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惊羽骑快马赶赴东宫,冷风入刀,割得她的脸生疼,可她片刻不敢停歇。
勒马停在门前,见东宫门头上已挂上白幡,她心道不好,翻身下马往里奔,见人就问:“太子妃呢?”
东宫的仆从们自然是认得她的,迅速给她指了路,她不疑有他,疾速赶往梅园。
梅园是太子与太子妃的定情之地,以往住在东宫的时候,她时常看见他们夫妻伉俪,携手游梅园,
园中的梅花还未开,到处是一片萧索之景。她在园中八角亭里找到了太子妃,此刻的太子妃手中还握着太子相送的那枚玉簪,正仔细端详着。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太子妃做出自戕的举动。
“太子妃,”她轻声唤,“你看见知聿了吗?这孩子不知又跑去哪里玩了。”
她试图用知聿转移太子妃的注意力,却见太子妃放下手中的簪子,抬起头目光如水地望着她。
“惊羽,你来了。”
她眼角泛红,应是刚哭过,可说话的语气却是冷静自持的。
“本宫知道你会来,即便你不来,本宫也会派人去寻你的。”
“娘娘……”
太子妃示意她不必多言,“惊羽,你先听本宫说完。太子甍逝,朝纲大乱已成定局,你身在其中,务必要小心谨慎,凡事做万全的准备。本宫知晓谢家会让你做选择,但本宫求你,别选知聿。本宫已经失去了丈夫,不能再失去儿子了,所以本宫会上书祈请陛下,让本宫带着知聿出宫修道。”
“可娘娘,知聿才是大统啊!”
太子妃摇头,眼泪滑落,她哀声道:“本宫不愿他承继大统,他与他父亲一样善良、正直,可他们的这些品质却成了别人伤害他们的利刃!本宫不能让他重蹈他父亲的覆辙,本宫只希望他远离朝堂,平安过一生。”
“惊羽,倘若你日后做出了选择,无论是谁都好,本宫尊重你的选择。只一样,不要再来见本宫和知聿,这样对你、对本宫和知聿都好。”
那年冬至,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出了西城门,她站在城门上目送他们远去。
太子妃的告诫不无道理,太子妃一心为她好,她知道。
只是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她属实愧疚难安。
谢惊羽跪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最后还是太子妃走到她面前,将她扶起。
“惊羽,快起来。”太子妃笑意盈盈握住她的手,“知聿告诉我他碰见了你,我还有些不信,没想到,竟真的是你。走,进屋说。”
沈知聿笑嘻嘻地拥着二人进屋,谁知太子妃却瞪了他一眼,“你跟着做什么?还不把今日的功课做了去?”
听了这话,沈知聿立刻苦了脸:“母妃,难得惊羽姐姐来一趟,您就不能让我陪你们坐会?”
太子妃不说话,只瞧着他,僵持片刻,沈知聿败下阵来:“好好好,我去做功课,我去做功课。”说罢,他起身出门还不忘带好门。
听他的脚步声远去,谢惊羽才斟酌着开口:“太子妃,你把知聿支开,可是有什么事要单独对我说?”
太子妃颔首,“还是你懂我。这些年不见,你愈发成熟稳重了,反而是知聿,仍是孩子心性。”
谢惊羽笑道:“他久居山上,不受尘世沾染,比同龄人多了几分天真无邪,是好事。”
“若是这样也好,”太子妃叹了口气,“不知我还能庇护他多久。听说当今圣上多疑,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把注意打到知聿身上。”
谢惊羽默认了。
虽说当今圣上今日提出子学,大有造福百姓的势头,可以他的心性……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太子妃,你的身体还好吗?”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是心病,治不得的。近些日子我总是梦见太子,”太子妃莞尔一笑,“梦见他来接我,说要带我去梅园赏梅。”
谢惊羽的视线落在她鬓边的小白花上,心中怅然。
人死不能复生,可对于活着的人来说,那些回忆未尝不是一种折磨,像永远潮湿的空气,像充斥在潮湿空气中腐蚀的味道。
她知道太子妃将永远困在这里,直至死亡让他们团聚。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太子妃没有后顾之忧。
“太子妃请放心,我以谢家向你保证,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好知聿,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人的伤害。”说着,她一顿,沉思片刻后又沉声道,“倘若太子妃担心的那一日当真来了,我亦将尊重知聿的选择,若他愿意,我将举谢家之力为他铺平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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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