老师你真的要相信我…”

这句话的炸裂程度非比寻常，就连干站在一旁的齐慕都被震惊到了。

他说是云笙自己伤害了自己？

那怎么可能呢？

“老师…我想云笙他…”

老师打断了齐慕的话，“云笙家长，我都明白的，只不过他们挑的地方太过偏僻，还恰好是监控的死角区域，不过就由目前我们亲眼目睹的情况来说…没有可能的。”

听到这一席话，许谦亿抓着老师衣服的手逐渐松开，一脸的不可思议，“就算他沈云笙是年级前三，我只是个小混混…那你们也不能就因为这样就只相信他啊！那我呢？我的话就没人会相信了是么…？”

“许谦亿，你冷静些，你知道的，老师从不会拿成绩论事实，实在是老师们都亲眼看到你手上的血渍，以及我们从其他同学口中了解到的，你欺凌沈云笙半年之久的事情，这些，难道你都不认吗？”

“我认…我到底该认什么…”许谦亿颤抖着身子，节节后退。

是，他之前是欺负沈云笙不善言辞，不苟言笑，跟他搭话也爱搭不理，总觉得他装腔作势，一直欺压他来着…

可是最后一次他不是也反抗了吗？可是就那一次的反抗…却让全学校的人都认为害他受伤的罪魁祸首是我…

之前的我认，那我凭什么又要背负我不该有的骂名呢？

“我要跟沈云笙他妈的对质！他这个畜牲…！”许谦亿像是想通了什么，拼了命的就要往齐慕身后的房间里冲。

齐慕反应过来，立马用身子直直的挡在病房门前。

他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云笙了。

许谦亿愤怒的抬眸狠狠的瞪向齐慕，“你让开！你给我让开！我要和沈云笙问清楚！”

齐慕目的坚决，就是要拦住他的去路，“至少，你应该绝对的冷静，我才能放你进去不是吗？”

许谦亿哪管的了这些，在他眼里，只要向着沈云笙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作势就要硬闯，“我让你给我让开！”

“许谦亿！你闹够了没有！”

不知谁在不远处吼了一声，这熟悉的声音让许谦亿的身子不由得一震，恼怒失去理智的动作方才彻底停下。

他转身，满面泪痕的与他盛怒的母亲对上视线，甚至带着哭腔的声音哽咽着，“呃…妈…我没有…在闹…我真的没有…”

许妈却也只是侧了头，微闭上眼，一脸狠不下心的模样。

她咬着下嘴唇，冲着老师与齐慕的方向弯了弯腰，“十分抱歉，是我教子无方，我这就将许谦亿带回好生教育，给学校与同学添麻烦了。”

……

许谦亿被带回去之后，老师跟齐慕交代了些话便也回了学校。

房间里，沈云笙侧躺在床上背对着齐慕。

齐慕将手里的药盒放至一旁的桌子上，慢步走了过去，绕到沈云笙的方向。

他哭过。

想必刚才在外面发生的一切，他都听到了吧？

知道沈云笙是装睡，齐慕抬手轻蹭掉沈云笙眼角余下的泪水。

他那周围白皙的肌肤微微发红，看着让人心疼。

齐慕的声调温柔的洒下来，听着就让人心安，“云笙，哥哥相信你。”

心里…好像某处坚硬的地方被齐慕揉化了。

沈云笙的眼睫微动，心中动容，眼睛逐渐睁开。

被子里，他的指尖嵌入掌心，主动用脸颊蹭向齐慕的手，仿佛在给他回应一般，“谢谢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