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医生说是可以休息两天，结果第二天下午就被一个急诊电话叫走了。

陈宇抱怨道："你们心外就没别人了么？"

"有，但不能没有我。"顾魏笑道："顾某人乃兰西心外执牛耳。"

陈宇白了他一眼："独孤求败当久了不觉得高处不胜寒？"

"哪是什么独孤求败，明明就是功成名就。"

"只为了功成名就？"

"更为治病救人。"

顾执牛耳大手一挥，只留下一个孤勇的背影。

陈宇笑了笑跟了上去，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一个人，陈宇总觉得他像一杆坚韧的翠竹，挺拔刚正。就像当年初见齐牧扬一样。

"主任，患者是一名8岁的小女孩，初步诊断为病毒性心肌炎。"顾魏一边往外走，一边听着唐念念汇报情况："肺部发现了大量的积液，左心室衰竭，心脏肿的很大。"

"超声呢？"顾魏问道。

陈宇骑过来一辆单车，打着铃铛示意顾魏坐上去。

酷酷的车子装了一个丑丑的带人的架子。

但在顾魏看来刚刚好，他不仅可以快速到达医院，还可以了解患者更多的信息。毕竟急症都是争分夺秒跟死神赛跑。

"两侧心室扩张，左边的更严重，几乎不动了。二尖瓣也有返流。"唐念念道。

"行，我知道了，你们准备手术，我马上就到。"

"顾医生，问句不该问的，要是这个时候你不在，那这个病人怎么办？"陈宇一边疯狂蹬着自行车一边问道。

"你先不要说话。"顾魏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陈宇闭上了嘴，他转头看了顾魏一眼，顾魏神情凝重，眼睛里似乎有一张张的超声图片闪过，嘴唇紧闭，大脑迅速计算着最佳的治疗方式。

到医院的icu门口，顾魏急步走了进去，陈宇站在门口看到了小女孩儿的母亲。

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表情深沉，双拳紧握，枯槁的手腕上戴着一个绿色的玉镯。

"丫丫进去了么？开始手术了么？"一个男人拿着一把票据跑了过来，额头上的汗珠都没来得及擦。

"进去了。"女子抬头看了男人一眼，泪水滚落了下来。

男人轻轻抱住女子的头："都说兰西心外是咱省内最好的，丫丫肯定会没事的。"

女子在男人怀中泣不成声。

陈宇默默坐到了女子身后，静静的看着ICU紧闭的大门，陷入了沉思：

师父死了，如果他当时被救了回来…

齐牧扬死了，甚至连个尸体都没有…

如果他们都还在…

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Everything depends on if.

"麻醉5分钟后生效，我们再来看一下病人情况。"口罩之下看不清顾魏的表情，但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肯定。

"最好的方式就是心脏移植，但我们联系了中国人体器官中心，现在没有合适的供体，所以如何延长患者的生命等到合适的供体才是此次手术的目的。陈洁一助，李斌二助。"顾魏交代道。

"等一下打开胸腔，会给患者装上柏林心，代替她自身的心脏。"顾魏说道。

柏林之心（Berlin heart）是一种贮血装置，由两部的组成，一边是血液，一边是空气，运行时气囊膨胀，驱动血液从带阀门的管道流出。如果出现血块还可以调换。这些管子从衰竭的心脏中连出，连接体外血泵，左右心室都得到流转和休息，肺部和身体也能获得稳定的血流。（此处来自资料查阅，仅供参考。）

"应该不是病毒性心肌炎，是严重的慢性心力衰竭。"顾魏看着病床上消瘦的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儿道："但治疗步骤不变，先延长生命。"

顾魏用骨锯打开了小女儿的胸腔，不出所料，里面有大量的混合了蛋白质和盐的积液，"陈洁，先排积液。"

黄色的积液顺着导管缓缓流出，顾魏这才看清楚小女孩儿挣扎着的心脏。

由于左心室的衰竭，右心室不堪重负呈现出一种蓝色，随时可能因为静脉高压而爆裂。

"需要两个辅助，她才能活。"顾魏叹了口气道："左右心室都需要接柏林心。"

顾魏在小女孩的腹部航开了四个孔，把插管连到胸腔外。

插头一头连接心脏一头连接心泵。

顾魏看着仪器扑通扑通的跳动，像是心脏一样，缓缓舒了一口气。

大家相视一笑，这个仪器不出意外的话可以让小女孩儿支撑到找到合适的供体。

"顾主任！患者的血压在掉！"麻醉医生冯斌突然叫道。

"已经掉到60了！"李斌惊呼道。

"注射肾上腺素！"顾魏道。

"陈洁赶紧上心肺机！"顾魏一边注射一边道："患者心脏受损严重，无法承受改变心律的操作。"

"先上心肺机。"顾魏交代道："保证她的心律。"

嘀嘀嘀···

检测仪上的数据趋于正常，体外的血泵也开始正常运转。

"血压恢复了。"冯斌舒了一口气。

"这下可以了。"

"这种特发性扩张型心肌病，一般都是中老年病，这个小姑娘才9岁。"陈洁看着小女儿破破烂烂的心脏，感叹道。

"世事无常，所以说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李斌说道。

"好了，接下来就是缝合了。"顾魏也舒了一口气："陈洁清理切口周围的生物粘胶，小心出血。"

顾魏走下手术台，远远看了一眼手术台上躺着的小女孩儿心里有些难受，小小年纪就遭如此大罪，虽说捡回来一条命，但是即便就是换了心脏总还是比常人弱一点。

顾魏走出了ICU，看到门口女孩儿的母亲跑过来。

"医生，丫丫怎么样了？"

"手术成功的，但是还是需要等合适的心脏供体，做心脏移植手术。"顾魏握住了孩子母亲的手，似乎是在给她信心和力量。

"成功了就好，成功了就好···"女子笑着流着眼泪："谢谢大夫，谢谢了。"

"大夫，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供体？"站在一旁的男人开口了。

"这个我也说不上，但是我们已经提交了信息，一旦有合适的供体，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顾魏道。

"谢谢，谢谢。"男子一边弯着腰道谢一边对着女子说道："你看我说的对，这兰西的大夫就是好，丫丫的命保住了。"

"顾医生！"陈宇笑着看着顾魏。

"你怎么还在这里？"顾魏惊叹道。

"等你啊，看你功成名就，更看你治病救人啊。"陈宇笑着，眼睛里含着温柔的光。

"别胡说，你个小孩儿知道什么？"顾魏看着陈宇灼热的眼光有些害羞。

"小孩儿知道的可多了。"陈宇笑着走过来，一把搭上顾魏的肩膀："顾医生今天辛苦了，小孩儿今天请你吃饭。吃垃圾食品！"

"我不要！"顾魏一把挣开陈宇的手："你不能害我。"

"就一次没关系，让你感受一下当垃圾的快乐！"陈宇又一把拉回顾魏笑得那叫一个奸诈："顾医生要是不去，那我回家给你做健康餐？"

顾魏脑子嗡的一响，哈士奇大战厨房的画面一下子冲进了他的眼帘："去去去，你别拉了，我去！"

陈宇奸计得逞，笑得巨得意。

对自己那么严苛，应该很累吧？偶尔一次，就当犒劳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