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一定。”桑尔不确定地摇摇头，“只是我们会用这样的人盯梢罢了。”

朱善缘疲惫地揉揉额角：“不管是谁，最后都会有所动作的，等着就是了。先休息吧。”

桑尔上楼去收拾房间，一时间客厅空空荡荡，只剩半明半暗的灯光。

程诗云看着身边陷入沉思的朱善缘，一时间觉得很陌生。

“我以前光知道天道馆有江湖气，却从来没见过这种罔顾人命的架势。之前看你笑眯眯的，也没想过会看到你这种样子，倒让我想起国外那部经典黑帮电影《教父》了。”

朱善缘闻言微微一笑：“我哪里算得上什么教父，我父亲才是真正的柯里昂。等你见到就知道了，他是慈祥的父亲，也是会开出让你无法拒绝的条件的大佬。”

她又回忆道：“我十岁被他收养，如今快十三年，跟着他耳濡目染这些，也只学了五六分像。你一直生活在文明社会，没见过人性恶劣的一面，不习惯也很正常。”

她张开双手做欢迎状：“现在，欢迎你来到真实的世界。”

乡村宁静的早晨。

远远传来犬吠声，公鸡的打鸣声，还有不知名的小鸟在窗外振翅飞过，留下一声声婉转的啼鸣。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程诗云脸上印下斑驳的光影。她睫毛轻颤，醒了过来。

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难得有一次好的睡眠。她懒懒地躺着，任由自己在半梦半醒的状态漂浮。

不知道哪里飘来的面包和煎蛋的香气，硬生生让漂浮着的程诗云落回了床上。

她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外套，拢着领口下楼，就看见桑尔在厨房里忙活。桑尔这会换了一套家居服，面目柔和，完全没有昨晚气势汹汹干架的锋利棱角了。

她抬头看见程诗云，招招手：“程小姐早，我看这里都是一些西式的厨具，所以自作主张买了吐司面包和鸡蛋，您有忌口吗？”

程诗云摇摇头，仍然有些不习惯这种被人伺候的感觉。她17岁被托付给阿姨之后，从上大学到出国到回来工作，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料理很多事情，有人热切地看着看着自己等待肯定的眼神，她实在有点承受不住。

“没有就好，您可以先洗漱，早饭过会就好。”

“朱善缘呢？”

“没见大小姐下来，可能还睡着，您方便的话，帮我叫一下她？”

程诗云点点头，又重新上楼。

二楼有三间房，一个主卧，一个次卧，还有一个书房。她和朱善缘分别睡的主卧和次卧，桑尔在楼下沙发将就了一晚。次卧被昨晚的打斗弄得很是凌乱，桑尔从程诗云的行李里翻出一些厚衣服和被子给朱善缘盖了，免得后者只能睡光板床。

而现在朱善缘头上顶着一件程诗云的加绒冲锋衣睡得正香。

程诗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看她的目光有多温柔。

她从朱善缘头上把衣服抽回去，朱善缘也只是皱皱眉，翻了个身，露出腰后裹着的程诗云的羊绒衫，被扯得有些变形。程诗云顿时觉得气血上涌，毫不迟疑地一巴掌拍在她头上。

“起床了！”

然后奋力抢救出了自己的衣服。

朱善缘一个激灵翻身起床。

“怎么了怎么了？”

“桑尔喊你吃饭。”

程诗云抱着自己的一堆衣服，施施然回了主卧。

等她再下楼的时候，就看到朱善缘赖在桑尔身上撒娇。

“想吃煎蛋卷~有洋葱和青椒的那种~”

桑尔则一脸慈祥。“幸亏我买了一些，大小姐先洗脸洗手，待会就能吃了。”

这其乐融融的样子，倒像是一家人。

程诗云坐在餐桌边吃烤吐司的时候，问朱善缘：“你和这两个人很熟吗？”

“不熟啊，第一次见。”朱善缘嘴里咬着一块煎蛋卷，嘴角边还有一些碎末。

“那为什么感觉你们相处的很好的样子？昨晚行动也很默契。”

“你知道习武之人，最重要的能力是什么吗？”

“是勤奋？”

“不是，是复制能力。要能一个动作不差地学会师傅教的东西，这个能力越强，就越会散发到其他方面。比如，”朱善缘晃着叉子，有些小得意，“我父亲对我好，他身边的大弟子就有样学样，传到别的馆员那边，自然是连我喜欢吃什么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原来如此。

烤吐司的焦香配上煎蛋的嫩滑，加上乡间清润的现磨豆浆，让人生出对生活无限的憧憬。程诗云思绪游移，一边想着要在自己的游戏里加上这套早餐搭配，一边随口问道：“桑尔的厨艺也太好了吧，她之前是做什么的？”

朱善缘歪着头想了想，朝桑尔大声问道：“桑尔，你老本行是哪个？”

“我没啥本事，跟着老家亲戚学过几年白案，从武馆退休之后就在隔壁村开早点铺，大小姐您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你做的东西好吃。那伍游呢？”

“大小姐喜欢就好。伍游是我师兄，他是被分馆长派下来的，说这附近有一个什么组织要查。昨晚也是睡在我家，听到消息大小姐有难，就拉上我一起来了。”

程诗云听她们闲话家常，悄悄问道：“你们武馆还有退休呢？我看桑尔年纪也不大啊？”

“退休指的是不参与武馆的任务了，但是如果有需要的地方，还是会一起帮忙的。”

“对了，大小姐，我去叫伍游一起来吃吧？那个常子民？”

“一起吧，东西够吃吗？”

“够的够的，本来就帮他们带了。”桑尔开心地搓搓手，解了围裙出门去了。

朱善缘看着对面程诗云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漫不经心戳着一小截吐司边的样子，问她：“在想什么？”

“在想待会要不要进书房看看，但是想到父亲，就又觉得害怕。”

“没事儿，我陪你一起呗。”朱善缘隔着桌子伸出手来，试图去拍程诗云的手背。

程诗云看着她的样子，被逗得笑出声来。

然后又认真地说道：“谢谢。”

朱善缘有些脸红：“什么谢不谢的，钱给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话一出口她就想扇自己嘴巴。

程诗云倒没有在意。

“说到钱，既然我们回来查看过了，老宅只是因为有人半夜打扫，才一副闹鬼样子，我们是不是该和那个莫辛对质了？”

“那是自然，你想怎么做？”

“让伍游和桑尔作证，让莫辛公开道歉吧。”

朱善缘点点头，答应得干脆利落：“好。”

这个时候桑尔从外面冲进来，脸色慌张。

“不好了，伍游出事了！”

煎蛋卷，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