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善缘在大门前停住了脚步。借着门内的光亮，能看清这是一扇有着欧式花纹浮雕的木门，古铜色把手色泽暗淡但是并没有灰尘，应该是经常有人擦拭。

也就是说，屋内这个人，恐怕不是第一次来。不，甚至都不确定有几个人。万一一楼就有人呢。

她本就悬着的心，又提了提。

她侧身贴在门边，屏住呼吸，缓慢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门上推了推。陈旧木门年代久远，发出一声低哑的“吱呀”声，落在这寂静的房屋内，显得格外大声。

弹幕上观众已经开始相互鼓励了。

“心脏不好的观众建议先去一趟洗手间。”

“友情提醒，此处可以呼吸。”

“从姿势就能看出来阳大师相当专业，大家不要慌，稳住，我们能赢。”

朱善缘可没有空管观众，她把备用手机放到了很容易按到紧急联系人的拨通键的位置，方便她老爹来救她，这小乡村，警察来的可能都没有她馆内的师兄弟快，然后她探了头去看房内场景。

一进门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的一侧靠墙延伸出一条走廊，走廊的尽头是去二楼的楼梯的位置。

一楼没有人，亮灯的那扇窗就在二楼，恐怕有人听到了开门声，随时会从楼上下来。

程诗云见状，在弹幕上打字。

阳间特惠（主播）：一楼没人，二楼不知道有几个

大厅里布置了看起来很舒适的沙发和茶几。茶几上很空，只有一个烟灰缸。其余的装饰物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看不太清。在大厅的左侧是开放式厨房，通过半包围的柜台隔开。朱善缘评估了一下真的打起来用沙发作掩护或者烟灰缸砸人的可能性，觉得不太行。

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轻轻地伸出脚，踩在了我进门玄关柔软的地毯上。

有惊无险上到了二楼。程诗云也紧随其后。

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朱善缘扫了一眼二楼的格局，楼梯延伸出一条走廊，左手边一间房，中间是一个小的起居室，走廊那边还有一些房间。她皱皱眉，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也来不及细想，就被其中一个房间发出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有些奇怪的声音，像是在清理打扫什么。

阳间特惠（主播）：半夜十点了，能打扫什么？

弹幕开始疯狂开脑洞。

“坏了，是不是有犯罪团伙在这内讧了？”

“难道是有人在施清扫咒？”

“第一杀人现场？”

程诗云被弹幕搞得眉头紧皱，她眼看着朱善缘缓缓地贴着墙壁靠近开着门的那间房间，心里也紧张了起来。

靠近房间门就闻到了有些刺鼻的消毒水味。

阳间特惠（主播）：有消毒水味

“福尔马林？”

“消毒现场？凶犯还怪讲究的？”

“总不能真的是家政阿姨吧？”

朱善缘贴着门边悄悄看情况，这应该是某一间客卧，仍然是上个年代的装修风格，各种木质的橱柜和踢脚线，木质的硬板床，没有床垫，光秃秃的木板。还有青白色的墙纸。靠着窗边有一个人，一个看背影应该是中年男性的人，一手拿着拖把，一手拿着喷壶，消毒水的味道应该就是从这里来的。

没有尸体，没有其他人，没有看起来可以藏人的地方。

朱善缘深吸一口气，然后迅速出手了。

她手持撬棍悄无声息地踏入客卧，在老旧而昏暗的白炽灯泡照不到的暗影中，潜行至中年男人身后。后者正专注地看着窗台下面的地板。

说时迟那时快，朱善缘猛地挥动撬棍，凶猛的势头让空气中都弥漫着威胁的气息。那人感觉到一阵危机，本能地向一侧闪避，但朱善缘准确地追随他的移动改变了撬棍下落的方向。

那人啊啊乱叫着，挥舞着拖把，转身迎向朱善缘。那人身高和长相都很平平，目光也不甚凌厉，脸上也没有疤痕之类的印记。而且他应该没有功夫，拖把挥舞得毫无章法，但却能灵巧地躲避着朱善缘的攻击，还能不失时机地还击。

没有功夫，但是身法灵活。朱善缘只觉得心中生疑。

拖把在空中划出一道慌乱的弧线，扫向朱善缘的双腿。她腾挪间避开那人的攻击，反手挥动撬棍，试图打断对方毫无章法的节奏。那人眼见撬棍势头汹汹，迅速举高拖把拦截，两件武器相撞，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拖把柄是木质的，这会已经布满了撬棍砸下来的凹痕。

客卧内撬棍和拖把的撞击声此起彼伏，仿佛是一场节奏紧凑的交响乐。连墙壁上的尘埃都被搅动，弥漫在空气中。

朱善缘突发一招，用撬棍劈头盖脸地砸向那人，对方挥舞着拖把拼命抵挡。最终，程诗云将手里的榔头从手中甩向对方，在对方急忙闪避的时候，朱善缘迅速跟上，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拖把，将他扫倒在地。局势呈现压倒性的优势，朱善缘使用熟练的关节控制技巧，将他按倒在地，锁定了他的关节。

客卧中重新回归宁静。

朱善缘汗流浃背，呼吸急促，只能专心控制对方。

于是程诗云开口了。

“你是谁，为什么半夜三更在别人家的房子里，”她顿了顿，又补了四个字:“打扫卫生？”

那人也剧烈地喘息着，勉强吐出几个字：“你们，又是谁？为什么，打我？”

“我是这个宅子的继承人，我小时候在这里长大的，你强占别人屋子，你还有没有同伙了？”

那人只呼呼喘气，没接话。

朱善缘又压了压他：“老实交代！”

那人终于开口了：“那你应该知道邹安寒了。”

程诗云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手不受控制地一松，正在直播的手机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面对着突然黑掉的屏幕，弹幕一片问号。

“周什么寒？”

“有什么故事是我们尊贵的会员不能看的？”

“啊啊啊不要妨碍我观看阳大师的帅气背影！”

朱善缘看程诗云表情不对，问道：“这个什么寒是谁？”

程诗云咬了一下嘴唇，才轻声道：“邹安寒，是我母亲。”

那人呼呼喘气：“是，是了，我是你的邻居啊！你妈妈拜托我定期来打扫，我，我今天有事耽搁了，又担心万一没打扫被人看到，才连夜来打扫的。”

朱善缘狐疑地看着他。

不是吧，什么人这么有责任心，十年了还坚持打扫？

还担心被人看到？这鬼地方除了凶宅主播还有谁来啊？

程诗云脸色有些苍白，她问道：“我妈妈她，这些年，和你联系过吗？”

声音里有期待，还有不安。

“没，没有。”

程诗云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那人又说：“不过当年她走的时候，说她会回来的。我才……”

我母亲说她会回来？

程诗云睫毛轻颤，心里不可控制地生起了一些期待。

一时间，三个人都没说话，房间里只有喘气声。

一声突兀的叫喊却打破了此刻的安静。

“小缘缘啊！你别怕！我马上就来救你！”

朱善缘心里一惊，坏了，她打架的时候碰到紧急联系人键了！

小朱：这个什么寒是谁
小程：你岳母