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岑站在阴影处，背后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他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了一抹青绿色的衣角，他缓缓的走到那一抹青绿旁，想看看究竟是什么。

“小……小殿下？”

姜寒栀有些惊讶会有人在这里，她抬眼与顾岑对视了好几秒，一慌神他还将顾岑认作是顾云淮了，好在不是顾云淮，若是被顾云淮知道自己这么晚不回自己的宫殿，还在这里不知道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大抵又要被说教上一番了。

姜寒栀打量面前的人，这人和顾云淮长得有五六分的相似，刚刚在宫宴时就觉得了，只不过如今仔细看来的话，其实还是长得不太一样的。

“你是姜寒栀今日带来的那位侍君？”

“是。”

其实姜寒栀应该是见过顾岑的，只不过她自己没什么印象罢了，毕竟那时候顾云淮进宫教导她那段时间，就是顾岑陪着一起的，只是她从未注意过而已。

不过她倒是听说了顾大将军的事情，顾岑是顾大将军的孩子，也是唯一一个被赦免的，这件事情给顾家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就连顾云淮都被限制了权利。

姜寒栀开门见山，“你来宫中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情吧？”

顾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姜寒栀知道一些关于这件事情的内情，她无意间听过母皇说起这件事情来，顾云淮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暗中调差这件事情，毕竟所有人都认为桑芷柳无辜，但是唯独母皇和顾云淮不愿意相信。

母皇看似非常关心桑芷柳，但是其实她也察觉到了桑芷柳的不对劲了，自从母皇说她与顾岑没结果，给她和上官祉下了婚旨以后，她就有些动作了。

姜寒栀突然觉得顾岑好像真的很可怜，自始至终都是被算计的存在。

“或许，我知道一点这件事情的实情。”

顾岑忽的抬头，“小殿下？”

御书房里，姜絮大概是明白了桑芷柳为何将顾岑带进宫中了，原来是为了顾大将军的事情，只不过她不明白为什么桑芷柳这般有恃无恐，上官祉虽然说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但是已经十有八九可以确定，这件诬陷的事情是桑芷柳做的了。

桑芷柳看着姜絮，眼里似乎非常势在必得。

“芷柳，我觉得你做任何事情都太过于自信了，你早晚有一天会栽在你的自信之中。”

看来是知道一些事情了，只不过无法给自己定罪而已，她向来就清楚姜絮始终没将自己当做是自己人，到底只是君臣关系，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桑芷柳只是笑笑，就算姜絮知道了又如何，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她定不了自己的罪，说服不了任何人，那么这件事情就只能不了了之，如今最主要的事情就是顾岑了，她做这么多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得到顾岑。

“你就不怕顾岑恨你吗？”

桑芷柳愣了一下，说实在的，她确实没有想过顾岑知道了会怎么样，只不过如何顾岑已经嫁给自己了，不论如何她都会将人儿留在自己身边。

“陛下，我为了娶他已经算得上是不择手段了，你觉得我会怕他恨我吗？”

“所以你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如果我执意要他，那我有千万种方法让他留在我身边。”

“就算他这辈子都不原谅你，别人就觉得你的这些做法是对的？”

桑芷柳轻笑，“我从未觉得我的做法对，很多时候，我也不理解自己的行为，陛下，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逆转，我也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疯子。

也许桑芷柳对爱的认知有错误，她也从未否认过自己是个正常人，姜絮一时间就有些后悔自己那时候拒绝了桑芷柳要顾岑了，那许那时候她答应下来，她完全就可以劝说顾大将军，她有的办法给顾大将军施压，可是她那时候也没有想到，桑芷柳会这般疯。

如果爱一个人真的会爱到这种地步，宁愿那个人恨自己，也要他留在自己身边，那么这份爱一定是畸形的，只是桑芷柳为何这般固执，她向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她早晚会栽在自己的这些行为之中。

她好像很爱顾岑，又好像不是，其实她只是缺一个对爱的载体，而顾岑刚刚好就是她对于爱的认知。

“就算朕不说，或许他也会知道。”

桑芷柳很是无所谓，“知道了又如何？”

这世俗总是叫人疼痛。

“陛下，小殿下求见。”

姜絮有些不明所以然，栀儿就是不愿意参加那热闹的宫宴，才早早的结束了，按理来说的话，她如今应该在自己的宫殿之中，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实在是不合理。

“叫进来吧。”

和姜寒栀一起进来的还有顾岑，桑芷柳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顾岑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几分的陌生，她想来明白顾岑或许是知道了些什么，知道又如何，顾岑也是个明白人，他清楚陛下是定不了自己罪的。

姜寒栀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不过是顾岑

顾岑进来之后一直都一言不发，可能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有可能是真的失望透顶，只是他一直看着桑芷柳，说不住落寞那是假的，毕竟是自己真心实意爱过的人，可是就是这样的人，害得他家破人亡，害得他如今变成如此地步。

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原来一切这些所谓的救赎，都只是桑芷柳的局罢了，她设计了这么多，就只是为了这些，可是如今看来，一切都那么难以言喻。

后来，顾岑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态回去的，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心到底是有些碎了，他真心实意的想过要去爱桑芷柳，可是如今只觉得实在是可笑至极。

“你不准备给我个解释吗？”

桑芷柳笑了，顾岑还是问了。

其实她早就做好这些打算了，当她做这件事情开始，她就明白顾岑总有一天是会知道的，毕竟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没有任何事情会被一直掩埋，只是无法定罪而已，抓不到把柄，那个只能如此。

“所以你相信吗？小殿下只是你说上两句这件事情，岑儿啊你就完完全全相信这件事情了？”

“有意思吗？”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

顾岑轻笑，“不信。”

一路无言。

小殿下确实说这件事情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是其实十有八九能确定，但如果仔细想想的话，除了桑芷柳，确实没有人和顾大将军有太大的仇怨，其实如今根本不用确定，你眼人都看得出来了。

后来的日子里，顾岑一直拒绝见桑芷柳，其实他有想过不活了的，但是死了，一切都没希望了，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他不信一生那样长，他找不到翻案的证据，他将用一生与桑芷柳对抗。

但是总是事与愿违，他有了桑寂。

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是不愿意要这个孩子的，但是他不应该剥夺他的生命，孩子其实是无辜的，如今也只有这个孩子与你自己有直系血缘关系了。

桑芷柳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相信，“你说岑儿有喜？”

“是……是的。”

桑芷柳点了点头，“给他下几副安胎药。”

“是，大人。”

桑芷柳还嘱咐了管家好好安排季允轩的饮食，自己虽然是没有去过季允轩，但是一切都是按照最好的安排。

太医有些不明白，桑芷柳完完全全可以不顾虑那么多，可是季允轩那位不愿意见她，桑芷柳就真的不去季允轩了，但是只要有什么好东西了，都是先送去季允轩，然后才是琉璃轩，不过他也听说，季允轩那位从来都不收，就算收了，也是原封不动的放在那儿。

这两位真的是太奇怪了。

前些日子闹得那般盛大恩爱，如今却有些老死不相往来的感觉，其实他俩能凑在一起也是件奇事了。

太医也见过季允轩的那位是有想过自杀的念头的，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有进行到最后，而且顾岑还问他，如果不要这个孩子的话，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伤害，他好像又想活，又好像不想活。

他实在是看不明白。

向上的生命力，比皮囊更有杀伤力。

“王爷！王爷！”

几声王爷打断了桑芷柳的思绪，她看着面前的侍女，和正要走过来的桑寂，时间似乎回到了现实，她看了一眼桑寂，明白了自己算计了一切，却忘记了很多时候，顾岑也是个聪明人，若是真的将人逼急了，真的就算是同归于尽也要她过得不好。

终究是顾大将军的孩子，从来都不是什么软柿子。

“走吧，回府。”

桑寂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理解桑芷柳的意思，桑芷柳大概的和他解释了一下，桑寂虽然有些不明白，虽然他也不是很想回王府，但是总比孤零零的一个人待在这里的好，只不过他想不明白母亲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