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常老师好像对我有敌意？"李田凡再迟钝，看到常乐转身时向自己投来的不怎么明显的白眼，心里明白了起来。

"她可能误会了。"顾魏道。

"她知道你喜欢陈宇？"李田凡问。

"师兄，我真的没有。"顾魏还在狡辩。

"行行行，我知道了。"李田凡敲了敲他的额头。

陈宇站在窗口，楼下风景尽收眼底。

"我联系了中介，在附近联系了几套房子，下班陪我去看看。"李田凡道："不许拒绝，你家还是留给你和他吧，虽然年纪小些，脾气看上去也不怎么样，不过你是见色起意，趁他容颜还在，能下手快下手。"

"师兄，你刚答应我不说了。"顾魏气鼓鼓看着李田凡。

李田凡举起双手："苍天明鉴，我可没有。"

陈宇站在窗户边磨着爪子咬着牙。

"小陈，你之前的申请长局批了，对方反侦察能力很强，你注意隐蔽。需要支援及时上报。"电话那头说道。

"我知道了，孔哥，暂时不需要。"陈宇抿了抿唇，他眉骨生得高，微蹙时有一丝的凌厉之感。

"陈宇，我知道齐牧扬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但咱们队里每一个人都是你的队友。"孔之从沉默了片刻道。

"哥，我知道，有需要我会说。"陈宇接话很快。

"行，你注意安全。"孔之从叹了口气，挂了电话。

那是一个跨国的犯罪集团，三个月前他们接到线报，在中缅边境有一种新的恶性致瘾药物流出，数量之大，传播之快令人毛骨悚然。

齐牧扬和他在当地潜伏了一个多月，终于摸到了一条线索，顺藤摸瓜居然发现这个跨境组织的居然跟德国一家生物制药集团有联系。

他们跟当地警方联系，就在准备收网的时候，出事了。

他们被出卖了，那些人准备转移，齐牧扬为了保护证据在最后一刻将陈宇推了出去，二人兵分两路，齐牧扬负责收集证据，陈宇找救援。

陈宇没走多远，实验室爆炸了。

齐牧扬死了，漫天血肉飞溅，尸骨无存。

那漫天的血迹铺满了陈宇眼底，他没有迟疑向外面冲去，他知道是谁出卖了他们。

那个缅甸警察，陈宇找到了他。

队友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脚边躺的是那个缅甸人的尸体。

局里给的处分他照单全收，没有一句申辩。

可是齐牧扬回不来了，那个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永远留在了那片肮脏的土地。

他们警校一同毕业，一起进了特别行动队，成了最好的搭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齐牧扬还在警校的时候拿着一本诗经，读的慷慨激昂，他跟陈宇说："我们是同袍之谊，你要与我同仇敌忾。"

陈宇性格粗旷粗粝，齐牧扬却细腻柔和，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却成了最好的搭档，生死相交。

孔之从的意思他懂，但他不愿意接受，都是队友，都能交付生死，但齐牧扬只能是齐牧扬。

他觉得那是背叛，他可以不聪明，但他必须忠诚。

陈宇在顾魏家的这些日子里，他刻意的回避着过去。

可是那些伪装在死亡带来的震撼和沉痛下不堪一击。

他看着顾魏失落的从手术中走出来，年轻的生命在他最该蓬勃张扬的时刻消逝，悲壮的钟声彻响回荡，他仿佛接受了宿命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他迫切的想感知到生命存在的证据和讯息。

心脏跳动的撞击声不仅给了顾魏慰藉，也给了自己活着的证据。

那一刻他真正明白了，他还活着，而齐牧扬已经死了。

那个真真切切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人，已经不在了。

顾魏每天也在靠近死亡，跟他一样，死亡让他们之间似乎有了一丝羁绊。

陈宇似乎明白了自己见到李田凡会如此生气。

顾魏和齐牧扬一样，是他的队友。其他人也可以是朋友，但顾魏是顾魏。

"原来如此。"陈宇如释重负。

心中的那个小缺口"怦"一下，重重的关上了门，砸的他心里有丝丝的疼。

疼，但不再往外冒泡，不会扰得他心神不宁。

陈宇拉开了门，整理好了思绪，他终于可以安心的投入到工作中了。

兰西医院是本市最大的医院，每天人来人往不计其数，摸清每一个摄像头的位置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上次顾魏受伤，院里为表重视升级了安保系统，并且换了整个保安团队。

他想了想，买了一盒烟，走进了保安室。

监控全都换了高清，监视屏挂了一整面墙。

"小伙子，这里不让进的。"值班室的保安开了口。

陈宇笑了笑，递上去一根烟："行，这医院这么多监控啊？"

保安笑着接了过来："是啊，我来之前说是这里发生了一起医闹，这都是重新装的。"

"师傅以前不在这儿啊？你们是统一安排的吗？"陈宇身体往门框上一靠随口问道。

"不在，才来时间不长。"保安点了点头。

陈宇笑笑，站直了身子准备走，伸手指了指监控强最下脚的四块显示屏："师傅你先忙，哎，师傅，我看那几个屏幕怎么是黑的？"

"哦，那个啊，说是还没装好。"保安顺着陈宇的手看了过去。

"师傅回聊。"陈宇又掏了一根烟递了上去。

比起之前的监控多了26个，陈宇心里默默记数，门诊大厅多了四个，心外顾魏办公室门口多了一个，院子各个路口在原来的基础上也加了6个，住院部一栋增加了四个，二栋四个，剩下都在化验楼旁边的一栋楼上。

陈宇专门注意了一下，那栋楼里似乎没什么人，一栋空楼，为何加了那么多监控？

陈宇溜达到顾魏的办公室，里面没有人。

"唐姐姐，我哥呢？"陈宇探出头问道。

"小陈来啦？昨天没见你，今早也没见你，还以为你有啥事回去呢了。"唐念念冲他招了招手："主任查房去了，一会儿就来了吧。你等等。"

陈宇点点头，坐回了顾魏的办公室。

顾魏桌子上多了一个哈士奇的树脂摆件，跟一丝不苟的他有些格格不入。

陈宇伸手摸了摸哈士奇的头："顾医生最近品味变独特了啊。"

"你怎么来了？"顾魏推开办公室门，看着陈藏獒正对着哈士奇念念有词。

"不欢迎啊？"陈宇做委屈装。

顾魏瞪了他一眼，径直走了过来，打开抽屉掏出一个盒子："常老师送的礼物。"

陈宇好奇的接了过去："里面是什么？"

顾魏摇摇头："她说要你自己拆，我也不知道。"

陈宇下手粗鲁，使劲一撕，里面的东西"嗵！"一声滚落到地上。

顾魏嫌弃看了看陈宇，伸手戳了戳他桌子上的哈士奇道："跟你一模一样。"

陈宇赶紧弯腰捡了起来，居然也是一个树脂摆件，不过不是哈士奇， 是一只翘着高傲的尾巴的白色狐狸。

陈宇煞有介事翻来覆去看了看，指着手里的狐狸看着顾魏："跟你一模一样。"

顾魏愣了一下，脸微微一红，这常乐明显是故意的。

"顾医生，常老师是不是送错了啊？"陈宇不知其中缘由，危险的直男发言再次上线。

顾魏摇头："不知道。你吃早饭了吗？"

陈宇笑嘻嘻趴在顾魏肩膀上："顾妈妈，吃过了。"

顾魏一把推开了陈宇："陈宇你别逼我抽你。"

陈宇哈哈哈一笑，又坐了回去，瞬间心安了不少。

陈大直男重新找回了熟悉的相处方式，在顾魏的雷区反复横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