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一博家住了两天,肖战从王一博日常的娱乐中发现,这兔崽子根本就不是他说的那样“我跟小区里的人都不熟。”
反而是很熟的好吗?
不然每天不仅一边打游戏,还一起相互吐槽小区物业以及这次导致小区被封控的始作俑者的那副熟络模样,难道就是他说的“不熟”?
午饭端上桌,肖战很负责任地敲门叫了趴在床上打游戏的人:“吃饭了。”
“哦!你先吃,我打完这局。”床上的人敷衍的连头都没抬。
饭做完了,人也叫了,至于吃不吃,肖战觉得就不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毕竟他又不是小兔崽子他爸!
不给自己找没必要的责任,吃完了饭还要干活,肖战盛了两碗米饭放到桌子上之后,自己便坐下来自顾自地先吃了。
又过了将近十分钟,王一博的游戏才终于结束了,洗了手坐到餐桌边。
肖战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地问:“你不是说跟小区里的人都不熟吗?”
王一博夹了块肉塞进嘴里咀嚼。红艳艳的嘴唇上沾了些许油渍,应了一声。
装!
还装!
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肖战又问:“可我听你们一起打游戏应该挺熟的。”
王一博似乎听不出肖战话里有话似的,手中筷子没有半分停顿,吃得极其坦然道:“还行吧!都是骑摩托的,车棚子见过几面就聊熟了。”
“王一博你故意的!”肖战不兜圈子,直接戳破。
王一博半抬眼眸往对面瞅了一眼,依然淡定地“嗯”了一声。半晌才又很欠的凉凉的说道:“我是小兔崽子嘛!认识的也指定都是小兔崽子。兔崽子怎么给你打听得来租房的事?再说了,我不也收留你了吗!又没真让你睡大街上。还把电脑让给你用!你不对我感恩戴德,居然还这样质问我!好像我多居心叵测似的!我图什么呀!就图你给我做的这几顿饭和收拾屋子?我至于么我!”
“……”肖战心里默默盘算,要是他半夜趁这小子睡着了把这小子的嘴拿东西封上算不算故意伤人?他用“被精神折磨”这样的理由到法官面前能不能从轻判处?
王一博吃饭很快,一碗饭下肚,胳膊一伸,将空碗递到肖战面前说:“再帮我盛一碗饭!”
“小兔崽子!自己不会去!饭都不会盛?”肖战一向细嚼慢咽,筷子夹着米饭往嘴里送,被气得丹田疼。实在不想搭理对面的人。
王一博却理直气壮道:“你离厨房近嘛!帮个忙啊哥哥!谢谢哥哥!”
一口一个“哥哥”叫得肖战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直冲头顶。
“你妈的能不能好好说话!”肖战认命地接过碗,起身去厨房盛饭。
王一博接过重新装满的米饭后乖巧地道了声谢说:“战哥你做饭太好吃了!我感觉跟你住这些天我能胖十斤。”
“我谢谢你!”
明明刚刚还对他做几顿饭这件事那么不屑一顾!
肖战不甚好气儿的应承下这份夸奖。
现在只盼着住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他不被眼前这兔崽子气中风就算万幸!
其实除却王一博说话偶尔犯贱之外,肖战觉得大部分时候王一博还是个比较安静的人。
大概是年纪小,肖战秉着不与小孩儿计较的原则,对于王一博那些嗷嗷待哺的行为尽量包容。
毕竟如今寄人篱下,还是得有些寄人篱下的自觉。
工作上的事因为少了中间传达的环节,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错误信息。
为了免去中间对接环节,肖战不得不和谭文清说自己被困在了王一博家里的事实,尽管免不了的被谭文清数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冲动。
王一博大方地将自己的微信挂在电脑上,工作群里有任何消息,肖战都能第一时间直观地看到。省去了许多沟通环节,工作也更顺畅。
切身地看到王一博公司的工作群内容,肖战才知道王一博公司里各部门的人工作有多散乱。根本不怪王一博每次给他们的东西不清楚或者是不确定。
在这种工作环境下,不养出推卸责任的臭毛病来都难!
洗涮好自己的碗筷,肖战绕过桌子继续去电脑前工作。他没有王一博这么好命,工作轻松,被封控了就真的能在家清闲。
人才坐到电脑前,QQ上就又码了好几条消息。
肖战叹了声,干脆拨电话过去开门见山:“你发的东西看不明白,直接说。”
石磊将客户的需求一一传达,待全部敲定好修改方案后,问:“肖老师你住那小子家里还相安无事么?”
“还……行吧!”肖战点击鼠标改图。
“可惜了,这要是一女的还能称之为缘分。你说你这是不是得算孽缘?”
肖战想,这不废话么!要对方是个女的他也不可能找过来啊!
不过“孽缘”这个词用得确实不错。
“废话完挂了!干活儿了。”
这边电话才挂,床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肖战头也没回,喊了一嗓子:“王一博,你电话响了!”
王一博走进来,拿了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陌生号码。
“喂,哪位?”接起电话往外走,在听到对面熟悉的声音时顿住。
在房门口愣了两秒,才说了句:“什么事?”继续走了出去。
肖战望着那个走出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是他看错了吗?
怎么觉得,那人的眼神,突然间就暗了。
王一博举着电话走到阳台上,关门。
“小博,我看新闻说你那个小区封控了。你在家吗?买东西方不方便?能不能往里送东西?我去给你送点吃的用的吧!你也不会做饭的,这两天是不是都没吃好?听说能进不能出,要不我过去陪你……”
电话里的声音听在王一博的耳朵里尽是一片虚情假意得令人作呕。王一博很想挂断,可是该死的自己就偏偏总是心慈手贱地接了这个人的电话,有时候都恨自己没骨气,这只手干脆砍了算了!
“袁杉你有完没完!”
对面终于被他冷漠的一句话打断,带着怯怯绵软说:“小博,我只是关心你。”
王一博却觉得挺可笑的,关心?
在一起的时候背着他胡搞。分手一年多了反而跑来说关心他?
“受不起。”
窗台上放了一包香烟,王一博侧目看了眼牌子——薄荷的万宝路。
不是他常抽的牌子,应该是肖战放的。
可眼下也懒得再回屋里去拿,便抽了一根出来叼在齿间。
爆珠咬碎的瞬间,满口都弥漫开薄荷的清凉,倒是能将口中的苦涩遮去不少。
他从不抽这种烟,娘儿们唧唧的,抽起来没意思。
“这么久了那件事还不能翻篇吗?我知道错了,真的!以后再也不会了!咱们俩在一起四年多你真舍得么?就算你有气,你说冷静都已经快一年了,我真的想得很清楚,我还是想咱们俩好好在一起过,没想找别人。你让我过去陪你,咱们俩重新开始行不行?”
王一博沉默地听电话里的人在这一年里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话,只是越听,心里那种坚决就越加坚固。
一时间觉得袁杉的话非常可笑,而跟他纠缠了这么久,居然还能举着电话听这些话的自己更加可笑。
这么觉得,王一博便真的笑出声来。
对面的声音顿了顿,似是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王一博将窗户开到最大,双肘撑在窗框上,素白的指缝中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细长烟卷。
沉了沉心里的情绪才心平气和地说:“还跟我这装傻呢!我说冷静冷静你也该知道是什么意思。说实在的袁杉,我对你挺好的吧!咱们俩在一起之后只要对方是个人,我都挺自觉地保持距离。毕业之后我虽然没太大本事,但是我觉得咱们俩都是老爷们,也没必要非得谁养活谁!一起努力工作,也挺好的。”
“我也没嫌你什么啊!”
王一博狠狠地咬着过滤嘴吸了一口指尖的香烟,点点头:“是,你是没嫌过我。就是我把感情看得太理想化了。没想过人都有腻的一天。”
像是被戳中了把心,电话里的声音弱了些许:“我没腻。不然我怎么还会跟你这没皮没脸低三下四的这一年。”
没腻?
趁着他出差找别人,和别人乱搞搞到家里,这就是没腻?
真当他是冤大头呢!
实在不想再这么纠缠下去,他王一博从来都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他看重感情,所以在该放下的时候更能做到干脆决绝。
弹掉烟灰,王一博说:“我腻了,满意了……吗?”
“额……不好意思。”
阳台门突然被打开,王一博拧着眉侧过身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有事儿?”
冷漠而疏离的语气,让肖战有些尴尬。
他无心打扰,更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他只是有些犯困,想抽支烟才想起来烟被他放在阳台上了便过来拿。
“我拿根烟。”踌躇着还是走了进来,看了眼王一博指尖的烟,觉得整包都拿走不太合适,便只抽了一根出来叼在唇间。一边咬碎爆珠,一边转头找打火机。
身旁有人将火递了过来,肖战凑过去猛吸了一口。无名指在捏着打火机的手背上轻点了下道谢,转身离开。
复又恢复安静的阳台,玻璃门也被重新关上。
电话里也跟着沉默了半晌。
王一博看了眼还在保持通话的手机屏幕,没什么耐心地说:“就这样吧,以后就别再……”
“你已经又找了?”
面对听筒里满是不可思议的质疑王一博就更加不爽,极其不耐烦地回:“你管不着。”
“行,我知道了。你他妈还真绝情。我实话告诉你我就是腻了!就你那霸道又栓人的性子你就该找个女的粘着。没哪个大老爷们的受得了你这种。咱们四年,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不可能有人比我更有耐心陪你……”
不想再听那些口无遮拦的疯话。王一博干脆挂断了电话。顺便将那个号码拉进黑名单。
他早就该这么做。
他就不该碍着那四年的时间而迟疑。
人就是这么犯贱,拥有的时候肆意挥霍。就觉得反正是自己的,捏圆搓扁随便蹂躏都随自己喜欢,不懂得珍惜,不懂得呵护。
而一旦失去了,也对比过了之后,才会又觉得还是最初的才是自己想要的。
可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染了污渍的衣服无论怎么洗都还会有痕迹。该丢掉的,就该直接扔去垃圾场,而不是放在垃圾桶,还想着能随时捡回来洗一洗接着凑合着穿。
直到晚上八点多,肖战才揉着自己发紧的脖子离开电脑前。
拉开紧闭的卧室门,游戏中打斗的声音充满整个客厅。
王一博正坐在电视前表情严肃,全神贯注,将手柄按出很大的声音来。
肖战走到沙发上坐下来看电视里的游戏画面。
自从挂断电话之后,王一博又在阳台待了好一会儿,再回到客厅里,就一直坐在电视前打游戏。
在肖战看来,那根本就是发泄情绪。
游戏音开得很大,打扰了肖战工作。他本想忍忍算了,毕竟在别人家里。戴上耳机,却依旧被弄得无法集中精神。
去阳台想抽根烟,却发现阳台的烟灰缸里只剩下被捏扁的烟盒。
回到客厅,站在一旁看着地上盘腿而坐的人欲言又止。
总不能跟一个心情正不爽的人提要求。
最终,肖战转身回了卧室,戴上耳机。
然而,没过一会儿,只听得一声用力地关门声。
肖战回头看过去,是卧室的门被王一博关上了。
“……”
餐桌上还放着中午没来得及收拾的饭菜。
客厅的氛围有些让人窒息,肖战看了眼时间试探着问:“我去把饭菜热一下,你吃不吃?”
地上的人没有太大回应,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肖战起身去热饭,游戏音乐戛然而止,客厅的人也终于有了些动静。
晚饭难得吃得很安静,王一博闷头不语,肖战觉得自己也没必要非得没话找话。
饭后,王一博主动收拾了碗筷拿到水池去洗,肖战默默地钻进卫生间去洗漱。
洗过澡,带着一身水汽,肖战站在阳台的窗边,指尖夹了支烟,一边看着天上的缺了一大块的月亮,一边放空自己转了一天的大脑。
自己的那包烟已经抽完了,此刻只能拿了王一博放在客厅桌子上的烟来解乏。
吸了一口,呛得肺里一阵浑浊,忍不住用力咳了几声,再也不敢吸得那么用力了。
阳台门被人打开,没有开灯,一半是客厅透进来的光亮,另一半是窗外月亮透进来的微光。
王一博站在门口,看到那个斜靠着窗台看着他的男人愣了一愣。
平心而论,肖战是个非常好看的男人,大概是可以用“俊美”来形容的那种好看。
王一博不知道肖战今年多大了,只知道对方肯定是比自己大的。
俊美的男人,带着成熟男人的气质,未干的头发遮在眼前,徒然就生出了些许颓废感来。回眸的眼中带着月光的朦胧和被惊扰的探寻。
妖媚。
这是王一博与那人对视的那一瞬间在脑袋里蹦跶的唯一词汇。
“喝啤酒吗?”将手中两罐冒着冷气的啤酒放到窗台上,王一博也抽了支烟,叼在唇间点燃。
肖战道了声谢,拿了一瓶打开。就着烟草的味道仰头喝了一口。
啤酒微苦,混了烟草之后苦得发涩。
他不是很喜欢这种味道。
与之相比,他更喜欢那种带着奶香的甜。
想到此,他竟突然想吃小面包了。要是能再配一杯咖啡就绝妙了。
大概是抽了一下午的薄荷万宝路,突然换回红塔山,王一博竟然也被呛了一口。打开啤酒压下喉间的不适,王一博看着手中的香烟含笑道:“以前不爱抽带爆珠的,下午抽你的那个倒觉得还挺好抽的。”
主动搭讪,肖战也不是拿架子的人,便道:“这种我抽不惯,我那个抽完了,明天我找人送过来一条。”
王一博听了略微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都给抽了。这会儿大白不给送东西了,明天早晨我让我朋友送过来。他就住对面小区,方便。”
肖战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小家子气,连几根烟都要计较,忙道:“嗨!几根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烟抽得少,主要是干活儿的时候拿来提神儿的。”
“嗯。”本就没什么心情聊天,这种让来让去的客套更是没意思。王一博索性脑袋探出了窗外,看着楼下空无一人的小区,倒是有些灾难片中的感觉了。
手机在客厅里又聒噪地响了起来,肖战想提醒一下,但这么大的音乐声王一博又不是聋子怎么会听不到。
听到了却不接,想必是不想接。
难道,又是下午的那个人?
沉了沉,肖战终是忍不住说:“不想联系的人还是拉黑了消停。”
王一博却哼笑着说:“拉黑人家不会换个号码再打啊!就算搬了家也还是能打听到新住址。现在这个时代,想找到一个人多容易啊!是不是啊肖老师?!”
话中意有所指,肖战哑然。
别扭地清了清嗓子道:“我通常不太想接电话的时候就调静音。装死。”
王一博叹了一声,道了一句:“好主意。”转身回到客厅,干脆地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两个不甚熟悉还有点过节的男人,一时找不到话题聊,便都安静地各自看着各自眼前的风景。
“你今年多大了?”
王一博这话问得没头没脑。肖战含笑卖了个关子:“你猜。”
“嗯……”王一博撑着脑袋打量着肖战,半晌才沉吟着:“你……应该比我大不了几岁吧!二十六七?”
肖战啖笑不语。虽然男人的年龄并不是什么不能聊的事,但他不是很习惯随便将关于自己的事情轻易的透露给别人。便道:“差不多。你呢?”
“二十四。年轻吧!”王一博倒是很诚实。
肖战笑着点头,认同道:“果然是个小兔崽子。”
这几天被肖战这么叫得习惯了,王一博抿着嘴也不再反驳。喝了口啤酒又问:“你都快三十了,还不结婚?”
“谁规定了三十就要结婚!”肖战说,“总得找个能过得到一起去的才行。”
闻此,王一博了然地调侃:“看来还是只狗。”
今晚的感觉很舒服,肖战不与他计较,反问:“你呢?”
问完了才觉似乎不该问这个问题。
王一博倒是很大方地说:“中午你也听见了。分了。”转而仰头又喝了一大口啤酒才接着说:“分了都快一年了,还纠缠。肖老师比我大,遇到过这种事吗?能不能点拨个一二?”
虽然嘴角带着苦笑,但那双眸子却被月亮的光照得无比明亮。
肖战慢慢地喝了口啤酒道:“找个新的,然后让现任帮你撕前任。”
“靠!”王一博没想到是这么个说法,无语道:“原来肖老师是这样的肖老师。”
肖战耸肩无所谓道:“我又没遇到过,所以没试过,你可以试试。”
王一博失笑着摇头:“算了!太渣了吧也!难怪你长了这么张脸居然还是个单身狗!”
肖战也不多做解释。毕竟也没必要和一个比自己小了六岁,不是很熟,并且以后也不一定还会有什么交集的小崽子知无不言。
这三日的观察,肖战发现他们爱好不同,性格迥异,还有代沟。估计解封后,再把这个项目结束了,他们也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吧!
暂且就这样相安无事地相处个十几天。
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肖战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仰头喝光了身下的啤酒说:“我先去睡了。”
“嗯。我再待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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